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笙躺了几天的床实在是躺不住了。
“师父,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骨头都要躺软了,你让我下床走走吧。”
“走吧,去无涯山庄。”
“嗯?阿七没带来消息,说明那人还未去无涯山庄呀。”
“那人若是有法直接去无涯山庄保那莫道恒,何必跑来杀你,说明他暂未想出别的法子,此时他并未到山庄,你正要去山庄给那莫道恒来最后一击,击溃他,逼他下位,你直接接管无涯山庄,捷足先登,何必等那人,你还真等那人保那莫道恒然后你再见招拆招?这不是给你自己找麻烦吗?”
莫笙恍然大悟,“对哦!我怎的没想到如此!啊!还是师父聪明……但是师父……你怎么不早说!我都躺了这么多天了,万一那人这几天之中某一天去山庄,我们不就不能捷足先登了吗!”
白止无殊笑了笑,“告诉你,你还会乖乖躺着?小孩儿,我还以为你长进了呢,放你这么多天空闲,你还未想出此事,还是这么笨。”
“我……我!师父!”莫笙气愤地喊了一声白止无殊。
“哈哈哈,无妨无妨,来得及,莫急。”白止无殊仍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莫笙直接起身就要起床,虽练武之人身体比常人好些,但也不可能这短短几天就痊愈,莫笙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艰难地穿好了衣服。
“别勉强。师父牵着你去。”白止无殊很自然地牵起了莫笙的手,像小时候牵她那般。
一牵,莫笙心嘭一下,猛跳了一下。白止无殊的脸上却没什么变化,似乎心中压根没有男女有别的概念。
“师父……”白止无殊的手上有常年练剑的茧,但是却没有粗糙的感觉,还是很细腻很温暖。
“嗯?”
“嘿嘿。”莫笙虽知道这样有些不妥,但是她心中似乎有一股依恋,放不开这手。
“傻笑什么。”
莫笙笑着摇了摇头,“走吧。”
白止无殊行着轻功,带着莫笙,来到了无涯山庄里,莫道恒的卧室上方。就看见莫道章领着莫道衍以前的徒弟莫莲,站在卧室门口。莫莲一股侠女风范,此时似乎是气极,正猛敲着门。
“莫道恒,别做那缩头乌龟,你敢害我师父,敢害大小姐,现在却不敢开门见人,你这狗屁庄主,你个无耻小人!快出来!”
莫道章也是一脸愤懑,“莫道恒,你我曾经兄弟一场,别让我看不起你!”
“哟,下面还挺热闹。”白止无殊看戏一般看着下面。
“门口有人,现在进去,若是争吵起来,会被他们听见,是否会引起什么风波呀。”
“无妨。即使现在让人知道你或者也无妨,庄主之令在你身上。你才是无涯山庄的主人。”
“那,那我进去了。”
“嗯,莫怕。”白止无殊拍了拍莫笙的手背。
其实莫笙并不害怕,但是因为白止无殊在旁,莫笙心中更有恃无恐起来,莫笙心想着‘师父在就是好,天塌了都不怕。’
莫笙从侧边一偏僻的窗户入了屋内。见莫笙进去,白止无殊没有在屋顶等他,竟然直接飞走了,去了山庄内另一侧,不知去做何事。
莫笙一进屋内,就看见憔悴的莫道恒做在桌边,用手扶着头,尽显愁闷,头发散落了几根,这些天他似乎突然老了,略显老态,头发似乎都白了些。莫笙看着,有一丝丝转瞬即逝的心疼。
“三叔,几天不见,你怎么就成了这副样子了。”莫笙换上了那副冷漠嘲讽的模样。
莫道恒一见莫笙,刷的一下猛地站起来,直直的看着她,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就抛向了莫笙。
莫笙轻巧的一躲,就见那茶杯摔成了两半。
“狗杂种,我就知道你没死!”
“三叔,你这人,说话可真是难听,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不知道谁比较像狗呢。”
“呸,你个孽种,用你自己的死戕害我,你现在自己现身了,只要我抓到你就可以证明自己清白了!”莫道恒红了眼,上来就欲抓莫笙。
莫笙空手接了几招,然后看准时机握住了莫道恒袭来的手腕,一扭手,将莫道恒的手腕往外一掰,扭曲了一百八十度,然后一踹莫道恒的腹部,用力一拉,莫道恒的两只手就脱臼了。
莫道恒这些年沉迷享乐,的确荒废了武功,虽然内力是还算深厚,但是手法当真是大不如前了。
“三叔,你真的老了,想来是这些人庄主的日子过得太过舒坦,你连武功都忘记练了。而且抓到我也没用哦,我主要是想引出你没有庄主之令这件事哦,现在山庄上下人人都知道了,你没有庄主之令。”
疼痛席卷了莫道恒全身,莫道恒痛苦了大叫着“啊!”,疼得往后直退,然后被椅子一绊,颓然地坐在了地上。
“三叔,你是不是在等什么人来救你?”
