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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彭老爷招收义女 ,林万福拥兵自重(1)

丙芝在彭庄三年时间,与彭老爷一家结下了极深的情谊,彭碧翠很喜欢这个妹妹,非要父亲收丙芝为义女,正好彭老爷也有此意,只是觉得丙芝出生书香门第,与自己草莽武夫身份到底格格不入,怕人家丙芝不愿意。当碧翠把这事与丙芝说起,丙芝心里立即涌起一种感动,自己在最落魄的时候寄篱彭庄,彭老爷夫妇有如再生父母,从武学上论彭老爷又是自己师傅,认恩人作义父,天津地义,岂有不愿意之理。

彭府收丙芝为义女的事在彭庄算是一件大喜事,彭老爷专程派人前往水鸭子道贯秉告静缘师太,丙芝来彭庄缘于静缘,知会师太邀她前来见证也在情理之中。静缘师太获悉此事,自然也是一番欣喜。丙芝在彭府的几年时间,静缘师太也曾悄悄到访过几次,只是她不让彭老爷告诉丙芝,每次都是从彭老爷处了解一些丙芝的近况便又连夜返回水鸭子,暗中关注着这个苦命的孩子。

师太到来时,彭府院内院外早已张灯结彩,披上了节日盛妆,彭府上下乃至彭庄的人们也跟着忙碌开来,杀猪宰羊这些原本是要逢年过节才会有的场景,可彭府毫不吝啬的把它安排在一个深秋里的这个特殊的日子,这让静缘师太十分慰籍,心中暗暗替丙芝庆幸。彭老爷这人,看上去粗犷俚俗,实则心地善良做事细致入微。

还是静缘师太带丙芝来到府上的那个时候,彭老爷似乎就已经觉出了什么。看着裹在道袍里瘦弱的丙芝,活脱脱一个年轻静缘。静缘没有告诉彭老爷她与这个女孩的渊缘,只说是赵老爷的千金,家中遭遇不测,想托寄彭府遮风挡雨一阵。尽管彭老爷心里有所猜测,可他不会问静缘。对于静缘师太,彭老爷有太多的不解,至今他也不知是什么缘由让她看破红尘,宁愿与青灯古佛相伴。

苗家收义女是颇注重仪式感的,那一日,彭庄的男女老少齐聚彭家大院,院子里的长桌宴呈扇形状展开,庄上的男女老少穿上节日盛妆,头上、脖子上、手腕戴上戴着最漂亮的银首饰。男人们手持高高的芦笙,围在燃起的火堆旁裁歌裁舞尽情欢悦。彭府的下人从东厢的酒窖里抬出一坛尘封多年的老酒,彭老爷轻轻撕去皮纸与糯米饭做成的封皮,掀开木盖,将一支竹竿伸入坛中,眯缝着眼吸了一口,一脸的惬意与享受。随后,无数的竹竿接二连三争先恐后的伸入坛中,每个人吸饮坛中美酒那种幸福的样子让人淘醉。

丙芝在碧翠的精心打扮下,如同待嫁的新娘。在彭府的堂屋之中,她庄重而虔诚的向彭老爷夫妇行跪拜大礼。碧翠和小红在一边兴奋的手舞足蹈,碧翠俏皮地要丙芝拜姐姐,惹得一屋子的人轰堂大笑。

彭老爷高兴的溢于言表,见小女没个正形,嗔怪道:从学堂来论,人家丙芝还是你的先生,你也该拜拜人家,碧翠其实也只是俏皮两句,遭父亲抢白忙吐吐舌头转身站在一边,嘴里还在不依不饶:那我还是丙芝练武的师傅呢。

丙芝见义父数落碧翠,怕碧翠觉得没面下不了台。连忙圆场:义父义母在上,小女在长姐面前是切不可称先生的。

说话间,丙芝朝碧翠行了一个万福之礼,这一举动让在场的人都感觉出十分温暖。

静缘师太坐在堂屋右边中柱靠的位置,一直面带笑容目睹了刚才的一切,丙芝与彭老爷一家水乳交融的情谊,她的眼里噙满幸福的泪花。

师太心里的隐疼总算获得些许慰籍。当初,她听到赵家遭遇不幸,就一直担心丙芝,为此心急如焚。后几经周折将她送往彭老爷的山庄,一来是凭自己与彭老爷一家的交情,二来丙芝小,眼里揉不进沙子,怕她仇火中烧,不能报仇雪恨却把自己搭进去。因此,她觉得丙芝需要一个安全的环境来庇护。看到如今丙芝的情景,心中总算释然了。

