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到卖药的你会想到什么?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正宗的十全大补丸,一颗提神醒脑,两颗永不疲劳,三颗青春永葆,瓦勒,这是江湖卖艺的,不是搞药材生意的好吗?所以,请大家不要混淆,我们是做正规生意,不卖虎骨酒,大力丸之类的无厘头江湖药。
这些只是在星爷的电影中才会出现的无厘头的情景,所以我家虽然是卖药的,但是并不是江湖方士。
98年,中国经济进入高速发展期,各种行业,只要胆子大就能闯下一片天地,那时候我三岁,在我的记忆里,98年到02年我是生活穷山沟沟的留守儿童,父亲和母亲在遥远的省城打工,而我就在漫山遍野疯跑。用尿和泥巴,捏泥人,用秸秆和小伙伴们玩骑马打仗,和小女生跳皮筋,冬天在河上溜冰车(木头做的一块垫板,下面有两根钢筋,盘坐在上面,拄着两根铁的助滑器,玩的不亦乐乎),有时候跟着爷爷奶奶种地去,那鲜红的果子,酸甜的桑葚都是最美好的记忆。
父亲在省城,住的是地下室,用蜂窝煤煮挂面,只放点盐就是一天的饭了。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可能是我的出生改变了父亲,因为父亲在我出生前,仗着爷爷是县人武部的干部在村里横行霸道,好吃懒做,不是我说的,我奶奶说的。
以下是我奶奶的话:那时候,你爸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败家子”,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多朋友,你爷爷就那么点工资,攒了了一辈子买了辆高架自行车,你爸就每天骑着带着收音机和一大群狐朋狗友村里瞎溜达。你爷爷气的不行,一个星期回来一次,直到有了你啊,你爸好赌,要不是你,你妈早就和你爸分开了。
据我奶奶的描述,我父亲喜欢结交好友,不管天南地北,而且倍好面儿,他的那杆子兄弟有点难处就爱找他,他也不管能不能办,先应承下来,然后想法设法的去完成。你说这不是吃饱了撑的?而且,父亲爱赌,和母亲结婚后不知收敛,把我爷爷给的那点家当输的一干二净。
我出生时,因为母亲营养不良,难产,生下下患有先天性肺炎,需要做手术,那个时候手术费才70元钱,就是这70让我父亲难了,平常的闲钱都拿去赌了,到了救命的时候,却穷的响叮当,要不是爷爷用他那三间窑洞和地皮卖了200元,现在各位看官们可能就看不到这么奇葩的小说了。
这也是后来父亲极度宠溺我的原因,老张家的命根子,能不宠溺着吗?
在我出生后,因为先天身体弱,而且有肺炎,必须住院,以及买很多营养品,没钱怎么办,父亲刚开始去喂猪,给人家喂猪去,一个月150元,早晨五点起床,打扫猪舍,一直伺候到猪就寝。
但还是填不满我这个病秧子的窟窿,为了我,父亲和母亲携手去省城闯荡。而我托付给爷爷奶奶照顾。
看到这里,诸位看官可能会问了,你爷爷不是人武部的干部吗,难道就没有一点财富?但是诸位看官可能不了解,爷爷生长在红旗下,文革时入伍。在他的脑海中根深蒂固的是为党和人民谋利益。
猪被我父亲伺候的白白胖胖,但是长年累月的贫穷让父亲这个70年代初的浪荡子弟变得沧桑不堪,等我3.4岁时,父亲和母亲撇下我一头扎到了省城闯荡,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父亲和母亲所吃的苦,我无法想象,我只是偶尔听家族的某位长辈说起父母那个时候的生活时,他们是这样形容的。
“早晨,天刚蒙蒙亮就起来,煮碗挂面吃了,然后蹬着自行车去走街串巷的诊所、药店、记录药品价格,规格,厂家等。上午坐绿皮火车去河南进货,晚上再搭乘无座的夜班绿皮火车回太原,肩上扛着两件药,如此反复。”不得不说这个行业在那个时候属于新兴行业,干这行的人不多,所以在99年,父亲用所有的积蓄买了一辆二手面包车,开始了进货,联系卖家,卖货的创业生涯。
02年,非典型肺炎爆发席卷整个中国,这个逐渐走上强盛道路的国家笼罩在一片白色恐慌中,形色匆匆的人们,及时碰到熟人也只是微微点头擦肩而过,对于人们来说,无法抑制的非典像是死神的召唤。