莫道恒一听,眼睛惊讶的睁大,但是却没说一句话。
“那个王爷,对吗?哎呀三叔,真可惜,前些天我碰见了那王爷,他带着人想杀我呢,应该是想杀了我,保住你吧。可是你看看,我现在好好地站在这里呢,是谁死了你该知道了吧。”
“……什么?!不可能!贱人,你胡说,王爷怎么可能死在你这种人手上,王爷手边高手众多!就凭你,怎么可能杀的了他!”
“哦?你不信是吗?那你说我怎么会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呢?你那个王爷太自负了,他看不起我莫笙,带的人太少了,他们十几个人,全都死光了哟,尸体还在巷子里躺着呢,你要去看吗?”
莫道恒眼睛颤了颤,嘴唇抖了抖,没说话。
“三叔呀,你的救命稻草已经没有了,你乖乖宣布辞了这庄主之位,我还能饶你一命,保你最后的尊严。”
“呸,痴人说梦,这山庄是我的,是我的!”
“都这个份上了,你还是执迷不悟,你看这是什么?”莫笙拿出了庄主之令,在莫道恒眼前晃了晃。
莫道恒眼神直勾勾盯着玉佩摆动,伸手就去扯。
“哎呀,三叔,这是我的,你要知道,有它的才是山庄的主人,你什么都不是。你只是一个替代品。你只是一个朝廷的傀儡与走狗,你依靠别人的力量当上的庄主,可你却只是一个空壳,你就是一个废人。你以为自己风光的很?别人都在背后说你,说你只是一只披了凤毛的土鸡,说你只是一只学着狼叫的土狗。装腔作势,实则一无是处,一无所有。”
莫道恒听着莫笙的话,身体更颓然地往旁边的桌子上一靠。眼神空洞。
“三叔,这么多年,唯命是从的滋味如何?朝廷的狗饭好吃吗?你这么多年坐了个空壳,你惊心胆颤吗?出去自己辞了这庄主之位,也是给你自己留面子。你想死后,只是野外一座孤坟吗?”
莫道恒似乎已经奔溃了,但是口中仍然一直念着“庄主是我,山庄是我的,山庄是我的,是我的……”
莫笙看着眼前的人,觉得他似乎有些疯了。都这样了还念叨这山庄是他的,真是疯了。
此时,白止无殊突然也从窗户进来,还带了个人,将人直接丢在了地上。
“莫循?”莫笙看着被白止无殊丢在地上的人,说道。
白止无殊笑着,坐在了椅子上,倒起了茶。
“循儿!”莫道恒看见莫循被打的全身是伤,丢在了地上,悲痛的爬过去,匐在莫循身上。
“莫道恒,你还能活几年?你儿子是什么货色我想你也清楚,没了你他能活多久?他现在走上街就能被人乱棍打死,你想他现在死?还是多活几年?”白止无殊轻悠地说着,但是句句刺中莫道恒的心魄,让莫道恒倏然流出两行泪来。
“好……好……我答应你们,我这就辞去庄主之位。”
“辞?哈哈哈,我可不像我徒弟这么善良,不是让你风光的辞位,我要你跪在大堂上,对我徒弟磕头,向她爷爷,她哥哥,还有她,认错,道歉!等我徒弟满意地点头了,我就放过你。”
“你……你欺人太甚!”莫道恒一脸怒气。
“我欺人太甚?此事与你当年所作之事相比,我简直是班门弄斧了。我徒弟受的苦,我不跟你讨跟谁讨?哈哈,你以为我会这么轻易饶过你吗?”
莫笙听着,心中感动与痛苦齐袭,眼中眼泪打转,握紧了双手。
白止无殊走过去,手附上了莫笙的手,轻轻握着。
“莫道恒,听见了吗?我告诉你吧,我不会杀了你儿子,我会让他变成残废,然后拴上链子,当狗养。你也别想安然的死去,我会让你裸身行在大道之上,让人唾骂你,羞怒你。死了你还要被刨坟,挖尸,被人戳脊梁骨,死不安宁,死无葬身之地。”
莫道恒眼神空洞,像是被恐惧袭满了全身,“好……好……我答应……我答应……”
莫笙带着哭腔喊了一声“师父……”
白止无殊柔色地看着她,“笙,莫怕,师父在。”
想起那时候名剑大会,莫笙害怕的时候,白止无殊似乎也说过,有我在,别怕。
“师父,这样会不会太狠了……”
“你也看见了,莫道恒已经疯了,不这样,他估计还会装疯卖傻。”
“……那好吧,都听师父的。”莫笙看着白止无殊,总觉得他有些变化,是否是这七年之中发生了什么。觉得自己更看不懂他了。
“莫道恒,答应了就滚去做。”
“是,是……”莫道恒颤巍巍地起身,去开了门,门口的莫道章,莫莲,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