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腊月初十
“啥?不见了?”李徐氏瞪大了眼睛,一脸的吃惊表情看向自家婆婆。而一旁的李玉琇低垂着头,没吭声。这次,李徐氏带着李玉琇,借着初十赶大集到镇上置办年货,特意拐道过来探望一下大李赵氏。乍然听到罗娟不见了踪影这事儿,可是吓了一大跳。
对于罗娟这个拐着弯的姻亲侄女儿,不管是李徐氏还是李玉琇,在此之前也就匆匆忙忙见过一两回罢了,最多也就是有个模糊印象而已。但这人好端端的说不见了踪影便不见了,而且还是前两天在腊八这天从家里偷跑出来特意过来自己这头串门子后不见了,这事儿只怕麻烦不小。
旁的不说,这亲家罗家,只怕也不会轻易作罢。尤其那罗家二房两口子,罗娟那亲爹娘,可不是个省油的灯。现在小妮子不见了,不趁机讹上一笔,那才叫见了鬼了。
“要说这丫头,长得也普通……”坐在炕上盘着腿的大李赵氏慢悠悠地开口道,“不管咋说,这段日子拘着些二丫头,还有大郎。”
“啊……”李徐氏愣了愣,随即应道,“哎,媳妇省的。”
要说那拍花子,一般不会打像李玉琇这般大的孩子那注意,毕竟七八岁的娃已经记事,何况十岁左右的,不比那三五岁的娃娃好拿捏。但也有例外,若是长得好,拐卖了后卖到坊间,调教个三五年便能迎来送往赚银子了。
不管怎样,大李赵氏的提醒,也算好意。
李玉琇瘪了瘪嘴,找了个三急需方便的借口,从大李赵氏说居住的主屋溜了出来。随后转身穿过悠长的小巷子,来到了那二进宅院的侧门。李玉琇之前也小住过一段日子,自然熟门熟路很快便来到了李查德的书房。
李查德果然在里面。
“来了?”
“嗯。”李玉琇进书房时,李查德正在那里看书。当然看得不是科举要考的四书五经,而是介绍风土民情的杂记。
在大齐,出门一趟并不容易,尤其出远门想领略大江南北的秀丽风光什么的,除了得有适合长途旅行的交通工具外,最关键还得有路引。没有那东西,寸土难行。所以戏文里那些个才子佳人动不动玩私奔什么的,根本就糊弄一下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无知妇孺。
“那,那个……罗娟不见了,不会连累到你吧。”李玉琇见李查德气定神闲,脸上并没有太多焦虑神色,忍不住开口问道。
“昨个儿一早便递了陈述状子,也着人去打听了。事情既已发生,也只能尽人事。”
“那罗家,我是说那个罗二郎……没找上门?”李玉琇有些小心地试探道,见李查德抬眼看向她,便压低了嗓门继续道,“那个……我也是很久以后才知道的,那个罗家二郎为了还赌债,就把亲闺女给卖进了花坊……”
“花坊?”李查德眉头明显一皱。
“具体哪一家我也不是很清楚啦。”李玉琇那话音还未落下,就听得门外传来麦冬的声音。
“少爷,那罗家又来人了,老太太让您先避着点儿……”
“知道了。”李查德想了想,示意麦冬靠近些后吩咐道,“你一会儿去牙行找赵婆子,就说我的意思,让她……”
“可听明白记下了?”
麦冬连连点头道:“嗯,记下了。”
李查德原也只当是遇到了拍花子,毕竟逢年过节也是这些个拐卖高发时段。但听到李玉琇那般说,要说也不是没可能。可倘若果真如此,这人未免太过混账。虎毒尚且不食子,即便父母确实有买卖自家亲骨肉的权利,为了偿还赌债而……
不管如何,好歹也算是一条线索。只是牵扯到人口的买卖,在这大齐,必须得求助专业人士。
打发了麦冬去找那赵牙婆,李查德这才去了大李赵氏所在的主屋。还没进屋,就听到屋里传来那三重唱。第一重是罗金氏的哭泣声,第二重则是罗二郎的叫嚣声,至于第三重则是罗家老太太的呵斥声。
李查德比较意外的还是,这里头并没有自家二姐李红杏以及罗姐夫的声音。随后稍稍一打听,李查德才知道,原来自家二姐又有了身孕,昨个儿才刚刚确诊,这会儿正因为胎相不怎么稳固,躺床上“静养”中。
“好了,亲家一定会负责将人找回来的。就算……不还有解元公在嘛。亲家母,你说是吧。”罗家老太太像是商量好了一般,要说平日里有多在意罗娟这个二孙女也不见得,偏偏这一次一改之前的做派,一上来便想从大李赵氏这头拿到承诺。
大李赵氏可不傻,尤其关系到自家老儿子,且不说老李家没这个责任,最主要一点溱水镇面积可不小,整个镇少说也有上千户人家好几万人。这人海茫茫的,想要找个半大的女娃说难也不难,要说简单也没那么容易。
大李赵氏不搭理,多少出乎罗家老太太为首的罗家人的意外,这事儿多少牵扯到李查德这位解元公,而罗家非常清楚老亲家的大李赵氏究竟有多在乎这个老儿子。
“亲家母,成不成的,你倒是给句话啊。要不然,老婆子就厚着脸皮去问问解元公?”
“问我何事?”李查德见此,抬脚进了屋。
“三儿……”大李赵氏显然不大愿意这会儿见到自家老儿子,“你……”咋过来了?
“儿子在后院温书,听得大嫂跟琇丫头来了便过来看看。不曾想着,亲家老太太也在。”李查德给了自家便宜老娘一个安抚的眼神,浅笑道。
“方才我在屋外没听清楚,敢问亲家老太太,你想问我何事?”
“哼。”罗家老太太轻哼了一声,回道,“我那不见的二孙女,敢问解元公,打算如何处置?”
“这事儿昨个儿一早便往衙门里递了陈述状子,也着人找了,想来很快会有结果。”
“就这样?”
“要不然亲家老太太有何好主意?”
“当然是赔银子!”一旁安耐了许久的罗家二郎冷不丁地嚷了一句。
“赔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