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寒怔忡:“死城?”他的面色柔了一柔,心底有些怅然。
“对。”诸葛花铃的脸上浮现出疑惑,“我记得我去过。但是……却没什么记忆了。空白的。”
“一点也没有么?”楚月寒闭了闭眼,平复了一下心情。
“只剩下最后一点——死城破了,光明遍及。”
他闷闷地答了声。
“那你去过么?”
“我……”
诸葛花铃没听他说完,,便直接道:“你既然去过,那你了解么?”
他又是一滞,许久才轻轻道:“大概同你知道的差不多。”
诸葛花铃“哦”了声,便再没有问别的。
楚月寒眸子里泛着柔光:“你要是困了,早些回去睡吧。我再坐会儿。”
“没事,我陪你。我上半夜已经睡过了。”
两人就这么闷坐着,诸葛花铃顿时觉得无聊起来。这些小情绪被楚月寒尽收眼底:“替我把琴取来。我弹些曲子。”他的嘴角擒着笑意,“不然,长夜漫漫怪无趣的。”
“好!”
“你想听什么?”楚月寒看着抱琴而来的诸葛花铃,笑意柔和。
诸葛花铃支着头想了一会儿:“随便吧。”
楚月寒稍稍挑了挑弦弹起了《阳关三叠》。一曲罢,他勉力松了松弹琴的姿势,暗暗缓了几口气。
“好听好听。”诸葛花铃一个劲地点头。
看着诸葛花铃满足的笑容和愉悦的眼神,他忽然觉着——自己所承受的一切,都是对这笑靥的虔诚供奉!
几支曲子的功夫,诸葛花铃已打起了轻鼾。红润的小嘴微微嘟着,莫名可爱。楚月寒凝视着她,心底的幸福感愈满,目光也更加温软。他将古琴放置一边,扯下被子上另加的薄毯,小心翼翼地盖在诸葛花铃的身上。
诸葛花铃的一只手正搭在楚月寒的身上,他怕自己稍加一动便会惊醒她,索性靠着床柱,打盹过夜。
第二天,罗摩于尧一进来就看到了这么美妙的一幅画面。可若不是惦记着楚月寒的伤势,他自然乐得撮合。但一想到楚月寒那满身的伤,不悦之色立刻写了满脸。
“这死丫头!怎么可以让楚先生这么睡了一夜!”
“简直胡闹!”
他铁青着脸地走上前,正要推醒诸葛花铃,楚月寒却先警觉地醒了过来。他眸色如电,剑一般洞穿罗摩于尧的灵魂。
罗摩于尧忍不住打了个寒碜。
“嘘~”见是熟人,楚月寒的神色舒缓下来。
“楚先生,你得注意休息!”
楚月寒只是略略莞尔,没接口。
诸葛花铃嘤咛一声醒了过来,茫然地抬起头。
罗摩于尧见状,忍不住就要开始抱怨她两句,不料又被楚月寒不动声色地抢了白,维护了过去。
“你醒了?”
“嗯~~我睡过去了呢?”
“因为你累了呀。”还没等罗摩于尧发出音,他继续道,“帮我去找下萧盟主,我有很重要的事情。”
诸葛花铃看了看他身旁的古琴,本能地闪过一丝机警。
“我不是要告你状。”楚月寒苦笑,神色难摹。
“哦。”被人戳穿了小心思,诸葛花铃有些尴尬,“你稍等。”
目送着她远去,楚月寒又立马对罗摩于尧道:“烦请二皇子将那些舞姬都找来。这几天我怕得厚颜赖在此地了。”
“好。”
罗摩于尧才走到门口,又不禁立住,回头对他道:“楚先生很喜欢她吧?”
楚月寒一怔,嘴角浮上一抹很淡的笑意。
罗摩于尧前脚刚走,后脚萧尺素就来了。
“感觉怎么样?”他疾步走到床边,“好些没?”
