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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未相守,曾相爱

她几乎整颗心都被勾走了,每天不自觉得朝着江城的方向看,江城突然回过头来看她,她犹如惊弓之鸟一般,急忙低下头,脸一下就红到了耳根。

只是江城眼里只有冷漠,疏远,他们之间仿佛隔着一条江的距离。

林沐成绩优秀,但性格孤僻,男生都夸她长得漂亮。朋友看似很多,却没几个真心实意。

情书是那个时候,男生女生表白心意最直接的方式。

冬日下午,应接不暇的暖和阳光,假小子徐漫大喊:“林沐,这封情书是第四组第六排里面那个男生给你的。”全班人的目光都聚向江城。

徐漫酷爱中性打扮,班级活跃分子,班里男生基本上都是她的好兄弟,没有什么八卦是她不知道的。

林沐看向正在和同学嬉笑的江城,“江城!不可能?这是江城给我的?”心里一遍一遍地问她自己。

夜晚,少女小心翼翼把藏了一天的心思拆开。简简单单的几个潦草大字,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好吗?没有署名。

她垂头丧气“怎么不可能是江城写的?每次他看她的眼神,都那么冷漠。”

江城没有等到林沐的回应。林沐不相信情书是江城写的。两个人都在等待,却不曾主动向对方迈过一步。

匿名情书好像一场大雨匆匆而来,惊起一湖波澜,而又匆匆离去,不留下任何痕迹。

2、

高一下学期,林沐暗恋江城被传地沸沸扬扬,少女的心事被晾晒出来,她只想用谎言来掩盖,不断地向同学一一否认自己喜欢江城的事实。

林沐如坐针毡:“江城知道我喜欢他了吗?怎么办?我好丢人。”

江城则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和同学打闹嬉笑,认真做题,从没变过。

林沐很失望,之后便把自己的心思藏的更严实。因为江城冷淡的态度,时间久了同学们就不再议论。

林沐和李璐从小一起长大,无话不谈。林沐暗恋江城只有李璐知道,但为什么林沐暗恋江城是徐漫传出去的?

3、

江城的好兄弟孙辉对林沐展开了不厌其烦的追求。

孙辉从第四组朝林沐走过去,林沐却盯着孙辉身旁的江城,一双杏眼里闪着几乎祈求的光。

江城笑脸盈盈:“孙辉你喜欢她,就追吧!”

一滴苦涩的泪滴落下来,林沐如硬在喉。

江城刻意没有看她,他的笑容和“你喜欢她,你就追吧!”飘荡在诺大的教室里,仿佛这一刻只有他们两个人在对峙。

林沐在日记里写下:“江城,你可以不喜欢我,但是你不能将我推向别人。”

4、

林沐和李璐撑伞往第一食堂的方向走,江城、季问走在她们身后,季问是林沐的死党,他故意调侃林沐:“沐沐慢点走,我们三个人一起吧?”

林沐尴尬,没有理季问。

季问继续逗她,故作轻浮:“沐沐,你真的不理我了?人家伤心死了。”

林沐气急败坏的说:“季问,有意思吗?”余光忍不住瞥向江城。

江城将脸撇开,迅速错开林沐的目光。林沐却捕捉到他脸上一抹黠笑。

江城甚至连她的样子都不愿意看一眼?江城真的就这么讨厌她吗?江城是和季问一起开她玩笑的吗?

林沐觉得江城连她的心意都要嘲笑。

林沐不知道要攒够多少失望才能对他不抱任何幻想,但她真心喜欢即使撞到头破血流也不肯回头。

5、

文理分科,江城选理,林沐选文,李璐选理。听说江城有女朋友了,两人感情很好,林沐听着既好奇,又伤心。

林沐和江城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偶尔擦肩而过,林沐看见江城依旧冷漠的眼睛。

也只有遇见江城的时候,林沐才写日记“今天偶然遇见他,我们面对面的走过,我看见他的眼睛,依旧是冷漠的,还有我永远看不懂的疏远。我一点都不了解江城,可是当我们擦肩而过的时候,我回头看江城,江城也正好回头看我……”

6、

高二暑假太漫长。李璐和网友聊兴正浓,林沐一把抢过笔记本“璐璐,快别玩电脑了!”

