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又闲聊了一阵，方才散去。
“晚些时候再去探探？”萧尺素抚摩着下巴，“霜芜园。”
楚月寒思忖片刻，疑道：“不去冷宫？”
“对。”
“这是为什么？”
“其实两个地方先去哪里都一样。而且，冷宫现在正不冷，做事儿不方便。”
“你要做什么事儿？”
“到时候再告诉你。我怀疑——东西就在霜芜园。”
楚月寒和萧尺素摸着夜路寻向了霜芜园。
“吱呀——”一声长长的叹息。
夜里的霜芜园残破中还透露着无穷的诡异，里头的人听到响动纷纷惊醒过来，就好像是发现鱼饵的鱼，痴傻地嬉笑着聚拢过来。
萧尺素和楚月寒扬手将药粉洒了出去，顺势用袖子挡住了自己的口鼻。不一会儿，这些可怜的人就昏睡了过去……
来到正殿门前，两人掏出火折子点亮，各自照半边。
“我跟你说。”萧尺素低声附耳道，“我们是来找曾经某人搜集的证据和罪状。”
楚月寒的脸上闪过迷茫之色。
“详细的事情，等回去了再和你说。”
他拿着火折子比划了一下：“那东西放在一个大箱子里。大概有——这么大。”
火光摇曳，将殿内的幢幢影子无限放大，左右摇晃。
“这里头应该有很隐秘的机关。我们仔细找找。”
楚月寒应了声。
两人分头行动。
“当心一点，这里刑具很多，小心伤着。”
楚月寒心底一暖：“好。”
灯火之下，一副副还粘连着碎肉沫的刑具显得骇人异常。风干的肉沫和血色似乎在无声地控诉着过去的那段黑暗。楚月寒的脑海中无端端飘过无间地狱的那些酷刑，不禁打了个寒哆。
“这分明就是屈打成招。”他语不惊尘地叹了一声。
“谁说不是呢？”萧尺素的声音似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楚月寒闻声寻去，依稀可以看见他似乎正蹲在地上。
“小楚，快过来帮忙。”
楚月寒疾步上前。
萧尺素顺势将自己的火折子递给楚月寒。楚月寒蹲下身去。只见萧尺素用绢帕包着烙铁正在地上撅着什么。原本此处的地毯已被掀起，对折着静静躺在一旁。
“光靠近些。”萧尺素在楚月寒四下打量的时候又追加了一句。
楚月寒将火折子凑近他的双手。只见，他掀开了一层木板，然后接着掘土。
不一会儿，又一块“底”出现在面前！
萧尺素深深凝视着楚月寒。
楚月寒愣了愣，在他的目光示意中，伸手，轻轻扣了扣木板。
他错愕地抬起头，却见萧尺素正望着自己诡谲地笑。他的脊背一阵发凉，说不出不安之感从何而来。
这时，萧尺素却又开始了掘土。
一连三层土掘开，掘到第四层时才看出来之前那块木板是一个大盒子的顶部。“咳咳。”萧尺素指关节抵着鼻子，有些不好意思道，“能不能帮忙拿出来？”
楚月寒探手，本以为会很轻松。岂料第一次居然没有成功，手滑了！
“唔，看来我得再挖挖~”说着，萧尺素示意他先松手，很卖力地又挖去了两层土。
“再试试？”
楚月寒这次学乖了，暗暗运起内力将盒子一点点提上来。
“好家伙！”萧尺素蹲地上，看着面前和自己近乎齐头高的盒子，啧啧称奇。
楚月寒拿着火折子凑近它仔细打量了一番。
“清莲阁？！”
“唔~~看来就是这个啦。”萧尺素比了个手势，“先撤。”
两个人悄无声息地退出宫殿，警觉地扫了扫周围，尔后迅速撤离此处。
回到自己的住处。
萧尺素不急不缓地倒了两杯水，递给楚月寒一杯。
他看着满脸狐疑的楚月寒，不由笑道：“清莲阁并非源于江湖。据说是太上皇为了保护大皇子特地支持的‘民间组织’。阁中大内高手如云！他们大部分都是皇帝私人的‘力量储备’，师祖亲自在训练。”
楚月寒很是惊讶。
“但那件事后，清莲阁就彻底脱离了皇家。随后，师祖将阁主之位传给了师父。师父刚正，一直想为大皇子沉冤昭雪。阁主之位后传到了我手上，那这事儿自然也就落我头上了。”
“那这个盒子……”
“你听我慢慢说。”萧尺素舔了舔嘴唇，“清莲阁以搜集情报闻名。但早期很多情报并非我们得来的，而是代为保管。”
“保管？”
“是的。保管情报是件很危险的事儿，所以我们要价很高。”萧尺素的神色难以捉摸，“不能在最后期限内清账者，清莲阁将有权把秘密卖给需要的人。”
楚月寒一滞。
越听越觉得——咋不像个好人……
“说实在的，我很不喜欢这样。那些情报后面可都是人命~所以，我接手以后做了些许改动。”
“清账可以有三次延迟。每次一个月。”
楚月寒暗松一口气。
（他果然是个心软的。若是绝尘，大概——不会有任何商量余地吧。）
“我听师父说过，罗摩若尘曾提及有很多情报需要给清莲阁保管，但一时不能集全。清莲阁为此专门将保管情报的盒子派人送了过去，说是什么时候整理齐全了，可以联系人去取。可是，我一直都没有看到过。”
楚月寒沉吟了一下：“你怀疑是这个？”
“对。”
说着，萧尺素拨弄了两下，很快就打开了盒子。
盒盖上面刻着一个“卍”的标志。
“就是这个！”萧尺素的眼睛熠熠发光。
楚月寒的心底滑过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看看都写了什么。”萧尺素打断了他的走神，将卷轴举到他的跟前。
楚月寒接过，同萧尺素一起粗略浏览起来。
“啧啧啧，难怪有杀身之祸。”
“我要是皇后，但凡听到一点这样的风声，不管真假都先灭了他再说。”
楚月寒微微点了点头：“更何况还是这么多罪状。”
“带回去慢慢研究。”萧尺素将卷轴塞回盒子，盖了起来。
“萧盟主，现在天色已晚，要不你就在这将就一晚？”
月光洒落下来，落得楚月寒满头满脸。雪白的发丝在月色里泛着银光，极尽温柔。月白色的大氅随着风柔柔地招摇，仿佛踏着月光起舞。
“尤物。”萧尺素支着头，带着一种欣赏的目光看楚月寒，“真是个尤物。”
楚月寒无语地抽了抽嘴角：“你也一样。”
“哦？是吗？”
萧尺素笑着走到窗边，打开另一扇窗子。他微微扬起下颚，用整张脸贴近薄光。他虽没有楚月寒白皙，却有一种朗健的美。保养得当的肌肤耀着玉石般的光泽。睫毛长长，蝶舞一般翘起一个美丽而又不阴柔的弧度。眉峰如刀，却没有凌厉的逼仄；长侵入鬓，勾勒出一种优雅的豪爽。
两人对视了一眼，很默契地笑了。
“嘿，你是在损我么？”
“你呢？不也一样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