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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十五,夜半琴声

白起虽然有所感触,却截然不想多管闲事,自己慢慢站起来,悄悄的回到了值班室,值班室里赵叔的鼾声如雷,起伏跌宕。白起从书包里掏出来一本王章华读的废寝忘食的小说,玄幻魔法类,借着微弱的灯光看了几页,毫无兴趣,又将自己的高等数学课本拿了出来,并没有多少兴趣,微积分,极限导数,这些初级的理论,也不知道在实际生活里的作用,并没有多么高深莫测。

白起还是会做完每一节后面的习题,这无关于对应用力学系的强大兴趣,只是好好学习,优秀毕业,过的好一些,改变家庭状况,才能对得起从未谋面的母亲,寄予厚望的奶奶,勤俭节约的大伯吧。他对自己的前途,看不到任何的景象。那就在迷茫中努力吧,毕竟时间会给每一个人在每一个时刻提供一个又一个的选择。

看了几页,心思游走,合上书本,从屋里出来,慢慢关上门,回想着自己的高中,真的是快乐的三年,尤其是自己文章发表,拿到了牙膏肥皂洗发水,语文老师拿给他的时候,面带着笑容,这笑容一直想起来就会浮现着。

人也不能一直活在回忆里,总是需要向前探索。时间过去,往事随风,生活总是变得跟世界那么贴合。

夜半小路灯光昏暗,树影斑驳,秋虫低吟。

安静让人从内心成长,让思绪深入心底。对话灵魂。

时间开始变得很慢,回不到过去,看不到未来。

时常想起过去的日子,因为有些遗憾,还没有完成,却再也没有机会!

白起不免叹息,只有现实不如意的人,才靠回忆活着吧!

远处传来缓慢的钢琴音符。白起从未听过这样的一段音乐,简单,平缓,每个音符仿佛都在孤独的舞动,那么轻柔地诉说着一件被时间抹平的伤心往事,直击内心深处。

音乐,在他看来,一直都是供人娱乐消遣而已。此刻,深夜,那音符如同魔法般让他感受到了情绪,突然觉得音乐有感情,有力量,甚至于沟通能力。

白起顺着钢琴声音而去,人工湖边已经没有任何人了,喷泉也停止了喷水,只有假山上的细细流水顺着缝隙流淌。秋千椅下面一双凉鞋丢在草地上,旁边的宴会厅大门半开虚掩,音乐正是由大厅内传来。

白起料想是林诗妍刚才甩掉的凉鞋,后来却不知道为何光着脚走了,随手捡了起来,随着音乐,由门口向内看去,灯光昏暗,在最内侧的舞台角落里,一个孤独的身影正在用手指讲述着自己的故事。

头发垂下来,掩住一侧白皙的脸若隐若现。

林诗妍。

她会有什么忧伤的故事?

那个看起来衣着虽然简单却档次凸显,性格里带着孤傲,眼神中似乎看惯了世间万物,显示着富家千金的女子,会有什么烦心的事情?

白起轻轻走进大厅,坐在靠窗的角落,将鞋放在面前的桌子上,靠在椅子上,放松了全身的细胞,听着琴声,凝视着看起来单薄的林诗妍。

这个女生如此的与众不同,似乎总是散发着未知的神秘。

对于白起而言,几乎没有接触的乐器,也只是在电视机里见过吉他,钢琴之类。而他,并不喜欢什么音乐,有时候听到同学们的时尚至宝mp3,快节奏的说唱,拔高音的怒吼,宣泄。人都被带动到摇头晃脑,在他看来却如同噪音一般。

现在,他却被这段演奏深深吸引,对于音乐,肃然起敬。

这绝非是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突然又一段钢琴快节奏手机铃声响起,打破了各自的世界,将两个人都拉回来现实生活中。

林诗妍停下弹奏,从桌角拿过手机,神情自若,盯着看了三秒,按下了静音,任由它待接着。

再尝试弹奏,已经没有了兴致和感觉,随停下来,向后拢拢头发,侧脸余光中,发现了窗下桌边一个身影,全身一颤,这一吓非同小可。不由得背紧靠钢琴,盯着前面的“幽灵”。

白起看到了她的紧张,左手抬起来想要示意抱歉,话到嘴边,不知道说些什么。

你的鞋!白起指着凉鞋示意。

林诗妍被惊吓过度,听到声音才知道不是半夜惊魂的鬼。借着玻璃窗户投下来月光,看到了这个人的轮廓,似曾相识,只是心跳却没有很快的降下来,这一次,竟然吓出来一身的冷汗。坐在原地,腿都软了。

白起已经见过几次林诗妍了,她一句话也没说,确实是一贯而为。拿着鞋子,缓步走到她身边。

天气转凉了,穿上吧。

穿不穿的,似乎跟他也没有任何关系,林诗妍听到声音,依稀分辨出了眼前这个人:你是音乐社的吧?

