人在凉州,虽去中原万里,但允文每天每时每刻想的就是练好武功,手刃仇人,为师父师娘和师兄们报仇,重建青风阁。他每天废寝忘食的修习武功,几个月来不曾踏出宅院一步,凭他的悟性和根基,进展自然很快,青风阁的武功,基本上允文都已经参透领悟,只是这本派至宝连城剑法,却一直不能融会贯通。连城剑法,的确是天下难得的好剑法,攻招凌厉,变化莫测,让人无从防备,守势更是稳如泰山,坚不可摧。只是允文一直无法领会到剑法的精髓,虽说剑招都已经烂熟于心,但却无法把招数融合,化为己用。
黄启信兄弟三人倒是每天都在尽心的指点教导,可毕竟是帮派有别,碍于江湖规矩,对于青风阁的武功,三人是断断不能查看功谱的,因而也无法给允文具体的帮助,只能在大方向上说一些修习武术的原则和方法。
一日深夜,万物皆入眠,黄启信心中烦闷,无法入睡,便披衣起身去院中走走。明月如轮,繁星满布,黄启信心叹道怕是只有在凉州才有这等闲情,若在中原,几时有过安眠?如今身处凉州,也是命也,往日喧嚣,就随风而去吧。
萧萧剑声传入耳中,黄启信道:“允文还未睡?也太心急了些。”循剑音快步走去,见允文正在月下练剑,剑法连贯,幻化莫测,身形步法都是巧妙绝伦,虽说少年乳虎,功法略稚嫩了些但武功进步之速,已是罕见。黄启信忍不住叫了声好!允文听了声音,收起剑势,走了过来向黄启信施礼。
“允文,好的很呐,你果然是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这么短的时间内,竟然有如此巨大的进步,再过个一年半载,江湖之中,你也算的上是顶尖的高手了!”黄启信见允文对武功如此的聪明灵透,十分高兴。
“都是黄伯父教导的好,晚辈感激不尽。”允文道。
“哈哈,修行在个人呀。允文我看你近来心情不佳,整日愁眉苦脸,练功也有些急进,这可是练功大忌啊。”
“伯父教训的是,只是我如今怎么也领悟不了连城剑法,练来练去,一点进展也没有!哎~”允文哭丧着脸,这剑法迟迟不能参透,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报的大仇!
“允文,你太着急了,连城剑法是青风阁最精妙的武功,也是江湖上数一数二厉害的剑法,哪能那么轻易学透,就是你的师父他参了一辈子也是没能彻底领会。这天下门派数不胜数,能参透本门绝学的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呦,别着急,慢慢来,欲速则不达。”
“允文,你可想学习三信庄的功夫?虽然我已经不能习武,可武学功法都在心中,三信庄的功夫也是天下鼎鼎大名的,依你的悟性,再加上我们三兄弟的教导,不出一年半载,你一定能全部领会,到时候就能报得大仇了!”黄启信非常喜欢允文的聪明悟性,又见他为了青风阁每日起早贪黑的修习武功,如此的忠义,如此的心性更是难得,让他越来越喜欢允文,只想收他为徒,这样也能让自己一身绝学传承下去。哪有武林中人愿意武学一脉断在自己手中呢。
没想到允文听他这样一说,却突然跪下冲黄启信拜了一拜:“伯父大恩,是晚辈的福气,只是我已经拜了师父,师父对我恩重如山,如今大仇未报,我怎能转投他门。今生我已发誓,要用青风阁的武功替我师父,替青风阁满门报这血仇,恐怕不能答应伯父,还请还请伯父谅解。”
黄启信听他这番话,虽有些失望,可更加喜欢他了,连忙把他扶起来:“好好好,符兄弟没看走眼呐,你能有这样的想法,我很高兴,很高兴。”
