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尔赤看洪穆克态度似乎只是想要个说法,并无意引发战争,大喜,急忙说道:“首领,昨日我部失手杀了贵部的人,犯了大错,对不起贵部,为表诚意,愿献上一百匹马,三百只羊,一百匹绢布赔礼。”
佐佑图拉部士兵不约而同惊呼,如此多的赔礼,就算是十个人的命也够了。
洪穆克刚要讲话,铁伐秉抢先说道:“区区马匹禽兽,怎能抵得了我们枉死的勇士!你们先是越界,又是杀人,欺人太甚,今日我们誓要为死去的勇士报仇!”
允文见铁伐秉态度强硬,怒火冲天,便问道:“拖尔赤大哥,这个就是铁伐秉吗?”
拖尔赤苦笑道:“对呀,就是他了,勇猛好战,是佑图拉部的战神,手下有一大批猛士,最想灭了我们一统图拉部。”
允文笑道:“拖尔赤大哥不用担心,他不也要听首领的吗,你看洪穆克就不想打仗,咱们只要跟洪穆克说便好,不用搭理他。”
拖尔赤点点头,允文便又说道:“首领,想必您也不一样因为此事再引起战争,造成无数死伤,佐图拉部已经严惩了杀人凶手,如今再奉上这些赔礼,希望贵部能够谅解。”
洪穆克说道:“既然佐图拉部知道错了,又给了超过平常十倍的赔礼,那此事就此作罢,只是今后……”
“不行!”洪穆克没说完,铁伐秉就大吼着打断了他,“你们想越界就越界,想杀人就杀人,把我们当什么了?我佑图拉部就是被你们欺负的羔羊吗?”
“那你想怎样?”铁伐秉不依不饶,横着心想挑起战争,这等冷血残酷的好战,激怒了允文,“首领已经答应,你还要拿成千上万的人做陪葬吗?”
父亲答应和谈已经让铁伐秉恼怒异常,如今允文又出言驳斥,铁伐秉暴怒,顾不上父亲刚才说的话,搭起弓箭就要射允文,洪穆克急忙去拦,受了洪穆克的干扰,那箭失了准头,射向了一边。
“铁伐秉,退下!”洪穆克喝道。
“父亲!我们兵强马壮,为何不一鼓作气统一图拉部!”
“我已答应和谈,你难道想违抗吗?”洪穆克说道。
铁伐秉强压住怒气解释道:“父亲,我怎会违抗,只是这口气实在咽不下,佐图拉部如此欺辱我们,倘若轻易和谈,岂不是让兄弟们心寒吗?以后在草原上我们佑图拉部尊严何在?”
洪穆克转念一想也是,如果强令退兵和谈,虽然能用首领权威压制一时,可是铁伐秉他们一众将军,手握重兵,必定心中有怨气,不会心服,将来也会寻衅生事,早晚要有一战。只是他实在不想再动干戈,使两部仇恨更深,该想个什么法子让他们心服口服呢?
洪穆克还在思索,允文瞧见现在的情形,急忙对铁伐秉说道:“那你说怎样才能心服?”
铁伐秉恨恨地冷笑道:“你这个汉人,不知道有多少斤两,敢在这里撒野?去把佐木提的人头提来,我们就退兵!”
“你不要欺人太甚!”拖尔赤大怒,佐图拉部骑兵更是大燥起来,要与佑图拉部一战,保卫首领尊严。
“口气倒不小,你若赢了我,便把他头给你。”允文道。
“哈哈哈哈哈,不知死活的汉人!哪有你说话的分!”铁伐秉大笑。
“看来你是不敢了?哎,既是不敢,还不退兵,在这里丢人现眼。”允文道。
“放屁!老子什么不敢!”铁伐秉道。
“咱们打赌,你若赢了我,我就把佐木提的人头给你,你若输了,就此退兵,如何?”允文道。
“就凭你,也能取佐木提的人头?”达平笑道,“王子,别与他废话,咱们直冲杀过去。”
“就当玩玩嘛,难道大名鼎鼎的铁伐秉还怕会输给我,不敢比?”允文道。
“比就比,比什么?”铁伐秉正想要试试这个汉人的斤两,瞧他模样,顶多是个招摇撞骗的混蛋而已。
“比什么,你来定。”允文道。
“哈哈哈哈,好大的口气,人人都说你箭术通神,今天如果你能过了我的关卡,这事便罢,如果不能,那就刀剑里面见真章!”
允文微微一笑说道:“你说怎么做?”