“依照我的二胡水平,我应该淘汰出局了。”

林诗妍接过鞋子,一句话也没再说,这种人,拉二胡也好,去弹吉他也好,加入音乐社也好,总是把自己打扮一番,然后去怀着其他的目的凑近异性吧。

“这个酒店这么偏远,这么晚你不回家在这里……”

林诗妍穿好了鞋子,站起来说:“谢谢你帮我捡鞋,你来这里不会是为了捡鞋吧?”

她不想回答关于自己的问题,也没有转身离开,只是表现中略带些不耐烦,她根本没兴趣跟眼前这个人聊天,整理着衣服随时准备要离开。

“兼职”白起坐在后面的凳子上:“人生哪里有万事如意,或为追求,或为存活吧!”

这些话听起来总是跟年龄不符,有些与众不同,倒是让林诗妍有些意外:“这酒店有什么可追求的呢?”

白起略带苦笑,在昏暗中遁于无形:“芳章园,芳菲菲其弥章,怎么会没有追求呢?”

“佩缤纷其繁饰兮,芳菲菲其弥章。”林诗妍竟然不自觉乐了,自语:“我说呢,会起这样一个名字,真够低级的。”

看起来这酒店的名字曾经跟她有些关系。

白起摇摇头:“你可能另有追求吧?”

“或许吧!”林诗妍看他一眼:“我要回家了,再见。”

白起站起来,说:“用过人家的钢琴,不要给人家放好么?如果明天发现……”

林诗妍看着他,这个看起来很蠢的人难道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谁么?这架钢琴还不是自己用剩下的,才让人扔到这里来!故意说:“也是哦,我是不是至少也要盖起来,免得明天主管生气,克扣我兼职的工资呢。”

白起当然能察觉到她的语气中的戏谑故意的夸张:“是你克扣她不及时安排人打扫干净吧?!”

林诗妍突然又觉得,眼前这个人绝对是个自作聪明的家伙。这种人总是很讨厌,总是觉得自己聪明,滔滔不绝。

她用桌布将钢琴盖起来,拎起来包,向外走了。

白起也跟着从大厅出来,将门轻轻的闭上了。

林诗妍偷看他一眼,这么差的衣着品味,还要说自己有什么追求?总有一种死鸭子嘴硬的感觉。

边想着就忍不住要惩治一下他。

她从包里拿出一串钥匙,又摸出来一元的硬币,走到台阶下面的斜路里,拉开一辆黄色的小四方车,在车前头将一元硬币塞了进去,又假装的将钥匙插在了前面,不知道从哪里打开了车灯,车往前一钝一钝,看起来似乎起步失败的样子。这只是酒店里的助残电动车。

林诗妍下车前后的看看,向白起说:“我的车子启动不了了?你会修么?”

白起摇摇头,车都没有坐过几次。

林诗妍恳求的眼神说:“要不然我放在空挡,你帮我推一下吧,有时候也可以惯性启动着火的。”

只是看看这个连排气筒都没有的造型,也会知道这是个摆设吧。无奈见少识窄的白起完全没有想到这竟然是个套路。

一次次的启动失败,白起推的满头大汗,顺着头发滴了下来。电车怎么会启动失败,顺着路走了好远,都快推到大门口了。

林诗妍坐在车里,或许事情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吧,后面这个人看起来似乎还算热心肠。只是又觉得他蠢得要命。或许不该这么戏耍别人来发泄情绪吧。

看看手表,不知不觉时间很晚了,还是打电话让人来接吧。她翻开包找手机才发现,手机留在宴会厅的钢琴旁边了吧。她踩住了刹车,从车里下来说:“我手机丢在大厅了。”她又看看白起,突然觉得自己似乎不该欺负别人,解释说:“算了吧,这个车就这样,估计彻底坏了,我拿电话叫车来吧。你有手机么?”

白起从未用过手机,从小到大连接打电话都是寥寥几次而已。只能摇摇头,表示有心无力。

那既然这样,就各自散了吧,白起回去兼职,林诗妍回去拿了手机叫车来回家。

二人于是沿着原路返回着。

林诗妍拿了一张纸巾递给他:“出这么多汗?”

白起甩甩头发:“你这车总是卡顿。”

“你学什么专业?”

“应用力学。”

“那应该很需要力量吧?”

“所以要用推车来锻炼么?”白起知道她明知故问。

“你在这里做什么兼职?”

