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春盛硬拉着允文,允文只好陪他走了会儿,可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没有一点精神。
“文兄弟”,陶春盛道,“你我虽相差十几岁,我却拿你做知交。虽说我是商人,但江湖的事我也知道一些,虽然这路来虽然你没说什么,我也知道你是为了青风阁的事。”
“陶大哥,我也不是故意如此。”
“文兄弟,灭门深仇的确刻骨铭心,这般大仇若是不报真是枉为人了!”陶春盛说道。
“大哥说的很对,只是……哎~”允文又叹了口气。
“怎么了文兄弟,你若是有要帮助的,我陶春盛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谢谢陶大哥”,允文很感动,“只是,我是恨我自己无能!”说完泪如雨下。
“文兄弟,你有什么心结不妨跟我说说,说不定我能帮到你。”
允文心里压着一块大石头,心里有无数的话,此刻在陶春盛面前也一下子吐露了出来。
“我是个孤儿,从小流落街头,孤苦无依,过了今天就要担心明天会不会冻死,饿死。是青风阁,是我师父师兄弟们收留我,给了我一个家,待我想家人一样,悉心教我武功,教我读书做人。可是,可是我却顽劣不堪,每日里就常惹师父生气,出事那天,出事那天……”
允文说到这哭的几乎说不出话来,陶春盛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允文平复了一下继续说道:“那天,师父给了我这钱,我和几个师兄弟去城里玩,后来师兄弟让我回去,我没去,却去了赌场。师父他最恨赌博,等我回去时,师父他们已经死了。师父他们被害的时候,我,我却在赌档里逍遥。我真是该死,对不起师父。”
“允文,这不怪你,你也……”
“我发誓要为师父师兄们报仇”,允文没有理陶春盛,继续说道,“我要学好武功,然后把仇人碎尸万段!可是,其他的武功我都已经参透,只是,这连城剑法,却怎么也参透不了,这么长时间以来毫无进展,学不成剑法,怎么替师父报仇,怎么杀仇人,怎么重建青风阁!”
武功毫无进展,内疚自责之下,允文更是掉进深不见底的绝望中。
陶春盛静静地听着等允文说完,便说道:“文兄弟,你不要自责了,当年的事不怪你,这是上天安排不让你回去,是为了留青风阁的余脉啊,你想想,若你回去了,人全都死了,谁来报仇,谁来传承青风阁?岂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吗?这是老天爷把你留下来,是让你承担责任的。”
“承担责任?”允文问道。
“对呀,死是很容易的,活着最难。人呐,遇到难事总想着要死,死了一了百了,什么事都与他无关了,做个偷懒的死人,可活着的人呢,要硬着头皮去干,去做难做的事,活比死难多了。所以啊,活着就要心潮澎湃做该做的事,承担应有的责任。”
“我也想,可是我实在参不透连城剑法。”允文沮丧道。
“文兄弟,你天资聪颖,一定能参透的。这天下武功不都是人创造的,只要人能创造出来,就一定能让人掌握。这只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这天下事看起来难,可只要有恒心,再难的事也做的好。其实允文,你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放下心结,如果每日都沉浸在痛苦自责之中,又急躁冒进想学好剑术,这样下来,事情没做好,人就已经垮了。男儿大丈夫,不能终日戚戚自怜,要站起来,面对这一切,终于沉于痛苦,又有什么用呢。”
陶春盛这番话点醒了允文,对呀,我若是当日死了,师父师兄弟的仇不就报不了了,青风阁也完了,仇人更是逍遥自在了,所以上天不让我死,让我活下来。既然我活了下来,我就是青风阁的希望,我要承担青风阁的责任,好男儿何效女子之哭!