父亲为了母亲的安全,将母亲送往乡下老家,只身留在省城太原,母亲含泪告别,因为不知道,在非典肆虐的城市中,父亲举目无亲,这次一别还能否相见。
乡下因为非典少见,那时的我因为不交课后作业成天被老师打手板,因为哭泣而鼻涕横流,每天蹟着油光锃亮的千层底布鞋,无忧无虑的漫山遍野追逐着蝴蝶蜻蜓。
回到阔别已久的家的母亲,看到我时,我顶着一窝乱糟糟的头发,穿着许久未换的粗布麻衣,领口、胸脯、袖口、油腻腻的,裤子上吊着两个破洞,双手又红又肿。母亲那次哭了,我记忆中只有母亲抱着我痛哭的样子。
再说父亲,不知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听出板蓝根可以有效预防非典,于是求爷爷告奶奶,找朋友四处借钱,甚至把爷爷奶奶的养老钱也拿了出来并且卖了那辆二手面包车,凑够了5万块钱,连夜跑到广州购了许多板蓝根颗粒。父亲许多年后对我说道“那次真是拼了,人生一次豪赌啊,赢了就能有一切,输了......”父亲沉默了。我着急的问道“输了,会怎么样?”父亲笑笑,“输了,反正已经这么穷了,再穷还能穷哪去?”我想这可谓就是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万事皆达。
万幸父亲这场豪赌赌赢了,他赢了一切,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赢得千万身家,在03年那个档口,父亲也算是千万富翁了,而我突然从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穷家留守儿童,突然变成了富二代,这种差距是难言而喻的,但说实话,三岁看老,这种穷人思想根深蒂固,就算我是富二代,骨子也是贫穷的,真正贵族是从小就培养出来的。
不管怎么说,父亲用一切去赌,赢了。这并不是好运,恰恰是后天努力,如果没有父亲8年如一日的往返跑在厂家和诊所药店中间,他怎么能接触到这些小道消息,如果不是父亲长年累月辛勤付出,又怎么能借到那么多钱呢,如果不是父亲朝九晚五的与药品打交道,又怎么能够找到货源呢,如果不是父亲拼了命在非典肆虐的城市中寻找商机,又怎么能挣下千万身家呢。
小学四年级时,我从农村正式来到大城市太原,这个传承了千年的古城,住进了一家暴发户,暴发户的儿子此刻正站在自己的新家中,新奇的瞧着一切,这对于他来说一切颠覆以往农村的观念,尤其是不能随地干些随心所欲的事了,从此也得变得斯斯文文了,但骨子里的虐根性又如何一时半会改得掉呢。
写到这里,第二章或许要告一段落了。在这里,我再啰嗦几句,这章本来就是简述的发家史,中间有很多东西,不能写,或者是写开之后得洋洋洒洒不少字,为了避免这种情况,我还是不一一赘述了。
本小说,本来就是算我的一种夸张化的自传,所以和我有关的东西,我偶尔会写点,但是不会铺开写。看不过瘾的同志们,可以期待一下我的番外篇,在番外篇中如果有本小说挖的坑没有埋上的,我会回勤勤恳恳用大铁锨给同志们一个坑一个坑埋上的。
说到我父亲从事的这种行业,其实不少同志已经猜出来了,对。就是药材批发市场,从个人进货,到现在辐射山西,内蒙,河南,河北,天津,山东等地跨区域大型医药集团,父亲的创业史也算是一大奇迹了。
没有随随便便的成功,只要你能够付出就一定有回报,现在不像当初那个年代,下海经商的都付了,可以说是时代造就英雄,那个时期做药的多少都积累下一点身家,只不过有多有少。也为我后来的不负责任埋下伏笔。
其实父亲所经历过的一切都是我没有经历过的,父亲艰难困苦的时期,我还不谙世事,稍微懂事的时候,又有母亲的溺爱,真正长大了,却又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所以我的一切还是蛮幸运的,同时这幸运里有深藏着不幸,因为你根本没有真正富家子弟的教养和内涵,外边锦衣里面却是棉花,由此可知,我的未来是怎样的了。
各位看官,千万不要看低自己,天生我才必有用,成功是必然,只不过你现在还没找到通往成功的大门。正如我一样,也是经历过生离死别才有幸敲响了成功的大门,这要感谢我有个好父亲,有个好兄弟,有个好连长。我人生中的这些许许多多的人一次次把我从歧途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