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如玉为社里包括田刚在内的发行部同事捏了把汗。市场决定出版行业的命脉,也决定这些出版人的命运。田刚这次出差,恐怕是要无功而返了。
田刚挂了电话,抽了根烟,又在消防通道的窗户边站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下楼去了。
一楼消防通道的门重重关上的一刻,颜如玉终于长舒一口气。并非害怕被发现,但听到了同事说这些不希望被人知道的事,肯定会产生些芥蒂。
颜如玉看了看表,12:38,距离下午上班还有一段时间。她刚要再次戴上耳机,突然听见熟悉的说话声,紧接着,四楼消防通道的门被推开。颜如玉本来坐在五楼的缓台台阶上,连忙站起来向楼上轻轻走去。
“你们应该坐下来好好谈谈。毕竟离婚不是小事。”
这么熟悉的声音——是贱人在打电话!颜如玉心里感叹,幸亏刚才机灵,往上走了一层,否则在消防通道里碰到,听到她讲电话,多尴尬!
“什么叫说不到一块去?你俩谈恋爱的时候怎么就能说到一块去了?现在是离婚不是过家家,房子、车、家电、财产怎么分?有些丑话当然要说在前面。离婚之后你可就成了个三十多岁的离婚女人,没有了青春,难道还不留住点钱么?”
颜如玉一边玩着耳机线,一边竖着耳朵听,不疼不痒的内容,倒也没勾起她的兴趣。
“你和我不一样,我当初离婚,是因为他那方面不行,咱俩是有本质区别的。你可要想好了。”贱人在楼梯间四下张望了一下,看到确实没有人,才压低了声音说。
什?么?!贱人离婚了?!她老公那方面不行?!颜如玉惊讶地瞪大眼睛,屏住呼吸。
不对啊,那她天天上班聊QQ的那个人,和她用一样的情侣头像的那个人,不是她老公吗?!
颜如玉在六楼缓台台阶上坐直了身子,竖起耳朵,等着听下文。这可太有料了!怪不得贱人天天没好气,像个内分泌失调的更年期妇女。原来是经历过不幸的婚姻!
“你家老宋挺好的,早八晚五,回家就给你做饭,虽然工资低,但不出差,没应酬,压根也不花钱,这样的男人已经不好找了。你像我之前,找了个工资高的销售经理,工资是高,花销也大啊,一年得有大半年不在家,吃住都在外面。回家就像死人一样,倒头就睡。我这年纪轻轻的就守活寡了!要是换做是你,你能不离婚么!现在这个虽然赚得少,但起码天天在身边,这样才能算老公。”
颜如玉在心里捋了捋,贱人离过婚,前夫……“能力”不行!现在是二婚?天啊,,,知道了贱人的秘密,可千万别让她发现我在这,否则非杀我灭口不可!
只可惜,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手机会响。通常情况下,经常背着雨伞的人,偶尔一天不带雨伞的时候就会下雨。墨菲定律说:“如果你担心某种情况发生,那么它就更有可能发生。”世界上有很多小概率事件总是发生得那么意外而又……而又令人想要挠墙。
嗡嗡嗡……手机的震动声响起。虽然震动声并不大,但在这消防通道里却格外明显。严筝虽然在全神贯注地打电话,但耳朵并不聋,她清晰地听到,这嗡嗡声分明是手机的震动声!消防通道里还有别人!
“我先不跟你说了,我这有点事。回头给你打电话。”严筝一边挂电话,一边朝嗡嗡声的来源处——六楼缓台走去。
颜如玉真恨自己,上午开会的时候为什么不把手机调成静音模式,而是调成了震动模式。刚才贱人进消防通道的时候,她躲得匆忙,也没想到这个时候手机会震动。现在听到贱人挂断电话,肯定是发现有人,朝自己这边过来了,再想躲是肯定来不及的!
颜如玉急得满脸通红,干脆站起来,戴上耳机,无声地走到窗边,假装在边听歌边看窗外的风景。
严筝刚上到六楼,就看到站在六楼缓台窗边的颜如玉,正戴着耳机,左一下右一下摇摆,看起来很投入很沉醉。
“你在干嘛?”严筝一边说一边走过去拍了一下颜如玉的肩膀。
颜如玉猛的一哆嗦,回头看向严筝。
严筝黑着脸,那表情和赵薇版《还珠格格》第一部里的容嬷嬷极其相似,尤其像容嬷嬷把紫薇关起来,逼她承认她和小燕子密谋勾引加害皇上,要用针戳紫薇的那场戏的表情。
“主任?!你怎么在这?”颜如玉假装一脸惊讶,一边摘耳机,一边用她最大的声音喊着问出来,以表示耳机里的声音很大,她刚才并没有听到严筝的电话内容。
“你小点声!要震死我啊!喊什么喊!”严筝依旧面露狰狞。
“哦哦,对不起对不起。”颜如玉一脸委屈。
“你在这多久了?你这是干嘛呢?”严筝直视着颜如玉的眼睛。
“我中午就来了啊,我在听歌啊!”颜如玉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你……一直在这?那你刚才听到什么了?”严筝继续盯着颜如玉的眼睛,想要捕捉她说谎的蛛丝马迹。
“主任这是怎么了?我都说了我中午就来了,当然是一直在这了。至于听到什么——”颜如玉把耳机递给严筝,“主任你听听,《中国好声音》回放呢!这期可精彩了,8进4啊!”
严筝很不屑地接起颜如玉递过来的一只耳机,还没放到耳边就听到里面传来很大的音乐声,她厌恶地把耳机又还给颜如玉,“这么大声,你耳朵不要了!”
“主任怎么在这?”颜如玉继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你刚才没听到我打电话吗?”严筝继续死死盯着颜如玉的眼睛,总觉得盯住眼睛就能看到她的内心。
“刚才梁博在唱歌,我没注意啊!主任你知道梁博吗?”颜如玉睫毛扑闪扑闪的,用充满期许的眼神看着严筝。
“没听说过!”严筝没好气地回答道,“刚刚是你的手机振动?怎么不接电话?”
“我的手机有智能识别功能,显示来电已被2539人标记为诈骗电话了,我就直接挂掉了。”颜如玉轻松应对。
“这都几点了,在这卖什么单儿!没事多想想工作,看你真是太闲了!”始终没找到颜如玉说谎的证据,又担心刚才的电话内容被她听到,严筝内心有股无名火无处发泄,就开始拿工作说事。
“现在还没到下午一点呢……哦……知道了主任,我现在就回去工作……”颜如玉一脸委屈地绕过严筝,朝楼下走去。
背对着严筝离开后,颜如玉长舒一口气,好险,应该没露出什么破绽。不过贱人肯定是对我有所怀疑。
她离婚又二婚的事,如果别人不知道还好,一旦有人传她的小道消息,恐怕第一个就会以为是我说的……
看着颜如玉的背影,严筝心里还是不信她能什么都没听到。这个小丫头片子,我得防着点,看她眼珠总是咕噜咕噜转,就知道精明机灵心眼多。如果她听到了我刚才说的话,我可不能再留着她在社里乱说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