“陶大哥,你说的对,我明白了。”允文心结打开,情绪也好了起来,紧皱的眉头也舒展了。
“那就好,文兄弟,努力为之!”陶春盛拍了拍做怎的肩膀,“回去吧,过几日后和他们一起去挑马,挑好了马,咱们就回去,你也可以潜心练功。”
两天后,一大早,拖尔赤便请允文和陶春盛一起去佐木提的大帐,那里备好了早点。几人吃了早点,便一起出发去十里之外的马场挑选马匹。
“我们佐图拉部的骏马,是草原上的明珠,是大大地宝贝。这些马耐力久,脚力快,体无杂色,日行千里,更是能通人性啊。”佐木提提起自家的马,赞不绝口,兴奋之情,溢于言表,“陶兄,我这些马放在中土,可都是价值连城。”
“是啊,贵部的马在我们大唐,那些高官豪富个个都喜爱的不得了,人人都以有佐图拉部的马为荣。买到了就当做宝贝养在家里,吃的草料,住的马厩,比一般人家的家都要好。平时都舍不得骑,只想着遇到喜事或者什么大事才舍得骑那么一回。”陶春盛接过话茬说道,“今日能挑上几匹佐图拉部的骏马,小弟我也不枉此生了。”
“哈哈哈”,佐木提更是高兴,“只不过你们那中原人家真是小家子气,买到了竟不舍得骑,放在家里供着,倒像是人畜颠倒了。”
“这或许是他们爱马心切,这些马的马鞍都是金银做的,雕满了珍贵的宝石,还有专人伺候,倘若有一点伺候不好,那人轻则被打,重了的就直接杀了。”陶春盛道。
“你们大唐的高官显贵真是一群败类,真是不配拥有这么好的马”,拖尔赤很生气,“骏马生来就是自由奔驰,他们却天天把马囚在马厩里,束缚着像是囚犯。真正的爱马,就是尊重它,与它心灵相通,与它一起在这广阔天地间自由奔跑。再说了,岂能因为马尔伤人性命,这也太残酷了。”
拖尔赤一言,让陶春盛很尴尬,只能连连称是,不敢多说,怕得罪了他们以后断了这桩赚大钱的买卖,那可就太不划算了。
“前面便是马场了。”佐木提指着前面不远处的小土丘,“咱们去那土丘上,便能看见马儿。”
此时允文微微地能听到轰隆轰隆的声音,大地也似乎在抖动。越靠近土丘,这声音越大,震动越剧烈,到了最后,感觉几乎是地坼山崩一样,土丘正方的上空腾起大量的烟尘,遮天蔽日。
允文和陶春盛到了土丘一看,被眼前的景象深深地震撼:上万匹高大雄壮地纯色骏马,在马场肆意的奔驰,这隆隆巨响,陡颤大地,遮天尘土原来就是这排山倒海似的马群带来的。
“怎么样,允文兄弟?”佐木提满脸骄傲,指了指震天动地的马群。
“当真是好马,当真是排山倒海,动如山崩啊。”允文叹道,心里更想若有这样一匹马做坐骑就太好了,只是这马在中土定然很贵,自己怕是与它无缘了。
陶春盛更是高兴,这样的骏马,拉出去,那些富贵人家见了岂不是抢破头,早知道多带些物品,换更多的马了,哎,可叹可叹啊。
“这些马,上了战场才是不动如山,动如雷震,是骑兵的上上之选。”佐木提说道,“我们佐图拉部的骑兵天下无敌,横扫一切,除了我们有草原最勇猛的男儿外,就是我们还有天下最好的骏马了。”
“拖尔赤,你去和陶兄弟一起选一百匹马。”佐木提道。
“好的父亲,陶大哥,请随我一起。”拖尔赤带着陶春盛便下去选马,其实也不用选,这些马闭着眼取一百匹,回到中原,便是万里无一的神驹了。
允文见马心喜,也要跟着,佐木提把他叫住:“允文兄弟,你别去,来人,去把马牵来。”
过了一会,一个武士牵过来一匹马,这马更比那马群中的还要高大,双眼透露着灵光,鬃毛透亮,身如山岳,吐气如风,蹄如巨石,当真是神马一般。
“允文兄弟,你看这匹马怎么样?”佐木提问道。
“如神马一般,寻常的马与它比起来,更像是骡子了。”允文道。
“哈哈哈哈”佐木提大笑,“这匹马是我们佐图拉的宝贝,通人性,很有灵气,十年难遇一匹,万中无一,宝马赠英雄,今日便送给你。”
允文狂喜之下,也不做推辞的戏码,径直走向那马,轻轻抚摸着马的鬃毛,那马儿竟好像知道了允文是它的主人,歪着头轻轻地蹭允文的脸,又慢慢趴下,好让允文上马。
允文更是惊奇,“这马果然是灵马,瞧瞧,竟还趴下来,好马好马。”
“可不是好马吗,这匹马我向父亲求了好久父亲都不给我。”拖尔赤与陶春盛挑好了马也过来了。
“啊呀,既然这样这马我不能要,太珍贵了,还是给拖尔赤大哥吧,我再随便取一匹就好了。”
“不不不,允文兄弟,你误会了,我们佐图拉部向来认为神马当配英雄,我是没有那个资格啊。”拖尔赤笑道。
“这样的话,小弟我也是很惭愧,怎么能收下这马?”允文自认为也不算英雄豪杰,经他这一说就更不能要了。
“允文兄弟,你别再推辞了,你若不可以,那谁还可以,你就收下吧。”佐木提拿着马缰绳塞到允文手中。
“那就多谢首领了!”允文连忙感谢,只不过这心里还有一点不好意思,自己算是个英雄吗?配得上这匹马吗?
