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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草原勇士 一

太阳西落,天色如血,佐图拉部却不似以往那样寂静落寞,只能听到鸟鸣虫叫,在部落集体活动的草场上,人头攒动,人声鼎沸,佐图拉部每个人都忙的热火朝天。他们分工合作,烹牛宰羊,烧火煮酒,载歌载舞,准备今晚的大宴,欢迎大唐的勇士,杀狼的英雄。

然而中央大帐旁边的一个毡帐内,却十分安静,只有昏黄的羊油灯火苗在左右摇动。一个娇俏的姑娘,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细致地梳弄着长发,精心地修饰本就美丽的脸庞。梳妆台上堆满了首饰,她来回翻了无数遍,试了无数遍,想找出最衬她的那套,为了挑出合适的衣服,她更是不停地翻找衣柜,一件一件地试着,又一件一件的换下。这些衣服本来就很美,每一件她都喜爱,可今天却不知怎么回事,总觉得每一件都有瑕疵。

夜已深,宴会却更喧闹,会场中央燃起的熊熊篝火,映在草原儿女火一般的脸上。围在篝火四周的桌台上堆满了大块大块的熟牛肉,大块大块的羊腿,以及草原上精酿的美酒。部民围着篝火载歌载舞,欢声笑语,用为炽热的热情迎接心中的勇士。

“来,英雄,干了这碗酒!”佐木提哈哈大笑,端起大碗仰头干了。

“来,干了!”允文素来不爱喝酒,然而今天心情十分的畅快,又被草原牧民的热情感染,不禁心生豪迈,实在是被大家的热情感染,端起大碗,一饮而尽。

“好,允文勇士,好酒量。”佐木提大笑道,佐木提好武好勇,是佐图拉部第一豪迈的男人,生平最爱猛士,今日竟能遇到一人杀十狼的猛士,怎不令他欢喜的发狂。

“哎,妹妹呢,怎么没看到她?平日里就数她最疯,最喜欢这篝火,怎么现在却没个人影?”拖尔赤四下看了看,没有找到倞烨,不禁心中疑惑。

“是啊,这丫头怎么了,不会是身体不舒服吧?你快去看看。”佐木提说道。

“爹爹,我来了!”拖尔赤正要起身去找她,她正好到了。

“呀!”拖尔赤回头看了眼妹妹,惊叫了一声,“这,这是我的妹妹吗?平日里像个男孩子一样,怎么今天打扮的这么漂亮,呦呦呦,这绣满花色的鲜红长衣你不是一向嫌它穿着不舒服吗?还有这些精致的头饰,不是嫌它太重吗,还有这手链,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全都堆到了身上?”

“要你管!我喜欢!”倞烨瞪了拖尔赤一眼,转身做到滴爹爹身边。

佐木提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倞烨,摇头笑了一笑。

“父亲,你笑什么?”倞烨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来,陶兄弟,允文勇士,喝酒。”佐木提道。

允文端起碗来又大口喝了下去,入口辛辣,这酒真烈,允文咧了咧嘴。

“允文大哥,这酒有什么好喝的,又辣又涩,你来尝尝我们佐图拉部的牛肉和羊腿,肯定不比中原的差?”倞烨说着用刀亲自割了几块羊腿肉送给允文。

佐木提又是一笑,起身说道道:“倞烨,允文兄弟一看就是豪饮千杯的勇士,这几碗酒不过是润润嗓子而已。来,允文,你我再干再一碗!”

允文盛情难却,只好勉为其难端起大碗,咬咬牙,闭着眼一股气举起酒碗,却不料倞烨却一把夺了下来,摔在桌上,“气冲冲”跑到佐木提那,“喝喝喝,爱喝你自己喝去,谁像你整天就知道喝酒,像个酒鬼一样,允文大哥一路奔波,早就累了,哪里能喝那么多酒。”

佐木提大笑:“怎么,喝酒怎么就不让了?”

“是啊,妹妹,大丈夫谁不喝酒,允文兄弟一看就是豪爽之人”,说着端起酒碗走到允文面前,“再说了,酒是男儿血,喝了最是提精神,来,文兄弟,你当真了不起,我敬你一碗!”

