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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激流镇

激流镇背靠赛文河,拥有坚固的外墙和勇敢的民兵队。自从绿皮叛乱爆发以来,虽然很多人都选择了背井离乡,一路逃向首都,但坚强的激流镇住民发誓绝不放弃家园。镇上加固了石墙,提前收割了小麦,洋葱,甘蓝,芜青。酿酒房全力开动,储好的麦酒能喝一个整年。人们都相信镇子能坚持到军队剿灭绿皮。

当男爵的小儿子带难民来到了石墙外,小镇敞开了大门,提供了慷慨的帮助。镇长觉得没问题,能应付多出来的两百多张嘴。然后那个著名的高等精灵圣骑士,克里斯蒂娜又出现了,她带来了更多的嘴,而没一粒粮食。

算上当兵的,小镇的人口膨胀了一倍还多。镇长发动了全部的猎人和渔夫,面包房和磨坊从早晨工作到日落,勉强喂饱了大家,勉强。

女法师艾米莉·卡洛特每餐都要喝葡萄酒,有一次端去了麦酒,送饭的姑娘跑回来诉苦,声称法师威胁她,如果再弄来这种“农夫喝的马尿”,无所不能的卡洛特女士就会把她变成青蛙。女孩哭天抹泪的说,法师还特别强调了,无论多帅的骑士亲都将变不回来。

镇长打哈哈哄走了女孩,他见过法师,还说过几次话,自信了解法师的为人。也许是胸太大了招惹其他女性的妒忌?想到了那对高耸的胸脯,想到了能用来干什么……年近五十的镇长赶紧打断了妄想,对挂在壁炉上方的圣母像双手合十,忏悔他意淫了一位体面淑女。

送饭姑娘刚走,女儿便回来了,才在桌边坐下水都没喝一口,就拉着父亲谈起她的计划。她打算请克里斯蒂娜大人给镇上的孩子教精灵语。镇长似懂非懂听女儿说了半天,忍不住问了一句:“连个精灵的影子都见不到,学精灵语干吗?”

他真的后悔说这句话,女儿足足花了半个钟头跟他抱怨,激流镇是个多么落后,多么与世隔绝,没有一丁点现代气息的偏远山村。“所以史蒂夫才……”

史蒂夫?镇长浑身一激灵,不是那个跟着精灵同来的骑士吗?还是个主教家的长子。好女儿啊,我们普通人怎么能和贵族扯到一块儿呢?但他没说出来,自从妻子离世,儿子又去了公爵领当船员,几年来除了信纸,再未见人,就剩下女儿和他相依为命。他不想因为跟女儿闹僵,去当个独守空房的孤老头子。

对女儿他可是宝贝的很,年满十八了还未出嫁,由着女儿性子任她挑挑拣拣,抱怨这个不识字,那个有口臭。实际上是舍不得女儿走。

这都是我的错。老镇长忧心忡忡。

女儿意识到说漏了嘴,起身走回自己房间,镇长跟了过去,仍然没说什么。女儿坐到母亲留下的梳妆台前,拿起梳子梳理长发。他则站在门边,看着女儿。

女儿不理会父亲,侧过脸梳头,木梳卡在了发梢,她强行往下想要拉开。

脾气也和她母亲很像。镇长走到女儿身后,接过了梳子,慢条斯理将纠结的头发理顺,如同过去很多年所做的那样。

女儿拉出抽屉,翻到了胭脂瓶和粉盒,又找出了眉笔和唇膏。自从那帮天杀的绿皮冒出来后,这是她第一次对镜子仔细打扮。

“爸爸,看看这个怎么样?”过了好半天,女儿才和他说了第一句话。

他抬头看镜子,女儿头上多了串海棠花。红艳艳的,衬托出了金发和充满活力的大眼睛,很是漂亮。

“嗯,嗯。”女儿好像是在咳嗽。当父亲的反应过来,他走出了房间,关好了门。

“照顾好女儿。”妻子就是放心不下女儿,离世前最后几天还不停的交待丈夫。

“爸爸,照顾好自己和妹妹,镇上的事情别管那么多,我听说公爵领的海员很挣钱,还能去东方开开眼界。等我攒够了钱,买下一艘船。就把你和妹妹都接过去,咱们别住在这鸟不生蛋的地方了。”儿子临走前也这么说。

“那你妈妈怎么办?得有人照看她的墓碑啊。”镇长记得他如此回答儿子。

“修女不都说了嘛,天使已经把母亲的灵魂接去了神域。”儿子敷衍了事,妻子去世前的几年饱受疾病折磨,脾气变得非常古怪,跟儿子把关系弄僵了。

儿子是坐船走的,镇子后的河道足够宽,能容纳装载几十人的货船。他站在码头上,挥着手,儿子也立在船尾朝他大声喊,要他保重身体,父与子都这样坚持着,直到看不见彼此。

镇长来到屋外,坐进了挂在门廊上摇椅。很久以前,他,妻子还有一双儿女,全家一起坐在上面,仰望夜空中的星辰。女儿缠着他,要他讲远古时代的那些故事,儿子则给体弱多病的母亲盖好毯子。

如今,长椅上只留他孑然一身。

都发生了什么?镇长抹掉眼泪。我才五十不到,却觉得半截身子已经入土了。也好,等女儿出嫁后,就一心盼着去见安娜吧。他双手合十,祈求神能原谅他一生中大大小小的罪过,接纳他的灵魂,好让他和妻子团聚。

“呜……”军队的号角吹响了!镇子从椅子上跳起来,奔向门边拿起放在那里的斧子。

“安德莉亚!”他喊着女儿。

女儿从房子里跑出来,头发还插着红色的海棠,东方丝绸做的红裙子穿在身上,领口拉的很低。

“怎么啦?爸爸。”女儿看白痴一样瞪着他:“拿个斧子干吗呢?”

“别说那么多!快带上你能找到的女人和孩子都去修道院!”危急关头,亲女儿也得发挥作用。

女儿愣了一下,突然放声大笑,直到笑弯了腰。过了好半天,她才调整好呼吸,告诉父亲:“史蒂夫教过我,这是军队的集合号,你仔细听,号音的高低和间隔都不同,他专门吹给我听过呢。”女儿挺得意的,她又把领口往下拉了点,镇长转头去看别处.

史蒂夫,史蒂夫,镇长握着斧柄,真想一斧头劈了这个勾引良家姑娘的阔少。

“镇长,镇长,你快来啊!”是守门的大卫,正朝他这边跑来。

“你看吧,果然出事了!”这下轮到父亲得意了,镇长迎了上去,女儿紧着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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