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李查德只是跟宅院主人又续签了三年租而已。至于买宅院,甚至农庄的计划,并没有搁置,只不过需要慢慢寻找合适的。
目前,李查德明面上的收益,主要还是带着李氏族人跟顾二和祝有智两家合作的粉丝,以及跟薛大胡子那商队的合作。人到用时方恨少,即便算上小农庄里的那些人,依旧不够用。而且这一次,若不是皇帝佬儿一纸圣旨,让他进京城参加春闱,打乱了整个布局计划,李查德在李家屯至少还得多住两三年。
现在,步子迈得太大,难免扯到蛋。旁的不说,身边就一个小六子,还是程有智看不下去暂借的。
虽说转身祝有智便将小六子那卖身契给送了过来,小六子再能干也只是一人而已。所以,那日在得知自己过了春闱,即将参加殿试,李查德当即找来了牙婆,而且还是沈阁老“帮忙”推荐的,又买了几个瞧得顺眼的。
这里头,肯定有那有心之人安插过来的细作,只不过进了他李查德的家门,再想暗搓搓地为前头的主子传递消息,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这自然多亏了那最大的底气所在,若非如此,李查德更愿意自己培养亲信,而非捡那现成的。
好在,能隐约察觉到有问题的,其实也就是那两个带拳脚功夫的,以及那个待人接物甚是周全的大管事。毕竟李查德现在所租住的院子也就一进而已,容不下太多的人。所以,除了那三人外不过又添置了一个负责烧饭的厨娘王婶子而已。
王婶子,夫家姓何,原是侯府大厨房里的二厨,因为侯府人员精简,就跟自家男人商量着拿出了身上大半的银两,带着两个孩子自赎自由身。不曾想好日子没过几天,年仅三岁的小闺女突发急症。王婶子那男子不愿意再用所剩不多的银两救小闺女,王婶子一气之下选择了和离,带着奄奄一息的小闺女再次衔草自卖为奴,以求一口薄棺材。
恰巧路过的李查德一时于心不忍,便出手将人给救了回来。王婶子就带着小闺女给李查德当起了厨娘,除了负责厨房一日三餐外,还得里里外外地打扫庭院。李查德也不想王婶子太过辛苦,便额外又买了个粗使婆子负责些粗重活,让王婶子专心负责厨房。
至此,家里人员配置基本也算齐全了。大管事周明被李查德冠以“李”姓,改叫“明石”,那两个会拳脚的家丁,一个叫“川柏”,另一个叫“川穹”。不管是明石,还是川柏跟川穹,都是中药名。王婶子借着这个机会,也为自家乳名“二囡儿”的小闺女跟李查德求了个大名。
“求少爷给赐个名吧。”王婶子抱着已经大好的她那小闺女,看向李查德,有些局促不安。
“就叫……‘紫苏’吧。”李查德想了想,开口道。
这次小丫头那病状,主要还是因为风寒引起的肠胃不适,进而呕吐不止。而紫苏,恰巧是里头的一味药。
“紫苏?”王婶子暗暗念了念,越发觉着不错,“紫苏好,以后俺家二囡儿就叫‘紫苏’,好听也好记。”
“少爷,那我咧?”一旁的小六子凑了过来,一脸期盼地看向李查德。
其实小六子还没跟着李查德一道北上京城那会儿,祝有智就特意交代了一番:让小六子安心跟着李查德这新主子。至于祝家这头,也不需要他做什么通风报信的事儿,倘若将来有那一天祝家有难,若能逮着机会在李查德这头稍稍帮衬着说些好话,也算是全了跟祝家主仆一场的情谊。
小六子正因为知道他那卖身契已经在新主子李查德手里,这才更想着也能求个名字,要不然多少显得他格格不入,是不被主人信赖的外人来着。
“其实叫‘小六子’挺好的。”李查德是真觉着叫着也顺口,不过小六子那点子心思他也能猜到,“那便叫‘六味’吧。”
“为啥是‘六味’?”一向机敏的小六子明显一愣,挠了挠头,有些不解。
“自然是,比那‘五味’多一味‘人情味’。”李查德手中的纸扇“叭”地一声便打开了,轻扇了几下,笑道。
李查德自然不会告诉小六子几个,其实不过是灵光一闪想到了那款名为“六味地黄丸”中成药。至于那“五味”,不单单只是一味“五味子”的中药,更有那人世间“酸甜苦辣咸”五种味道,“喜怒哀乐怨”五种情绪。
小六子也曾识得几个字,当日便是因为识字,人亦瞧着机灵,才被选派到祝有智身边当小厮。自然也知那“五味”是何物。现在乍然听到李查德帮他改了名,在“五味”之上又多添加了一味“人情味”,莫不是在暗示他应该记得祝家对他的那份恩,但更应该忠心新主?
想到此,小六子立马表忠心道:“少爷,六味不是那种忘恩的人,没敢忘祝家对六味的好……但六味更把少爷对六味的大恩情给记在心里头,这辈子跟着少爷给做牛做马。”
话音未落下,小六子已经双膝跪地,连磕了好几个响头。
“行了,赶紧起来!小六子,这里就属你跟我时间最长,也应该知道我不大喜欢人动不动便下跪。”小六子那点子小心思,李查德又如何猜不出来,无非担心自己个儿被新来的川柏跟川穹给取而代之了。
“是!”小六子赶紧起身。
“小六子你去准备马车,川柏跟川穹这两天就配合明叔,继续留心打听可有适合的宅院跟庄子转让。”李查德抬眼看了眼天色,已近辰末(早上九点),便决定出门,“王婶子午膳不必准备了。”
“哎,少爷路上当心着些。”王婶子爽快地应下了,目送李查德乘坐马车出门后,便转身进了厨房。午膳虽说不必费心准备,不还有晚膳那一顿嘛。再者说,厨房可忙碌的事儿多了去了,昨个儿少爷不还夸赞她那酸菜腌制得甚是清口好吃嘛,趁着天气不错,整好再腌几罐出来有备无患。
李查德所搭乘的马车,出了宅院后沿着门前的三文街一直往东直行,随后穿过一条并不宽仅够两辆马车并排的短巷,来到了永兴大街。
位于东城区与南城区交界地带的永兴街,是小有名气的商业一条街,街道两边商铺林立,人来人往甚是热闹。
李查德此行的目的,是会一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