草原酒烈,三碗下肚,允文已觉天旋地转,只是众人盛情,又如何可以推脱,反正现在脑袋已经是云里雾里了,再多这几碗也是一样,抄起酒碗,说道:“来,干了!”。

倞烨可是心疼极了,冲着拖尔赤骂道:“一个大酒鬼,一个小酒鬼。”佐木提嘿嘿一笑,“丫头,快过来吧。”

佐图拉部的武士们也都过来一一和允文敬酒,允文一碗接一碗的干了,喝的兴起,把碗狠狠地摔在地上大喝一声:“好酒!”,便直接站起来拿起酒坛朝嘴里灌去。

“好!”看允文如此好爽,佐木提鼓掌大喝。

“倞烨,你看允文兄弟怎样?”佐木提凑到倞烨耳边说道。

倞烨心头一羞,喃喃道:“他自然是很厉害的勇士。”

“呦~不知这勇士在大唐有没有婚配呦,这样的勇士,会不会有姑娘暗地里想着他呢?”佐木提笑道。

“那自然会…………”倞烨心神一紧,“允文大哥,他,他应该没有婚配吧?”倞烨黯然道。

“没有婚配?嗯~不知道他喜不喜欢咱们草原的女儿,要去喜欢的话,把他就在这里可好?”佐木提道。

“好好好,这样好极了!”倞烨喜的拍手叫好。

“哈哈哈,你怎么这么高兴啊?”佐木提笑道。

“有,有个大英雄就在咱们这里,我自然高兴。”倞烨低头道。

“哦~是吗?”佐木提问道。

坛中酒已尽,豪情升万丈,允文将空酒坛摔了,抽出长剑,摇摇晃晃走到草地中间:“有酒有肉,怎么能没有舞!我来舞剑给大家助助兴。”

众人大声叫好,倞烨更是如此,赶紧跑过去,挤到人群最前面。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明明如月,何时可掇?忧从中来,不可断绝。越陌度阡,枉用相存。契阔谈?,心念旧恩。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允文持剑挥舞,唱着短歌行,青风剑术清灵飘逸,允文神情半痴半醉,倞烨在一旁不停地拍手叫好。

唱到“天下归心”后,一个收势止住了剑势,允文却不胜酒力径直倒了下去。

倞烨急忙跑过去把允文搂在怀里,“允文大哥,允文大哥。”

“哈哈哈哈,允文兄弟醉倒了。”拖尔赤笑道。

“果然是好男儿!”佐木提道,“酒量还差点。”

“父亲,我把他送回去。”拖尔赤道。

“嗯嗯,去吧,好生照料着。”佐木提说道。

拖尔赤和陶春盛一起把喝到不省人事地允文抬回了毡帐。

倞烨一直跟在后面,正要进去,拖尔赤却出来了:“妹妹,允文已经睡着了,咱们走吧。”

倞烨朝里面望了望,看允文果真死死地睡了,也只好走了。

人回了毡帐,心却在别的地方,倞烨准备了一些解酒汤,这大概是她生平第一次做吧,以前哥哥和爹爹醉酒,她都是靠一张嘴不停的骂来给他们解酒。她又把一些水果,细细的切碎了,盛在碗里,趁万籁俱寂,偷偷地进了允文的毡帐。

“允文大哥,允文大哥!”毡帐中浓浓的酒腥味,熏得人想吐,倞烨干咳了两声,忍了下去,将醒酒汤和水果放在床边,推了推允文,允文却睡得很死,没有反应。

“哼!不能喝还非要喝,搞不懂你们!酒有什么好,醉了还要死要活的。”倞烨抱怨道,“一身酒气,真难闻!”

倞烨慢慢把身子俯下去,趁着淡淡的光,端详着允文的脸:“也不是那么英俊嘛,普普通通,不过你,你和我年龄相仿,应该还没有婚配吧,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呢。”

说到这,倞烨涨红了脸:“哎呀呀,说这些做什么?喝的这么醉,气死人了,谁还要他。”

说着把允文轻轻的扶起来,靠在垫子上,端起醒酒汤,拿着汤勺小心翼翼,一点一点的把醒酒汤给他喂了下去。

好不容易喂完了汤,又等了好一会,酒气似乎下去不少,只是允文还没有醒的样子,天又快亮了,倞烨只好离开。

“哎呀”,倞烨拉开帐帘,正好碰到陶春盛端着醒酒汤过来。

“倞烨姑娘?”