铁伐秉说道:“人人都说你箭术无双,我却不信。”
此时北风正劲,吹的军旗呼呼作响,铁伐秉指着正南方说道:“前边一百米站一个人,我从这用箭射他。你从东边也用箭来射我的箭,倘若你真有点本事射的中,那此事就罢,若你是浪得虚名,哼哼,就斩你双手双脚。”
允文还没说话,拖尔赤就大叫道:“这也太严苛了,你顺风射箭,却让允文兄弟侧着风,这箭最惧大风,就是一点小风都会没了方向。这怎么比试?”
铁伐秉得意大笑:“好啊,既然你们无能,不敢比试,那就战吧。”说完就要拔刀。
“慢着!”允文说道,“比就比。”
“允文!”拖尔赤一脸关心,纵然允文的箭术他亲眼所见,可如今这种严苛的环境和条件,拖尔赤实在没有什么把握。
“拖尔赤大哥,不必担心。”允文微微一笑,对他说道,十分自信。
“等一下!”铁伐秉旁边的达平突然说道:“王子,倘若李允文趁你刚出箭就来射,岂不是容易些,对咱们很不利?就让他只能在离“靶子”一米之内击落箭,不然就算输!”
铁伐秉连连点头:“对对,你说的很对,就这样做。”
允文听他们又要刁难,大怒:“你们这些人,出尔反尔!”
倘若不是涉及到佐图拉部,允文真想直接上去把铁伐秉给宰了!这等凶狠好战卑劣之徒,留下来只会给草原带来无尽的战争与屠杀。
“你不敢了?那好啊,我们就杀光你们!哈哈哈”达平大笑。
“达平,退下!”洪穆克大声斥责,达平只好闭嘴,恨恨地退到了后边。
洪穆克又说道:“允文兄弟,条件是严苛了些,倘若你做的到,我便与佐图拉部永远言和,永不开战,两部结为盟邦,共享这辽阔草原。”
洪穆克本就不愿作战,连年征战,衣不解甲,马不得息,人丁凋敝,牲畜死绝,但得到了什么?只有越来越深的仇恨,越来越衰败的部落。这草原如此之辽阔,部落分分合合乃是常事,何必执念与前辈人的恩怨,既然事已至此,还不如握手言和,归于盟好。实在是之前部落里太多好战的武将,他们一心求战,因此一直没有机会寻个和平。如今,铁伐秉提了这么严苛的条件,允文又有神乎其技的箭术,倘若他真的做得到,以此为条件也能让那些武将心服,若做不到,就只能再想办法以待来日了。
“父亲!”洪穆克话音刚落,铁伐秉就几乎要跳起来。
“你别说了!就这样办!”洪穆克打断铁伐秉,铁伐秉还要再争,洪穆克狠狠瞪着他。
铁伐秉心里又一想,如此严苛的条件,就不信那小子能做到,“好,就这样办,若是他输了,我们就必须灭了佐图拉部。”
一望无际的草原之上,黑压压的两部骑兵分阵对立,铁甲铮铮,战旗烈烈。
拖尔赤挑了个胆大身手利索的人做“靶子”,没办法,佑图拉部自然是不会出人做“靶子”的。
达平将铁伐秉的硬弓与三只箭递上。铁伐秉是这草原响当当的勇士,曾率一百骑兵冲入万人敌阵,持三尺钢刀于万军之中弛突砍杀,如入无人之境,阵斩主将,击溃万骑,本人毫发无伤,是享誉草原的第一猛士。
铁伐秉接过硬弓,抽出一支箭搭在弓上,对准那“靶子”,允文也紧跟着搭起弓箭,紧紧盯着铁伐秉,这发箭的力道,时机只在瞬息之间,一旦错过,再不可得。虽然允文对自己的箭术向来十分自负,可这等严苛条件下,又有如此重大的干系,不免也很是紧张,手心一时间全是汗水。
拖尔赤,洪穆克更是紧攥着拳头,屏住呼吸,克制住身体每一丝抖动,期盼祈祷着允文能赢,只要赢了就能和平,不再打仗,不再有死伤,可以安心的放牧生活,回归平静。
铁伐秉铆足了劲,用力拉开硬弓,那弓弦几乎都要拉断,“嗖”地一下,箭如飞星一般闪过,直向那“靶子”飞去,转瞬之间已过大半程,允文拉满弓对着“靶子”前约三丈的距离,等这箭一到那,允文立即松手放箭,两支箭在空中同时向前,允文那支同时向铁伐秉的靠近,就在将要射中“靶子”之际,“叮”地一声,铁伐秉的箭被允文击落!
