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我挺好奇，这种一百多万字的武侠小说，在掌阅、咕咪阅读等第三方平台上，真的就不赚钱吗？作者真的就一分钱的分【成】稿酬都赚不上吗？这可是过百万字的小说，区区五百块钱的保底稿酬，就给人家版权一票到底了，是不是太残忍了？”姜昕将八卦抛在脑后，一脸严肃认真。
“分不分得上，那得看这话是谁说。就算武侠不是现在网文当红热门类型，一百多万字的连载，版权一签起码十年，怎么可能一分钱的（分1成）稿酬都赚不到。说赚不到，那是出版社给作者听的，你这种业内人士，要是也相信这种鬼话，那你就白在出版行业混了。”颜如玉接过姜昕给的半个苹果，咬了一口，“这苹果不脆了啊，在你放抽屉里放了多长时间了，放得这么面呢！下次带脆的哈！”
“那社里说不给分成就不给分成，作者自己都不查的吗？这种事，一个作者不追究，怎么可能所有作者都不追究呢？”
“那我问你，如果版权部不给咱们内容部提供作品收益的报表，你即使在出版社，你是不是也不知道每本作品在数字出版平台上架之后的实际收益是多少？”
“那是啊，各有分工么，我又不是版权部的，作品的收益当然不清楚了。”
“那你让作者们去哪查呢？”颜如玉又咬了口苹果。
“那这也太坑了，就没有作者坚持要看作品上架后，每个月的收益明细的么？”
“首先呢，版权部给咱们的作品收益数据报表，都是电子表格，里面的每个数据，都是人为可更改的。其次呢，不管这个作品收益数据表，到咱们手里之前，是否被人为更改过，它都极有可能成为作者永远见不到的数据报表。社里想要让保底稿酬成为实际上的一次性买断稿酬，就一定有办法让作者不知道真实收入。我知道我这么说你可能会替作者愤愤不平，但毕竟职责所在，职权有限，我们能为作者做的，就是在我们负责的工作职责范围内，不去坑作者，让每部作品尽量有个好的归宿。至于其他的，我们操心也是无济于事，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无可奈何。这就像是一场灾难，你施舍粥饭，却救不了所有的难民。至于版权部那边究竟是如何操作的，你又没领人家版权部员工的工资，还是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赶快干活去吧。”颜如玉敲了下姜昕的脑门，也回到了座位，打开了QQ留言盒子。
“孙编辑，我的剧本，大概多久能有是否通过的消息？”颜如玉为之一振，这不是她的财神姑奶奶么。
“李老师，社里这边近期会开选题会，到时候所有编辑上报的选题，都会在会上给出是否签约合作的结果。到时候，我再联系您。”
“那我这边想先了解一下，贵社出版合作的意向价格是？我这个人比较直接，因为正在谈的出版社比较多，如果贵社这边的合作价格太低，可能我这边也就不等了。”
“李老师，您的意思我明白，但是关于这种剧本作品的合作价格，我这边没法在选题会之前给您明确的答案。社里的所有签约作品，都是各位领导和全体编辑共同开会讨论后，才能定下来的。”
“是这样吗？那我直接跟你领导谈好了。”
颜如玉在心里冷笑一声，这编剧的心思还挺多，说是要直接和领导谈，其实不过是一种以退为进的手段，想要让她拼命争取留下这部作品，业绩有个巨大飞跃。要是换了别的没有经验的编辑，听对方说出这种话，会以为到手的钱袋子没了，煮熟的鸭子飞了，表现出拼命拼命挽留的态度，那样就正中下怀，自此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这样啊，那也好，李老师直接和我们社长聊一下，毕竟除了社长，其他领导说了也都不算。那我现在把社长的电话给您？您也知道，社长快退休了，这个年纪的人，可是不用QQ来沟通的。”
吓唬谁呢，有本事你就直接和社长谈，好像社长真能因为你是个编剧，写过几个拍成影视剧的剧本，就特殊对待似的。还单独给你自己的作品开个选题会吗？到最后还不是等着选题会的开始，和其他作品一起进行选题论证，就算真打算签，也还是分配下来，再回到我手里。这编剧，仗着自己有实力，有名气，以为自己是块肥肉，就谁都稀罕？各行各业都有各行各业的规矩，否则来个作者都直接和社长谈，出版行业不都乱套了？那社长要这些编辑有什么用？一个出版社，有个社长，不就都搞定了？
“呃……我这边要进电梯了，咱们过后再联系。”李编剧这边匆匆挂了电话。
颜如玉心里有了底，没同意也没拒绝，对方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这事儿，看来有谱。
办公室里只有颜如玉和姜昕两个人，空气中还飘荡着苹果的香味。虽然办公室的门虚掩着，但颜如玉和姜昕，还是同时听到了走廊尽头传来的咯咯笑声。
姜昕率先打了个激灵，“老大，你听到了吗？有女人的笑声……”姜昕小声哆嗦着说，“我最近在追一本灵异小说，里面也有走廊尽头女人笑的桥段，我现在怎么头皮有点发麻呢……”
“什么灵异小说，你别自己吓自己，我也听到了，我去门口看看。胆子这么小，还看灵异小说呢！”颜如玉壮着胆子，离开座位，走到门边。高跟鞋声由远及近，颜如玉条件反射地轻轻关严了门，把耳朵贴在了门上。
“哎呀，刘局，真讨厌，昨晚……你明明都答应我了……先不说了，晚上见，我等你。”女人的咯咯笑声过后，伴随着高跟鞋声的，是这样一句话。
颜如玉回过头，和姜昕四目相对，两人同时想到了一件事：社里的某个女同事，和一个被称为“刘局”的人，可能有暧昧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