倞烨嘤了一声,捂着脸跑开了。陶春盛进了毡帐,看了看旁边的水果和汤碗,再看看自己的醒酒汤,笑道:“看来,我来晚了呀。”

夜深人静,允文沉沉的睡着,过了会翻了个身摔倒地上,疼的醒了过来,只觉得头疼欲裂,天旋地转,挣扎着起身,走出毡帐,去外边走走透透气,舒缓一下酒后的麻木。

此刻大地死寂,像是一片虚空,没有人,没有光,只有杂草中的鸣叫。天上一轮澄明圆月,淡淡月光铺在地上,格外清冷。

允文低垂着头漫无目的的走着,凉风习习,酒醉之痛也稍稍退却。忽然,他眼前一个黑影闪过,快速消失在前方。

“什么人?”允文急忙去追,那黑影却越来越远,允文动起轻功追赶,那黑影也架起轻功,允文直追了三五十里才追上。

“你是谁,半夜三更鬼鬼祟祟,想干什么?”允文厉声道。

那黑影在前方停下,也不转身,只是冷冷地说道:“我是谁?哈哈哈,你知道你是谁吗?”

“我当然知道我是谁。”允文道,“那有人不知道自己是谁的。”

“你知道?哈哈哈”,那黑影仰天大笑,“你若知道自己是谁,怎么还会在这宴会上喝的酩酊大醉,如同行尸走肉?”

“你监视我?”允文很惊异,“你到底是谁?有什么目的?”

“我问你,”那黑影语气严厉,突然转过身来,却看不清面目,只是朦胧的黑暗,“你师父是怎么死的?师娘是怎么死的?你大师兄是怎么死的?”

“这与你何干?!你到底是谁?!”允文被激怒了,提起长剑雨点般刺出,却都被黑影一一闪过。

“就你这点道行,还称勇士,还想报仇?”黑影大笑。

允文恼极,提着长剑拼命刺过去,那黑影就如同与小儿对战一样,毫不费力地便破解了允文的剑招。

允文用尽了招数,丝毫沾不到黑影的衣角,恼怒之下,连城剑法不自觉用了起来。

“哈哈哈,连城剑法被你使成这个模样,符成风看了都要死不瞑目吧。”黑影笑道。

“你倒底是谁?!”允文歇斯底里地吼叫,发了疯地朝他攻去。

那黑影不再闪躲,只一挥手便打落允文的长剑,一掌又将允文击飞。

“哼!入青风阁两三年,就这点本事?抵不过我一掌,还想报仇,简直是痴人说梦!”

允文挨了一掌,只觉身若过电,肋骨尽裂,“你,你到底是谁?”

“那先问问你!”黑影一声厉吼,“瞧瞧你的样子,烂醉如泥,师门大仇未报,武功也不精进,连城剑至今也没参透一点,还有脸嬉笑酒宴,妄称勇士?师父师娘还有你的师兄弟们真是白疼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了!”

“是,我狼心狗肺,我没用,到现在还练不会连城剑”,允文大哭,“我该死,我该死!你杀了我吧!”

“你这幅模样,死了也不能进青风阁的祭坛!我今天就是替你师父将你这无心无肺的不肖徒弟逐出师门!”

“不要,不要将我逐出师门,求求你”,允文挣扎着爬起来跪下求他。

“晚了!”黑影厉声斥道。

“不要!”允文一下子做起,却发现自己还在床上,头疼欲裂,身上已经被汗水浸透,原来是个梦,他长舒一口气:“还好,还好是个梦。”

只是回想梦里的情形,允文仰天大哭,是了是了,我现在连城剑一点也都没参透,还每天在这嬉笑玩乐,被别人奉为英雄,师门的奇冤血仇全抛在脑后了,简直是禽兽不如,现在还有脸躺在床上?不,我不能这么堕落,不能,我要抓紧时间修习武功,参透连城剑法。

允文急忙下床,喝了口水,提起剑便出去,远方的天边已经微微有些亮光,火红的云彩格外的艳丽。

“文兄弟,酒醒了?”

“陶大哥,你这么早?”允文回头看见陶春盛。

“是啊,我向来是这样,人的一生啊,每一天最珍贵的就是这早晨了,起得早可以读读书,想一想事情。”陶春盛道。

“嗯,是的”,允文轻轻点点头。

“怎么了文兄弟,你这眼睛?”陶春盛看允文眼睛红肿。

“哎~”允文没说什么,只是不停地叹气。

“来吧,文兄弟,这清晨正适合散步,咱们走走吧。”陶春盛拉起允文。

“不,我还要练剑呢。”

“走吧,不差这一时半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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