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阴沉的天也随着心境愈加压抑,抬头偶见天上的大雁成群结队的飞过,只可惜竟也被这灰蒙蒙的天趁的毫无生气,晚饭后杜凌晗便早早的躺下了,外婆就躺在自己旁边,手里还拿着旱烟杆,那可能是一种习惯,杜凌晗从没有见过外婆把那旱烟杆放下的,连睡觉时都握在手里攥着,看了几眼,外婆慢悠悠的说道:“我这烟杆也有年头了,就扔不下了……咳咳……太长久的物件了,习惯了就放不开手了……咳咳……”杜凌晗见状起身给外婆倒了碗水。
“外婆,我明儿想去常悦阁看看,说不定我真的能在那唱曲儿呢,听说那的老板挺有背景的,据说在那唱曲儿的虽然也是梨园行儿的,但是不会被欺负呢。”
“……咳咳……前些日子我在院儿里种了颗种子,昨儿个竟然就长出来了……咳咳……看样子长得还不错。”
“是什么种子呢?咱们院儿里都是黄土,不爱长东西的。”
“咳咳……不知道啊,可能是棵树吧,看最近这天儿……咳咳……要是下场雨,没准就能长大了呢!”杜凌晗看着外婆喘着大气说了几句话,还时不时的咳嗽几下,只简短地几句话都说了很久,她本也没想过外婆会给她出主意,外婆平日里话就不多,更何况外婆今日说的话更是让人摸不着头脑了,想着外婆以及家里的大事小情一夜无眠。
常悦阁里。
一进门便是四方大厅,放眼看去是三层,一楼整齐的摆着八仙桌椅,足有几十个之多,里面是个凸起的圆形戏台,四周拉着帷幔,帷幔直到顶端中心位置,看着很是神秘,戏台后面便是两侧通往二楼的楼梯,顺着楼梯上去便是二楼的茶桌,茶桌基本都是红木雕花的,每个茶桌之间还隔着丝绣屏风,更奇特的是屏风上竟然都是双面绣,且两面的花样各不相同,屏风前摆放着许多的骨瓷花瓶,显然二楼的摆件儿及品味都要高出一楼许多,进入三楼的楼梯都在二楼的拐角处,三楼并不对正厅开放,看起来应该是雅间之类的,这常悦阁在外面看起来还不觉如何,里面竟是如此的富丽。
此时正是早上,还没有客人,都是些打杂的在收拾着,从门口进来一个姑娘,眼睛四下瞧了瞧,怯生生的走了进来,穿着一件袄裙很是朴素,扎着两个麻花辫,一副十足的学生模样,进来之人正是杜凌晗,便立刻有个打杂的小伙子迎了上去:“姑娘,您这是要喝茶么?真不凑巧,这个时间我们没开始营业呢!”
“额……不是的,我找老板。”杜凌晗犹豫了下怯怯的回答。
“姑娘找我们老板可是有事?”
“是的,是城东巷的孙姐姐介绍我过来唱曲儿的。”
“噢噢,您说的是陈家的小姨太太吧,她原来可是这的台柱子呢,您等着,我这就通知老板去!”那小伙子答应着去了,不多时便过来了一个中年男子,来到跟前上下打量了杜凌晗几下,坐在旁边喝茶并不言语,杜凌晗犹豫的站在那,过了半晌,那男人开口道:“我是这个老板,周家小姨太太跟我说了,听说你会唱昆曲儿?”
杜凌晗听他这话,点了点头,心里不停的思量着:这老板看上去倒还正气,这常悦阁看上去也是如此之大,只是听孙家姑娘说唱曲儿的时候总会收到某些人的言语调戏,也不知到底是如何过分,正思考之时,那老板又说话了。
“那便唱几句来听听吧,你放心,若是你唱得好,自然是会有个好前程,远的不说,就说那周家小姨太太,原本也就是个苦出身的姑娘,这不才唱了几天的曲儿,就被周少爷看上了,这不就摇身一变,变成了有钱人家的少奶奶。我这常悦阁这么多年,可也是成全了不少的人呢。”
杜凌晗听见这话,想了片刻,随后便拿了个调子张口唱道:“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炷尽沉烟,抛残绣线,恁今春关情似去年。晓来望断梅关,宿妆残……”
老板听着杜凌晗唱的曲子貌似很是满意,头跟着调子一晃一晃的,还时不时的瞟了杜凌晗几眼,学生装虽然洗的很是干净,可是布料已经泛白,显然这衣服也有年头了,长相不算特别出众,倒也还占个清秀,收拾一下也定是不错,一曲唱毕,老板想了想之后说道:“唱的倒真是不错,看你也不像是有钱人家的姑娘,放心,你在这唱曲儿,常悦阁自然会护你周全。我姓刘,你要是愿意可以今天下午就过来唱曲,我给你的报酬一定能让你满意。”
杜凌晗答应着回去了,杜凌晗刚走出常悦阁,老板就吩咐了刚才的小伙子:“阿四,去外面放个消息,就说今儿常悦阁来了个角儿,昆曲唱的很是正宗。”那小伙子听见便问道:“老板,这姑娘昆曲唱的倒是不错,可是您怎么知道她下午一定会过来呢?”刘老板自信的扬了杨嘴角:“会来的,这样的姑娘我见得多了,周家的小姨太太跟我说这事可是月余之前了,这姑娘都没过来许是自己是不愿意的,如今自己突然找上门,只怕是没得选才来的。你只放消息出去便是,就算她不来,我们也有其他的人顶上。”阿四听了这话便点点头出去了。
杜凌晗本还在犹豫,只是一进院子舅母就从屋子里迎了出来,拉着杜凌晗嘘寒问暖,虽然不问正题,但却一直两眼放光的盯着自己,杜凌晗心里明白,此时若是自己说不去常悦阁唱曲儿,怕是家里又有的乱了,于是点点头说道:“常悦阁的刘老板对我挺满意的,让我下午就过去唱曲呢!”舅母一听见这话,便笑的见牙不见眼的,拉着杜凌晗进屋坐,随后拿着篮子就出去买菜了,还说要给杜凌晗改善伙食,杜凌晗便回了屋子跟炕上抽烟的外婆说了这事,外婆未曾言语,只是吧嗒吧嗒的抽着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