林沐惊讶:“你怎么在和我聊天,我明明没有登陆微信啊!我被盗号了!啊!还是有鬼呀!”

璐璐:“没有,是我把你的密码告诉江城了,是江城在用你的微信和我聊天!”

林沐生气:“李璐你怎么可以这样,明知道我的密码是和江城有关的!我现在只觉得特别难堪,他有女朋友了,你让我开学怎么面对他!”

江城:“李璐,你让林沐跟我说话!”

林沐拒绝,李璐回复:“林沐生气走开了。”

江城:“我还没告诉她,我喜欢她……”

林沐在李璐身后看见屏幕上的字,“我喜欢林沐。”

江城回复:“我可以把我微信密码给她,让她shenqingjishisizui@linmu1107,我真的喜欢她!”

林沐没有看那一串密码,也不想和江城说话,那串密码只有李璐知道,李璐始终没有告诉林沐。

林沐不知道该相信谁的话,徐漫说江城已经有女朋友了,今天江城说的话就只是愚弄林沐的吗?

在江城说:“你喜欢她,就追吧!”的时候,林沐彻底心灰意冷。

年少的时候,不懂得如何去爱一个人,明恋和暗恋没有任何区别,林沐所做的仍然是等待,等待时间给她所有她想要的答案。

羞怯、生涩的我们,不但为心事被人知道而害羞一番,还以为喜欢就是把一个人写在日记里,藏在梦里,最终年少的我们因为不懂如何去爱,就真的把我们生命里最美好的的人,遗失在岁月里变成了遗憾。

林沐的喜欢是,单纯、迟钝的。林沐其实是不知道怎么爱一个人的,她甚至没有亲口对江城说过一句我喜欢你,也没有给过江城一个表达心意的礼物。

7、

生活并没有平坦向前铺设,徐漫在班里大肆宣传苏晋追林沐。当然这件事江城也知道,林沐多么希望江城能够为她说一句话。

但是江城没有,江城听见这件事的时候脸上还是挂着笑容,完全不在意的笑容。

林沐还遇见了江城的女朋友宋丹。

冬天,林沐抱着一摞书往停车处走,宋丹假装偶然撞到林沐:“呦,这不是喜欢江城很久的林沐吗,长的也不怎么样吗!”宋丹闺蜜附和“对呀!一点也不好看!”

林沐平静的走开了,她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也不会计较。宋丹是江城的女朋友,她不想和宋丹发生争执,令江城难堪。

回家之后,林沐还是没忍住:“璐璐,你知道宋丹吗?她和江城的事,我想听听……”

李璐:“问我就对了,我和宋丹一个班呢!听说她和江城的感情特别好,有一次呢,江城在路上遇见了宋丹,天已经快黑了,江城坚持要骑车送宋丹回家,宋丹说想走回去,两公里的夜路,江城就陪着她走回去了……”

林沐心想:“这两公里的路,他该走得很辛苦吧!冬天晚上又那么冷!”

8、

高三上学期,江城打架被劝退一周的消息不胫而走,林沐急慌慌地从教室里跑出去,夜色壮人胆,她要去追江城。

林沐追上江城的背影,竭尽全力的哑着嗓子喊:“江城,你有没有受伤?你还好吗?”

夜色里她看不见他的眼睛,她不管江城眼里是否还是万年不变的冷漠,她此刻只想想紧紧拥抱他,留下他。

明明那么想靠近,只剩下一米的距离了,林沐突然停下了脚步眼睛通红,她紧盯着江城。

江城突然径直走过来把她拥入怀里说:“冬天外面冷,回教室吧!”