“允文呐,武功只靠自己练是不行的,招数都是死的,哪怕是已经理解,融会贯通了,也才只是纸上谈兵而已,不能说明对武功已经完全掌握。只有实战才能磨炼真正的武功,才能使武功变成自己的一部分,在实战中才能加深对武功的理解,让招数的应变刻在心中。你要多留意,以后有机会要多出去闯荡,见识的人多了,经历的多了,自然对武功的理解和融会才能更进一步。另外,我看你每天都不出门,一直在院里练功,允文啊,欲速则不达,要慢慢来,太着急,只会适得其反,不能强求不能着急啊,该放下就要让自己休息一下。”
“听伯父一席话,晚辈如醍醐灌顶。”
允文还是日复一日的在修习武功,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以前的他虽说也是对武功十分上心,却也不如现在这样。以前的允文,调皮捣蛋,整日里上蹿下跳,弄得青风阁鸡飞狗跳一样。可如今,却整日不说一言,紧绷着脸,皱着眉头,每天丢下碗就是练剑,就是休息也是一动不动地坐在角落里发呆,像石化了一样。
符璃见他每日这样苦练,脸上如打了霜一样的僵硬,整日里没有一点表情,饭也吃的不多,一天比一天清瘦,几乎是皮包骨头一样,更是担心不已。
这日深夜,允文还在参研连城剑法,可怎么参也参不透,越想不通越着急,越着急又越去想,想来想去,只想的头疼欲裂,胸中似有火烧。允文又急又气,剑法渐渐变得散乱无章,之后更是一下子摔到在地,剑也飞了好几丈远!
允文爬起来狠狠打了自己几个耳光,跪在地上发了疯一样的捶打自己,恨自己的无能蠢笨,一年了!一年了!整整一年了!连城剑法一点也没有参透,一点也没有进展,一直在原地踏步,这样下去十年二十年也学不会连城剑法,无法为师父报仇!你个废物!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废物,报不了仇,对得起师父的大恩吗?对得起疼爱自己的师娘吗?对得起平日里照顾自己的师兄们吗?竟还有脸活在这世上?就是死了,也不配到阎王殿求转世吧?
允文伏在地上大哭,哭的撕心裂肺,哭师门的血仇,更是哭自己的无能和绝望!
“阿文,阿文”符璃见允文伏在地上大哭,赶紧跑过去,抱住允文,“阿文,你怎么了?”
“阿姐,我没用!我没用!学不会连城剑,报不了仇,怎么办!怎么办!”允文见了姐姐,更是号泣不止,情绪几乎崩溃!
“阿文,别担心,这剑法是历代祖师爷一代一代的心血,哪能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学会。我听说当年师公也是用了十几年才参透。”
“十几年!那么长时间,那更不行了!”允文一听师公都要十几年,更是急了。
“怎么不行,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阿文,欲速则不达,你这样每日苦练,除了劳累自己,没有什么用的,你要放开心知道吗。瞧瞧你,每天这样,还没有报仇,自己都已经垮了,爹娘怎么会忍心让你这样折磨自己呢?看你这样,我,我也不好受。”符璃鼻子一酸也哭了出来。
“阿姐,你别哭,我知道了,我再也不会着急,一定慢慢的用心去练,不让你担心了。”允文见姐姐为自己心疼的哭了,又是感动又是自责。
“好弟弟,去休息吧,大仇放在心里,不要每天憋着自己,多出去走走看看,散散心。”符璃怕他这样每天只想着报仇报仇,总有一天仇没报,先把自己压垮,练到走火入魔。
“嗯嗯。阿姐,我知道了。”
“今天就别练了,去休息吧,明天也出去走走,看看这凉州城,来了一两年,都没转过凉州城吧。”
“是呢,来了这么久,也还不知道凉州城的样子!”
“这哪是我那个能窜到天上的猴弟弟!”