静缘师太心中有一个结,这也是她遁入空的真正原因。静缘俗姓刘,名筱静,是取胜坎刘大老爷家的掌上明珠。刘氏在取胜坎是名门望族,筱静打小聪明伶俐,深受刘大老爷喜爱,自幼与族中男丁一起读书习字、武刀弄枪,颇具才气,在当地有女秀才之美誉,更有一番侠义心肠。刘筱静的人生步入危途与赵老爷有关,刘筱静自幼娇生惯养,行事天马行空好独来独往,当年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与赵老爷产生了一段感情。赵老爷的原配是沙塘水高氏之女,生性娴慧乖张,知道赵老爷在外多了个心,也未吵吵闹闹,大户人家三妻四妾彼彼皆是,本想替赵老爷将刘筱静纳为二房,可取胜坎刘大老爷得知此事火冒丈,认为大家闺秀做妾是有辱门庭,非要逼筱静嫁到偏刀水谢家,心升叛逆的筱静生死不从,非赵老爷不嫁,并与赵老爷朱胎暗结。丑事败露,偏刀水谢家解除了婚约,刘筱静悄悄生下丙芝交会与赵老爷,便遁入空门拜在了静兹师太门下。

这些年,静缘虽人在道贯之中,却是尘缘未了。

赵夫人似丙芝如己出,丙芝聪慧深得赵夫人青睐,敦促赵老爷将丙芝送去学堂,念完私熟进女中。这于静缘而言可谓是何时等的安慰,时不时的借化缘绕道梨花屯旁敲侧击的探听丙芝的情况。

闻得赵老爷家遭遇不测,静缘师太比谁都惊悚,她与赵老爷虽无夫妻之名,却有夫妻之实,一日夫妻百日恩的尘缘她到底无法抵御。

静缘曾悄悄涉入赵家庄,可自己势单力薄到底没敢盲目行事,想到丙芝她不得不先把胸中的怒火忍了下去,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赵老爷夫妇人死不能复生,保护好自己的骨肉才是当务之急。

静缘师太与丙芝之间的渊缘到底没有瞒过彭老爷的眼睛。一个出家人如此的关注一个女孩的安危,就算彭老爷再愚钝也会有所察觉。可彭老爷并不揭开这层窗户纸,彭老爷虽深居大山之中,因习武多年常在江湖同行走,彭老爷每次路经水鸭子的道贯都会进入其中一番停顿、

道贯此前的静兹师太与彭老爷算起来有些渊缘,静兹与彭老爷的父亲师出同门,有师兄妹的名份。早些时彭老爷原本是造访静兹师太而去的,彭家有大事小情总要请静兹师太来家中设坛祭事。静兹道行深厚,彭老爷父母坟莹及现有的彭家大宅的风水都是静兹择选的。

彭家有事,静缘都会随师傅一起过来,静兹师太圆寂之后,静缘掌管了道贯,彭府的一切水陆法事就由静缘来打理,久了与彭老爷算是熟悉了起来。

静缘在彭府休顿了一个晚上,次日便风尘扑扑的赶回水鸭子去了。

当晚,静缘与彭老爷有了一次长达数个时辰的长谈。谈话自然离不开丙芝,丙芝心在复仇,大仇不报别的任何计划都不现实,二人商量如何助丙芝一臂之力。彭老爷想让庄上的家丁以下山换粮为名前往六郎屯一带刺探关于林家的详情况,有情况称林万福为守住自己掠来的家业,不断加强自己的力量,依赖六郎屯险要地形,除在庄上有家丁数十之外,还在山上安营扎寨,早年与他一起在关山坝的残匪也纷纷前往投靠。

根据现在撑握的情况,要找林万福报仇,还得费一番周折,需联络周边的正义之士合力讨伐才行。彭老爷首先想到的是阁老坪周家和滑泥槽孙家,彭、周、孙三家早已形成了铁三角关系,相互呼应着;若举三家之力,再加上静缘师太道上的一些同僚,拿下林万福应该不是问题。

静缘对于彭老爷的谋略自然认同,周、孙二族早年都曾遭遇过林楚平的打劫,恨不得将林楚平置之死地而后快。静缘师太也曾想过沙塘水的高家,那是赵夫人的娘家,如果是为赵老爷夫妇报仇,高家自然不会置身事外,只是这事还得让彭老爷出面去协调,静缘的身份是不宜去做高家工作的。

再明日,彭老爷把丙芝叫到了客厅,与丙芝闲谈了诸如学堂和习武之类的琐事之后便切入了正题。当谈及如何兴事复仇时,丙芝平时的柔弱不复存在,眼里充满仇恨的火花,那种劲道早就埋藏在丙芝骨子里,彭老爷第一次在窗口窥视她与碧翠练武时就瞧出了端倪,那种劲道充满一种狠劲与疾恶如仇,此时只需稍加点拨就会燃烧成熊熊火焰。彭老爷到底老江湖,他知道应该如何引导丙芝,不温不火的告之丙芝自己静缘师太筹谋的复仇计划。

丙芝自知势单力薄,对义父、师太定下的计划自然言听计从,自己毕竟一介女流,江湖经验一点都没有,真正的大事还得仰仗义父与静缘师太拿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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