“今天天气正好,天朗气清,特别适合打猎。这草原上多的是飞禽走兽,允文兄弟,不如我们去打猎如何,你也试试这马怎么样。”佐木提兴致说道。
“好啊,今天的确适合打猎呢,我也来试试这匹马如何。”允文道。
“那父亲,允文,你们在这稍等一下,我回去取弓箭。”
拖尔赤催马往回赶,不一会儿便到了毡帐。
“大哥”,倞烨从前面走过来,望了望拖尔赤后面,眼神划过一丝失落,“你干嘛去了?”
“早上和父亲,陶春盛他们去挑马了”拖尔赤说道。。
“哦,那父亲呢?”倞烨问道。
“父亲?你找父亲有什么事吗”拖尔赤问道。
“没事!”倞烨差点没气死,这大哥,也太实在了,难道不知道她心里的小九九吗,难道她真的是在问父亲。
“哦,我回来取弓箭,等会便和父亲,允文他们去打猎。”
“允文……打猎,我也要去!”倞烨听说允文要打猎,当然要去,还不知道允文的箭术如何呢,不过应该很厉害吧。
“你也要去?去干嘛,你也不会射箭?”拖尔赤说道。
“谁说我不会,不就是一拉弓,放只箭,对准靶子射出去?”
“哈哈哈哈哈哈,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拖尔赤大笑。
“我不管,我就要去,你带着我。”倞烨非缠着拖尔赤。
拖尔赤无奈,只好答应了她,倞烨赶忙回去换了身爽利的衣服,也有模有样的挎弓带箭。
佐木提看见倞烨也骑着马跟着来,便笑道:“这丫头也跟了来。”
“父亲,早上也不叫我,害得我找了你半天。”倞烨抱怨道。
“你平日里那么爱赖床,都是到中午才能起来,干嘛叫你。”拖尔赤说道。
“你……要你管!”倞烨又被哥哥揭了真面目,脸红耳赤,狠狠的打了哥哥一下。
“好了,走吧,去打猎。”佐木提接过拖尔赤递来的弓箭。
“允文大哥,这个弓箭给你。”倞烨拿着一把硬弓给了允文,“你的箭术也一定很厉害吧。”
“多谢”,允文接过弓箭,“也学过一些,平日里也经常练习。”
箭术是江湖门派的基本功,相比剑术来说,容易许多,因此江湖中多不以箭论英雄,箭术加以内力相辅,百发百中,不过是寻常而已。
“哦~如此那今天倒要看看允文兄弟的箭术了。”佐木提说道。与中原不同,草原部落,骑射是男儿根本,箭术素来备受推崇。
佐木提一行前行了十来里路,进入一片林中。
“这树林里多是些野狼,野兔,獐子,今天咱们便比试一下谁打的最多,如何?”佐木提道,他想中原武学鼎盛,箭术倒没听过如何,箭术早已融入草原人的血液,男子生下来还不会走路,便已开始学箭,这一场,也让允文兄弟看看我们的风采。
“好的,首领!”允文道。
“我看首领手臂雄健,目若鹰视,肯定是神箭手,这一场,允文,你可要加油了。”陶春盛笑道。商人若无一张好嘴,又怎能经营天下?
“哈哈哈,陶兄过奖了。”佐木提抚弓笑道。
“呀,快看快看,前面有只獐子”倞烨大叫。
那只獐子听到动静,意识到有危险,拔腿就逃。这畜生也是灵物,跑起来来回换着路径,不停变换方向,看来是被打猎追赶的多了,竟也学会了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