听姐姐这样说,允文噗嗤笑了,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符璃看允文终于笑了,扶允文起来:“回去睡吧,明日早起去好好看看,游览一下凉州城。”
第二天早上,允文吃过早饭,便提着剑出了家门。
虽说是来了一年,可但也真的没出过家门仔细瞧着这凉州城。这凉州虽然不如洛阳,青州这样的繁华鼎盛,可地处边关,胡汉杂处,倒也别有一番风采。大街上熙熙攘攘,胡人们牵着马匹骆驼载着货物来来往往,沿街的小贩卖力的叫卖自己的东西。
允文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虽说没有练功,可脑子里一直也没有放下,他现在根本提不起兴趣逛街,虽然昨天经姐姐和黄启信一说,也知道不应该将自己紧绷着,但心里仍然像有块巨石一样压在心头,让允文喘不过来气。
“你别跑,贼,抓贼啊!快!快帮我抓贼!”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传来。允文寻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一个三四十岁的妇人,在后面拼尽全力追一个彪形大汉,农妇一般打扮,挎着个破篮子,里面有一点日用品,想来一定是趁着农闲来城里采买一点东西吧。
可恶!连这穷苦人家的钱都不放过,岂不是断他们的活路吗!那大汉正好冲允文这边冲跑过来,允文伸手将他击倒,夺过他手中的钱袋,还给了那妇人,又看她可怜,把随身带的几两银子也给了她。那妇人又惊又喜,千恩万谢地接了银子。
这倒地大汉爬起来,瞪着允文说:“小子,你找死!”
话刚落,吹了声哨子,转眼七八个身高体壮的壮汉拎着明晃晃的大刀围了过来。看样子,这几个人是合谋小偷强盗。
“小子!”人多胆壮,其中一人拿刀抵在允文胸口,“你活腻歪了吧,老子的事你也敢管?你也不打听打听,这凉州城,老子拿点东西,有谁敢管!凉州城,咱们兄弟自己说了算。”
“纵然是你说了算,可小爷我却是例外!”说着伸手把胸前的刀拨开。
“咦!”横了几十万,今天倒遇到个不怕死的愣种,正好,街上正热闹,宰了这小子,杀鸡儆猴,给他们看看!
“找死!”几个壮汉提刀朝允文头顶砍去,八九柄大刀一起落下,将允文围在中间,围观之人不禁惊呼一声,心道少年这下非死不可,好好的干嘛管这个闲事,抢的也不是自己的东西,权当看客图个热闹多好。
允文丝毫不慌,提剑轻轻在空中画了一个圈,那八九柄钢刀便飞了出去。
哇!围观之人不禁大为振奋!
碰到硬茬了,小小年纪不费吹灰之力便将我们手中钢刀打落,看来不是一般人。
“少侠好功夫,我们几个有眼无珠,得罪了。”大丈夫能屈能伸,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几个大丈夫一改之前的跋扈状。
“以后不要再做鱼肉乡里的恶事,你们这等身材体力,若如投军或做个其他什么营生,一定比这强得多。”允文道。
“少侠教训的是,我等都记住了。”壮汉连声道。
允文看他们应该都已悔悟,心中满意,便不再说什么,饶了他们,转身准备离开。其中一大汉,趁允文转身之际,陡然从袖口抽出一把匕首奋力向允文后心刺去。
允文后背风起,一个跃身躲过,掌出如钩夺过匕首,曲肘如棍,将壮汉打倒。可允文瞻前不顾后,毕竟无临敌经验,没看到后面那几人正一齐用飞镖朝允文击去!
“小心身后!”
允文幸的身手矫捷,纵身后跃,长剑挥舞将飞镖一一击落。
那几人偷袭不成,急忙又胡乱发了十几只飞镖,趁着允文躲避的空隙赶紧跑了,围观的那些人也很识趣的让了条路,没人敢挡在前面。只是允文哪里肯放过他们,纵起轻功提剑去追,那几人哪能跑得过允文的轻功,被允文追上,只好转身硬着头皮和允文搏斗,不消三两招,这几人便全被打翻在地,一个个鼻青眼肿,跪地求饶。
“你们这些人,空有这身骨肉,却作践自己,不务正业,还使这阴谋诡计!”
“大侠饶命!大侠饶命!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说着几人都磕头如捣蒜一般苦苦求饶。大丈夫能屈能伸嘛。
允文心善,看他们这帮苦苦哀求,心也软了,便说:“以后不可做恶事,不然定不会再饶你们,滚吧!”
几个壮汉赶忙连滚带爬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