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萧风时刻注视着沙盘,分毫未觉此举有何不妥,有条不紊地分析道:“殿下未觉邹平来得很是蹊跷?听浮少将之言,此人行事有条有理,言语圆滑谨慎,如此能人,怎只甘愿为卒;依入军之期,也是齐公子失踪后不久。”
南綦此前便觉邹平行事作风非比常人,却未料想此人与翩雨楼有何瓜葛,听得莫萧风一席话,细思些许,面容稍稍柔和,心下豁然开朗:“将军卓见!”
“不过燕安此时战事紧迫,军中正是用人之际,寻人之事还是容后谋略为好。”莫萧风忽对着南綦抬手作揖,以示恳求。
“将军费心,本王自有算计。”说着,他便手拾起一旁盒内的小旗帜,毫无疑虑直取北冀之都晋安。
见此,莫萧风神思一顿,即刻心领神会,却不说破,只道:“南昭有您何其幸事!”
“将军言重!”南綦敛起目光,一如往常面无神色。
莫萧风跟随他三载有余,初见之时,中秋之夜,南綦一身锦衣玄色华服,意气风发,似赶赴何宴席匆匆长鞭打马;那时他不过一介武夫,为谋生计于街边卖艺,待华灯微暗,他们正收拾东西回去,就见一身着玄色华服少年,神思恍惚、浑身血肉模糊自马背摔落,那少年口中一遍遍呢喃着“永宁王府……”
街上熙熙攘攘,一见有人重伤,大多皆慌乱而窜,不过转眼,喧闹繁华的街市一时间关门闭户、行人稀少,略显萧瑟冷清,只余他们一众人面色凝重观望着那少年。
月华散落,平添几分肃杀之色、不安之感。
忽而,嘈杂不齐的铁骑声骤然逼近,听其之声少说也有十几人,而他们这加上女眷也不过十人,众人脸色慌张,却还是等着莫萧风抉择;他看向那奄奄一息少年,心意已决,虽知敌众我寡、胜算其微,却未丝毫犹豫,捞起少年翻身上马,对着一干兄弟嘱咐着:“人先散了,东西搁着!”言毕,便策马向永宁王府奔去。
途中,遭遇追兵,他不知这少年有何仇家,那些追兵招数狠厉、招招致命,期间有人不断对他喊道:“交出手中之人,我们便饶你不死!”
而他聪耳不闻,此刻他心底唯有一念想:救下这少年。
“冥顽不灵!”应是他们说得些许不耐烦,于是不再手下留情,招数更加诡异多变。
他虽武艺超群,可数人轮番对战,还是有些力不从心,伤口愈渐增多;千钧一发之际,浮生带着一队人马急忙赶到,双方厮杀一阵,追兵见这次行动无望,便立即撤退。
“壮士!”浮生面露惊慌,这是他跟着南綦回京首次遇袭,心里难免惶恐不安,见莫萧风倒地,脱口叫道。
风平浪静,莫萧风瞬间脱力,自马背跌落,惊起一层尘土。
经此之事,他便随南綦一路北上,一路而来,不过三年光景,而他们却恍若几十年,每日议兵抗敌,时而来个一两回暗杀,御敌防内,那少年已不再生猛轻狂。
“报!北冀大军距城门不足三里!”一通报士兵急匆匆入帐。
“领兵何人?”莫萧风问道。
“据探子来报,乃北冀四皇子寒武王北枭黎。”士兵回道。
北枭黎!南綦眸光一冷,双手微紧,仿若意料之中,又是意想之外,顿了顿伸手一挥,示意他下去。
“是!”那士兵退离。
南綦盯着沙盘思虑良久,回神对莫萧风道:“将军先行迎战!”
“是!”他应下就疾步离帐,赶去整军。
忽然之间,晴空骤变,狂风大作,吹得人有些睁不开眼,即便如此,还是未能阻得一触即发的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