她触碰到到他的手,冰凉的。她紧张的问他:“真的还好吗?手为什么这么冷啊!”。林沐从自己脖子上取下围巾系在江城身上,转身跑进夜色里。

江城看着她瘦瘦的身影渐渐变小,最后被黑暗吞噬,有一滴泪从脸庞低落。围巾上淡淡的洗衣液味让江城觉得前所未有的舒心。

江城的房间披着温柔的朝阳,他神情温柔盯着手上一条白色围巾。

林沐趴在课桌,发着呆。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江城?她又该怎么面对江城?江城又为什么会拥抱她?林沐有太多疑问,但她却只能等待。

9、

江城返校后,他们井水不犯河水,高考似一场洪水把他们冲散了,两人默契得不去打扰对方。

毕业前江城只给林沐写了四个字的同学录“祝万事如意!”林沐看着这几个字还是大哭了一场,尽管是早已料到了。

高考那天林沐心情很好,爸妈都在考场外给她加油!

宋丹竟然和林沐同一考场,候考的时候,宋丹故意把林沐往一旁挤,用轻蔑的眼神扫视着林沐,林沐没有让她的意思,坚定地站在自己的位置上。

甚至有那么一刻林沐觉得宋丹配不上江城。

10、

林沐、江城都去了北方读大学,但不同城市。

大学四年,林沐偶尔回家的时候,夜里悄悄爬起来翻从前的日记,每一页都是江城,她就呜呜的哽咽起来,哭的头昏脑胀,史努比(狗)伸出舌头舔她的脸。

她多希望以前的自己能勇敢一点,能勇敢的对江城表白,能主动走向江城。

她怨自己爱的太单纯,太迟钝。曾经我们以爱为家,毕业后终将流离失所。

林沐、江城分别四年,可是思念却没有半分消减。存了七年的手机号码,林沐没有打过,也不舍得删了。

终于在一个深夜里,林沐拨通了江城的手机号,她谨慎的问:“江城,是我林沐,我想问你,你以前有没有喜欢过我,哪怕是一点点也好!”

江城:“有啊,怎么了?”

林沐:“我说的不是同学之情,而是感情。”

江城:“真的有,但我没法证实这个事情,你不信?但后来高三了,我希望我们都能把精力放在学习上。”

林沐:“你知道我喜欢你吗?”

江城:“知道,但我不确定,我以为是同学们瞎传的。”

尽管有很多困惑,但她都不想问了,漫长的黑夜也容不下她的悲伤。她缩在被子里失声痛哭,一遇到江城她就缴械投降。

江城是融进林沐生命里的人,无数个日夜里深深思念的人,她知道他成了她生命里永远的遗憾。她的那句“我真的好喜欢你”生了锈就不是原来青春里闪闪发光的样子,就再也没有说出口。

11、

大四的时候林沐去见过一次江城。江城戴着那条白色围巾很快被哈尔滨机场来来往往的人群淹没,人海里林沐第一眼就认出江城。

他们像两座青山一样屹立在原地,越过人山人海,凝视着对方许久,林沐打破了沉静,她红着眼笑了,她大概看见江城的眼睛也是红的。

江城走近她:“别来无恙。”

林沐:“别来无恙。”

他接过她手中的行李,问:“还好吗?”

她浅浅的笑:“都挺好的,没什么特别的,这次来主要想看看你!”

他也清醒持重:“这条围巾我戴了四年,现在如果你想收回,就还给你吧。”

林沐:“不用了,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过你,从前的我爱的迟钝,这是我唯一为你做过的事,围巾你不嫌弃就留下吧!”