“好些了。”
“什么事这么急?”萧尺素笑容温暖,像极了春日正午最明媚的阳光,“我今儿一大早就叫魅影军团去联系素手神医了。”
“我挺好的。”楚月寒轻轻答了一句,而后冲他招了招手。
萧尺素压低了身子,将耳朵凑到他唇边
他听着楚月寒的话,神色变了几变。
“若真如此,你这回可算是帮了我的大忙了!”
“事不宜迟。莫教旁人抢了先。”他的眼底映着一抹深深忧色,“不必担心我。”
“我有数。”
又嘘寒了一番,萧尺素起身离开。
一会儿工夫,诸葛花领端了早饭过来,罗摩于尧也安顿完毕了那些歌舞伎,三人一同用膳。
“萧大哥怎么不留下来一起?”
“他有急事先走了。”
“小楚,你和他说了什么?”
楚月寒的筷子一顿,暗暗瞄了一眼罗摩于尧,没事人儿一般道:“没什么。清莲阁的一些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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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闭馆。
原本训练舞女的舞韶宫门口挂了这么一个牌子,下面还标注了是因为宫殿的主人身体不适。
而此刻,萧尺素正站在这个锁了门的屋子内。
他已经用脚将这个房间来回丈量了十七八遍,而后在一个博古架前站定。博古架上摆满了珍奇玩意儿,旁边不远处还挂了一幅很大的山水图。
这一幅画还是雪凝画亲手绘制的。
萧尺素忽想起雪凝画往日种种,还有那句很熟悉的“美容,是我人生第一大事,懂不?”就情不自禁叹了一口气。
顿了顿,又叹了一口气。
他伸手将博古架“哗啦啦”移开,然后在某一块砖头上敲了敲,这才小心翼翼地搬开。
砖下腹内中空,有一片小小的飞羽。
他按着大小顺序,先后两次正、逆转了一圈飞羽。
只听“哗啦”一声。
萧尺素抬起头来,透过山水画微微颤动时露出的一丝罅隙,他看到了背后的机关。他将山水画取下,那个小小的门就映入眼帘。他小心翼翼地钻进去,行进了很长一段以后,一扇关着的门挡在眼前。
伸手推开门的一瞬间,他露出了十二分愉快的笑容……
找的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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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身穿灰色大袍的虬髯客,布包正缚在他的胸前。桌上摆着一盘牛肉片,一盘豆腐,一壶酒和一碗面。他的手指轻轻点在面碗旁边的筷子上。
面,一口未动。
酒,也没动。
豆腐,更没下筷。
牛肉,亦是如此。
他的肚子正不经意地很小声地哼唱着空城计,眉头已经皱了七八百次。却不知为何,就是不动筷子。
距离他不远的地方也坐着一个人。
这人也不容忽视。
他的身边有个穿着嫩绿色齐腰襦裙,扎了两个小辫子的姑娘,正是风华正茂的好年纪。
小姑娘把店里原本的酒杯、酒壶、菜碟、筷子全部撤到一边,换成了一整套的雕花银餐具,顺带着用备用的银筷子仔仔细细摆了个盘,将菜品整得像那御膳一般。男子就淡淡坐着,浅斟漫饮,看一道道凌乱的菜肴变成美丽的样子。
除此之外,这家酒店已经被各种“路人”占据。
所有的人都文静地吃着饭。
吃得还特别慢。
“哟,狼二爷也在啊。”
灰色大袍的虬髯客眉目微抬,迅速扫了来人一眼,脸色瞬间青了下来,他哼哼了一声,慢慢拿起筷子,在桌面上“哚”地这么轻轻一咗。原本有些错位的筷子顿时摆整齐了。
他夹了一块豆腐塞进嘴里,一下一下地嚼动。
“嘿哟,狼二爷现在架子大啊。连道上兄弟们的问候也爱答不理的。”来人大咧咧地在他对面坐下,曲起一只脚踩上了长板凳,“这样可就没意思了啊。兄弟我要找萧盟主评个理了!”
灰色大袍的汉子还是没有接话,只是暗暗捏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