“好!”,就在那箭刚落之时,两阵骑兵同时爆发出一阵喝彩,声音通天彻地,几乎震聋人的耳朵。
拖尔赤激动万分,抱着允文,说不出话来。
铁伐秉气极,趁拖尔赤抱住允文的时候,连连发出两箭,允文赶紧抽箭去射,两只箭几乎都要射中“靶子”,却在最后“功亏一篑”。
两箭离自己毫发之距,性命亦在转瞬之间,这种情况,纵然是铁骨男儿也会心惊胆战了。那铁伐秉两只箭刚被击落,这做靶子的骑兵就双腿一软瘫倒在地上。
两阵骑兵更是欢呼雀跃,喝彩不已,人人都被这惊险的场面揪住心,更被允文的通神箭术彻地折服,两部虽然对立,可对勇士的尊崇都是共通的。
允文此刻更是得意洋洋,他手一拎将弓搭在背上冲着脸上一阵青一阵紫的铁伐秉说道:“哎,怎样?”
铁伐秉牙齿咬得咯吱响,喘着粗气,不啃声。
洪穆克满脸笑容地说道:“允文,你真是神箭无敌,可以说是养由基再生也不过如此了。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履行约定,佐佑图拉部永远和平,永不作战,结为友邻亲邦!”
两部骑士又爆发一阵欢呼,人人脸上洋溢着笑容,更有好多人直接把刀剑扔下,弓箭折断,将士们相拥而泣,终于可以解甲归于草原,享受放牧,自由驰奔的生活了。
铁伐秉却怒火攻心,不可压制,他心心念念地要吞并佐图拉部,夺回祖父应有的荣光,可这一切全被来着中原的这个小子给毁了。
“我要杀了你这个汉狗!”铁伐秉抽出钢刀,发了疯一样冲向允文,达平,白尔术等一帮帐下亲将也立即跟着主将冲过去。
允文更被激怒,他也不躲避,直拔出剑冲过去,嚷道:“你这人,真是不可救药,不守诺言,非要打仗不可吗,就不会怜惜你的族人吗?”
铁伐秉不答话,冲过来奋力一刀砍向允文,允文不躲,径直横剑去挡。刀剑相撞,允文长剑震动,嗡嗡直响。
允文心中惊讶铁伐秉竟有如此的力气!铁伐秉挥刀又砍,允文心中一笑,这铁伐秉刀法平平,不过是力大的莽夫而已。
达平,白尔术等人一齐赶到,将允文围在中间,一时间刀剑长枪一齐涌上,这些人实在是没什么功法武术,只是在战争中学到的砍杀之术而已,因此纵然是被围群攻,允文也不畏惧,轻松几招就化解了他们的攻势。
一群人围着允文攻击,却怎么也伤不到他,还被他轻松化解,达平大怒,挥着铁斧嗷嗷叫地冲着允文疯砍,允文长剑一挑,击落达平的铁斧,回身一脚将他踢落马下。
铁伐秉见达平倒地受伤,也不管他,挥刀去砍允文,允文不再与他们缠斗,长剑击落大刀,大刀刀柄插入石块中,刀刃径直冲上。允文又瞬间回剑去刺铁伐秉,铁伐秉双手还在收势当中,无法回手阻挡,急忙后仰身子躲避,却一下子跌下马去。
铁伐秉落下马,将要落在那刀刃上,允文急忙挥剑隔开众人,纵身一跃将铁伐秉拉起,心念一转,将他远远扔到一边,让他吃两口青草。
达平等人都惊呼了一声,好险,便赶紧过去扶铁伐秉。
铁伐秉败得如此之惨,又被允文给救了一命,摔得这样狼狈,有苦说不出,哼哼了两声,冲着达平等人吼了声:“走!”,便翻身上马,也不理会父亲,直接回了部落。
佐图拉部骑兵欢呼胜利,拖尔赤更是满眼泪水,紧紧抓住允文说道:“允文,你真是天人,如此神勇,谢谢,谢谢!全都是你,都是你……”
和平已至,拖尔赤激动的语无伦次。
“拖尔赤,回去禀告你的父亲,咱们两部修好,绝不开启兵事,互派使者,凡事都要好好商量解决。”洪穆克说道。
拖尔赤急忙说道:“对,所有的事都可以让派使者谈判解决,绝不开启兵事。”
“允文兄弟,你的箭术通身,真是让我佩服的五体投地,这次两部和好,多亏了你啊,改日若有时间,可否来佑图拉部,好让我一尽地主之谊?”洪穆克说道。
洪穆克慈眉善目,不似铁伐秉那样嗜杀成性,因此对他颇有好感,听他邀请,当即说道:“好的,首领,改日一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