林沐:“大学四年,我也和一个人在一起过,但无疾而终,他太像你,身上有你的影子,现在这一页终于要翻篇了。我和你也翻篇了,我想试着一个人努力朝前走了,我一定可以的。”她语气平和,笑容浅浅,像是在和别人讲电视剧情。

江城:“好,我知道了……”他没有勇气挽留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挽留,眼前的林沐,不是当年多看江城一眼都会脸红的小姑娘。

林沐等待了江城七年,江城又何尝不是等了林沐七年。

江城不知道从高中哪一天开始,心里装下了林沐,明明每时每刻神经都被牵动着,却假装镇静,假装冷漠,假装笑容,假装毫不在意……

大学期间,李璐告诉江城,林沐已经有了一个很好的男朋友,于是江城再也没有打扰过林沐。他心里那句“我喜欢你”,就真的没有讲给她听。好像表白的话藏在心里太久,就很难找到合适的心情和契机讲出来。

他们都想待在坐标轴的原点等待对方,却被年少的端持推得更远。

江城送林沐离开的时候,哈尔滨夜晚的街头,北风呼啸,江城站在鹅毛大雪里,变成一个雪人,手脚都冻得麻木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都碎了。

爱情里最大的过错就是错过,未相守曾相爱是爱情最大的悲剧。

12、

工作两年后,林沐辞了翻译的工作去云南偏远山村支教,林沐和所有人失去了联系。

林沐之所以铁了心去云南支教的,是因为朋友的背叛。

林沐生日那天和李璐在ktv庆生,喝醉了的林沐像只猫一样蜷在沙发上,哭着:“我真的好舍不得他,真的真的好喜欢他,如果他在机场轻轻抱我一下,挽留我,我都不会有勇气离开他……我没有办法忘记他,要怎么才能一个人向前走。”

李璐眼神闪烁,她也醉了:“江城就是个王八蛋,我喜欢他这么久!他都知道,可他为什么要拒绝我!”

“我努力和他做朋友,可是我和他只是朋友!为什么他心里只有你林沐。为什么!林沐我恨你呀!凭什么你能得到那么多的爱,我什么也没有,我那么爱江城,却什么也得不到的!”

李璐大笑,眼里有泪珠:“林沐,你永远都不知道江城的微信密码是你的生日,你不知道宋丹跟江城没有任何关系,宋丹也喜欢江城,她处处针对你,也是我故意挑拨的。”

“我知道这么多年宋丹都是你心头的结,你很在意江城是不是真的和宋丹在一起了,你很在意江城是不是真的喜欢宋丹……一个宋丹就阻碍了你们,看来你们也不是什么真爱!高中的时候,你连开口和江城说话的勇气都没,我说什么你信什么,活该你被我骗!”

眼神恍惚,泪珠四散在脸上的林沐有种惊心动魄的美,她说:“李璐,你可知道你说出这番话我们就不是朋友了,我什么都可以不跟你抢,但是只有江城你不可以碰。”

“你明明知道我有多喜欢他,我承认我当时太迟钝,单纯,我不知道怎么去爱一个人,甚至连亲口表白都不会。”

“可是你却利用我的单纯,你编出宋丹这样的谎话欺骗我,你利用我对你的信任,使我放弃了对江城的最后的希望,我的绝望和无助你都知道吗?整整七年,你知道吗?我恨我自己连爱一个人都不会!”

“李璐,我恨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们再也不是朋友了”

林沐失魂落魄的离开了李璐家,一路摇摇晃晃得走,眼泪模糊了整个妆容,面若死灰得带着她支离破碎的心离开这个充满痛苦的地方。

林沐编辑短信:“我,江城、李璐,如果有来生,但求我们谁也别爱谁,就只做朋友,就只适可而止的欣赏。”

云南支教三年的生活很快结束了,林沐没有回上海安顿,一直在南京生活,她当语文老师,闲暇时专心写作,她略施粉黛,气质清雅,少了当年那份清涩稚嫩。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林沐吟诵到这一句时,一个粉色信封横空飞来,落在她身前的女同学桌上,女同学红着脸低下了头。

林沐没有没收信,她端着课本出了神,想起当年“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好吗?”的粉色情书,眼泪悄悄滑落下来,她急忙擦拭。

同学们关心的问:“老师,你怎么了?”

林沐:“老师没事,不过是想起了一个老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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