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查兄,你这是准备回书院读书了?”正当李查德走神之际,身后传来了顾二的声音,“看来这身子骨应该是大好了。”
“言晟兄。”李查德回转过身,轻咳了一声道,“确实好些了,只是偶尔还会这般咳嗽。今儿特意来书院,主要是过来领夫子所布置的课业的。”
“这样啊。宏查兄身子若还是这般不见好,下次不如让我帮你代领了。”顾二见李查德的脸色跟上回见时相比,倒是多了几分血色,不过那书生袍穿在身上,依旧空旷旷的,可见这身子还没怎么见好。
李查德在一旁不着痕迹地观察着顾二的神色变化,自然不会傻傻地主动坦白,他的身体究竟有多健康。至于身上这一身看起来空旷旷的书生袍,这是特意让李徐氏做宽松些的结果。
“哟,这不是小茂才公嘛,许久没见呐。”说话间,一旁冷不丁地又冒出几位曾经的同窗来。带头的那位,瞧着也就是十七八岁的样子,微胖,长得很有福相。李查德想了想,隐隐想起这人好像姓“祝”来着,叫祝有智。家里有良田百顷,家境殷实。最主要的,这家伙跟李宏查一样,当年考秀才时也是一次就过了三场,一年半的时间很顺利地就成为了生员。
李查德想到李宏查跟这人不过点头之交,平日里也没什么往来,便只是微微颔首了一下。反倒是一旁的顾二看到了祝有智,多了两分结交的意思。
“有智兄,哪里去?我听说你最近新弄到了一盆不错的茶花,何时让兄弟我开开眼?”
“别提了。”祝有智一脸的不痛快,甚至带着几分怒意。
“怎的?”
“还能怎的,有智新弄到的那盆大红,让他家妹妹给摘了呗。”祝有智身后的同伴替他开了口,解了顾二的疑惑。
“那确实可惜了,看来只能等来年了。”顾二说起来也是个爱花之人。而在大齐,尤其在东吉郡淞南县这一带,茶花盛行,但凡有点儿家底的人家,都喜欢在自家后院种上几株茶花。祝有智身后那位同伴所说的大红,就是茶花的其中一个品种,而且还是非常古老的一个品种,后世称为“六角大红”,以花色大红色,花瓣呈现六边型为正。花瓣颜色越正红,越稀罕。
很显然,祝有智好不容易弄到这盆大红,应该是难得一见的珍品,要不然也不会为了一盆花,还宴请相识的亲朋好友过来鉴赏一番。可惜,前脚祝有智才将赏花请帖发出去,后脚自家调皮的妹妹看到了这喜人的正红色茶花,就将花儿给采摘了。
花不想被摘都摘了,这还让祝有智如何继续这赏花宴,看光秃秃的枝干不成?也难怪祝有智听到顾二这般问,这脸色很是不好了。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专往人伤口上撒盐嘛。
“你说我短时间上哪儿再去弄盆比较稀罕的回来,将这赏花宴给糊弄过去?言晟兄,你家里可有比较稀罕些的品种?”
“就算有,只怕也是在人前已经露了脸的。”
所谓的露了脸,就是已经在人前展示过了。淞南县虽说面积不小,可到底只是个小县城,稍稍有些家底,能弄得到比较稀罕品种的人家,也就那么几家人。至于平民百姓人家,再喜爱那茶花,最多也就在自家院子种一些普通比较常见的品种。
“若不是我还给沈学究也发了邀请函,我何至于这般狼狈。”祝有智长叹了口气。李查德跟顾二几乎瞬间便明白了祝有智为何会这般烦恼。
其实大红被摘,致使赏花宴无法进行,跟拿到邀请函的宾客说明情况,致歉后取消了便是。但因为这宾客里还有位沈学究,旁人也就罢了,偏偏这痴迷茶花的沈学究最是一板一眼。若是惹恼了他,只怕会在沈学究那边留下不好的印象。事实上,祝有智之所以千辛万苦弄到一盆比较稀罕的大红,举办那赏花宴,何尝不是在投这位沈学究的喜好。
现在么,大有偷鸡不成反蚀把米的味道。
“那个,现在比较稀罕的茶花有哪些?”李查德其实也能算得上茶花迷。尤其意外获得个能种地的宝贝空间后,可是将市面上但凡能收罗到的品种都给收齐全的,其中就不乏国外引进的最新培育出来的品种。所以像六角大红这样,非常传统的品种,或许在大齐这边还比较稀罕,在李查德眼里,就跟最普通的茶梅一般,也就是个凑数的寻常货,根本不算什么。
但李查德肯定不会将这纯正的六角大红拿出来。毕竟方才听着祝有智的意思,他的那盆大红,可是花了不少心思跟银两,好不容易弄到的。若是李查德轻而易举就给能拿出一盆品质还更好的六角大红,这不是分分钟惹事端的节奏嘛。显然,不符合李查德想跟祝有智交好,但又不想太过张扬的本意。
“怎的,宏查兄你那儿也有稀罕品种?”顾二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之前李查德卖给他的那两颗珍珠,尤其第二颗这般品质的,真心少有。凭借着那颗少见的稀有珍珠,他拿到了一些之前只可能给隔壁大堂哥的资源,最主要的他们这房人在老太太那边露了脸,这可比购买这颗珍珠本身花费的几百两银子,更有意义。
“要说稀罕品种,我记得沈家有一盆十八学士,洁白似雪。”一旁,跟祝有智一道的另一同伴,摇头晃脑道。
“十八学士已属难得,想不到竟然还有白色的?”顾二连连称奇,目光却至始至终停留在李查德这边,“不知宏查兄你那儿……”
李查德笑了笑,开口道:“乡下地方,也找不到什么稀罕品种。只不过之前在后山,无意间发现一株野生茶花,应该只是普通的赤丹。”
“赤丹?”祝有智眉头明显一皱,脸上并不掩饰有些失望。
“虽说只是普通的赤丹,但奇就奇在,这赤丹在完全盛开之前,每一朵无论花型还是颜色都不一样,很让人有种期待感。”
听到李查德这般说,在场的诸位多少有些好奇,尤其祝有智,两眼甚至瞬间闪亮亮地看向李查德:“宏查兄,若当真如此,你便是我哥,亲大哥。”
“……”李查德的嘴角不由地微抽了一下。貌似,他的年纪更小些才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