“库房工作,头一天来,你呢?”

做什么的?!一道手电光打在眼前,光线后面跟着两名保安已到了面前。

额。。。白起不知如何作答。

林诗妍举起白皙修长的手挡住直面而来的刺眼光线,看着对过的两人说,我是林诗妍。

“什么近视眼?”

“不是近视眼。”白起慌忙解释。

“谁是近视眼?”保安就不理解了。

“我是林诗妍!”林诗妍认为自己应该被认识吧。

“她是近视眼,你不是近视眼?”又看着白起说。

看到白起伸手解释,保安警惕性的往后退了一步,手里似乎还有其它东西在准备:“听我们说,这不是近视不近视的问题,刚才监控室通知你们俩个偷东西……”

林诗妍解释说:“没人偷东西,刚才……”

话不待完保安已经两侧分立,一人用短棍指着两人说:“不要再辩解了,跟我们去警卫室!”

白起将林诗妍挡在身后,对着保安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们不是偷车,是自己的车!启动不了,所以才推一下。”

不说这句话还好,酒店的助残车,竟然都可以睁着眼说成是自己的车,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保安工作虽简单,却不是靠弱智担任的。

“推回家去么?”

林诗妍看着挡在前面的白起,这个看起来不太聪明的人,似乎还稍微有一点点勇气,干脆懒得解释!

白起解释着:“我们是兼职,我是新来的库房看管,我们可以去问赵叔。”

“去警卫室解释吧。”

另一人对着对讲机那边也在描述,两个人已找到,正在南侧小路上。

“你是做什么的?”保安又对着林诗妍问。

白起解释说:“她是咱们酒店的客人,晚上一直在宴会厅吃饭的。”

林诗妍看着白起解释的义正言辞。似乎自己就是吃完饭后逗留在这里的孩子。还要去警卫室,浪费时间吧。

“我认识你们队长,跟他说一声我是林诗妍。”林诗妍说完转身向着原路走了。

一名保安伸出棍子拦住了她:“去哪儿啊?你认识队长?不如你给他打电话让他跟我说。”

“我没带手机。”林诗妍很不耐烦。拨开了面前的棍子。

“还往前走!”保安用棍子开始向后推她。

白起推开保安的棍子,挡住林诗妍:“跟他们去警卫室也没关系吧,车是你的,去解释一下就好了。”

林诗妍白他一眼:“车不是我的。”

白起突然觉得自己可能要被她害死了!

怎么办?不如撒腿就跑吧。自己可以跑的了,林诗妍还是会把自己的学校专业供出来。这个女生没有想到的如此任性,白起在想,为什么朱振豪也出现在这里,他跟林诗妍是认识的,这说明林诗妍不是兼职,而且在参加宴会,参加宴会为什么还要自己留下来弹琴。真是神经病一群又一群。

空气都安静了!

白起恨不得现在跟她划清界限,真的不认识这个女人。

林诗妍看出了白起的尴尬,跟他说:“去了警卫室,说不准还要送去派出所,去了派出所说不准还要拘留几天……你想不想全身而退?”

白起问:“你有什么好办法?”

林诗妍跟保安说:“把棍子放下吧,我不跑,你们队长会来给我道歉的。”

保安不是弱智,如果这是两个小偷,不会是这个反应,而且林诗妍看上去就如同这里的VIP一般,所以,这是两个不能轻举妄动的内鬼吧!

白起低声问林诗妍:“你这是什么办法?”

林诗妍说:“我怕他们打你。”

所以才告诉他们,队长都要来道歉,让他们不知深浅。目前来看挺高明的,拆穿了可能会被人当场打死泄愤吧。那也不能送到派出所去!

林诗妍跟他说:“你去把他的对讲机抢过来。”

白起看着前面两个不知所措的魁梧身材摇摇头:“我家境贫寒,尚不能死。”

“那你去把我的手机拿来。”林诗妍低声细语。

白起总觉得信不过她,只是她说话间又胸有成竹。

“队长来了!”

几人顺路看去之间隙,白起拔腿便跑。

林诗妍干脆坐在了旁边台阶上,一副你们爱追不追的样子,反正我是懒跑的。

二位保安互相对视,看看瘦弱的林诗妍,顺着白起急追着去了。

论起来跑步,白起山路上都如履平地,自小上学都是跑着去的,追他也只有望城莫及的份。待保安气喘吁吁追到宴会厅,正看到白起已经从宴会厅拿了手机从侧路跑了,急忙尾随追赶,紧追不舍。

白起又拐又绕跑到方才林诗妍的地方,停下来四处张望,哪里还有林诗妍的影子,人都不知道哪里去了。

气不打一处来,被她利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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