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林听见杜凌晗的声音立刻就停了下来,不好意思的挠着头,站在那里嘿嘿的笑,杜凌晗其实听着程林的唱腔就觉得程林不适合唱戏了,但是毕竟学了很多年,又不能打击程林,于是就不评价,就直说自己有幸能听到,其实说来也没错,虽然程林是在这里学唱戏的,可是自从杜凌晗到了明月剧场,虽是看到了程林干活的麻利劲,却从未见过他开口唱。
“程林哥哥是跟哪位大师学啊,我听说正常的话,不是应该跟着戏班子学的吗?”
“凌晗姑娘的父亲是大师,自然可以教授姑娘唱曲,起先我也是跟着戏班子的,但是戏班子虽然教戏,但是毕竟不能赚钱啊,我年纪也不小了,家中父母身体不好,常年卧床不起,我虽喜欢戏曲,但是也要赚钱补贴家用,好在但是戏班子的一位师傅愿意带我,所以带着我来了这明月剧场,周老板同意我在这里干活赚钱,顺带着学习东西。”
“原来是这样的原因啊,程林哥哥对戏曲还真的是喜欢呢!”
“喜欢是真的喜欢,只是我偏偏头脑不聪明,总是学不会,不像凌晗姑娘,唱的如此之好,在上海滩也算有些名气了,恭喜凌晗姑娘了。”
杜凌晗坦然一笑,若说是唱的还不错,那杜凌晗顶多也就是形势上的谦虚,毕竟唱功上,杜凌晗虽然不敢托大,但是毕竟还是有着多年的功底儿的,但若说名气,杜凌晗是真的不敢应。
“程林哥哥说笑了,我哪有什么名气,还不都是剧场想法子传出来的名气,我只不过是等现成的罢了,对了,今日程林哥哥怎么不用到前厅去忙?”
“哦,今日应是我休息的日子,所以师傅要我在这里练习,听说,再过三日便是毕老夫人的寿辰,咱家有几位要去给毕老夫人祝寿的,可有姑娘?”
“有倒是有的,不过这毕老板是个什么人物啊,为何周老板如此重视?”
“那凌晗姑娘可否能带我过去,我也想见识一下的,我平时里手脚麻利,打打杂还是很好的,姑娘有所不知,毕老板祖上就是做药草生意的,根基深厚,到现在毕老板的药草生意在上海滩也是属于龙头的,包括后来流入的西药,因为见效快所以价格昂贵,普通人根本买不起,即使有些钱若不是身份贵重也买不到,可是毕节却可以有渠道,这个时候毕家就可以买进,然后再高价卖出,尽管现在外面日本人当道,但是毕老板的生意还是红红火火,身后势力自然不一般了。”
杜凌晗听到这里大概也就明白了,这毕家本就是根基深厚的,垄断行业自然是正常的,后来的西药渠道怕是动用关系了,只不过,如此战乱的时候,药品自然紧缺,这毕老板的生意却没有受影响,为人必定是极其精明且说不好是已经跟日本人合作了,否则,大量的药草要如果在日本人的眼睛底下运输进来呢。
“那我便明白了,只不过我不确定我请求的话是都能同意,这样吧,我会跟宝璐姐姐商量一下的,只要宝璐姐姐同意那定是没有问题了。”
“那便多谢凌晗姑娘了。”
其实杜凌晗根本不确定宝璐姐姐能否同意,但只是程林是在这认识的第一个人,且对待自己一直很好,所以杜凌晗也觉得若是程林跟去也好,跟宝璐说这事的时候,杜凌晗的心里都在害怕,连带着声音都是有些发抖的,不过出乎预料的是,宝璐并未反对,就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一言未发。
毕府老夫人寿辰这日,杜凌晗带足了上台需要的东西,明月剧场也是给足了面子,来唱曲儿的也是不只杜凌晗一个,许是因着老夫人喜欢戏曲,所以请来的都是上海滩多多少少带着些名声的角儿,杜凌晗见到每个人都得恭恭敬敬的喊一声老师,宝璐也随着来到了毕家,并且宝璐还真的将程林安排来照顾杜凌晗。
不得不说,这毕家真是大的可以了,不是那种洋房,看上去更加古朴,进门时便有人领着往里走,足足走了半个小时才走到正堂,花园里的山景池塘恰到好处,青松绿竹倒是更显得园林雅致,杜凌晗听得几位老板说话,据说这只是毕家府上的三分之二,剩余的三分之一是毕家的药堂以及仓库,据说毕家的祖上是专做中草药的,后来市场上出现了大量的西药,但是因为价格昂贵,普通人根本买不起,而毕府就是唯一能将西药买进,光是毕府药堂跟仓库里的草药,便能保证上海滩的药草供应两年之久。
因着唱戏是安排在了晚宴开席之时,现在都是在搭戏台,韩靖之貌似与毕老板的关系不错,一早就来了,见杜凌晗无事可做,便拉着她一起喝茶聊天,杜凌晗虽然觉得不合适,但毕竟是受人邀请,连带着毕老板也这么说,自然不好拂了主人家的面子,便坐下跟韩靖之、毕老板还有其他几位财大气粗的老板聊天。
这些老板出门自然很少独自前往,都是带了自己的家眷,很明显都不是正室,一个比一个妖艳,韩靖之是独身一人,杜凌晗总觉得跟他坐在一起,好像自己也是被他带来的姘头一般,很是不舒服,无心谈话,就听着前面唱名来毕府贺寿的人,不光是有些身份的,哪怕是稍稍富贵的都想要借着这个机会来毕府转一转,若是得了哪位大老板开眼,许是就能富甲一方了,殊不知这些所谓的大老板根本看不起那些小角色。
“老爷,东盛堂的古先生来了。”
“诶?毕老板,这东盛堂不是前些日子经营不善倒闭了么?”韩靖之一边喝了口茶,一边问道。
“可不嘛,其实东盛堂可以说是做布料生意的老牌坊了,只不过,东盛堂原来的老板太老古董了,那老一套,能不被人搞垮嘛,这位古先生好像是位江浙商人,收购了东盛堂,但是我记得好像也没有请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