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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虚幻

“我想带你去见我爸。”

“好!”她答得爽快。

黑衣男人立刻扶她下床,几乎是架着她的身体,快步跟随在伊甜甜的身后。无需多问,见了自会水落石出。要来的怎么也躲不过,更何况现在的她完全在别人的掌控之下。

走出狭小的白色房间,她眼前出现一条望不到尽头的走道。走道两侧每隔一段距离,会有一扇门,门上都有编号。她禁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门号608。整个长廊和普通的酒店构造有些相似,只是色调没有酒店的辉煌。左右和天花板的墙包括门板,门牌都是白色,单调得有些可怕。灯光设置在地面,由一排排白炽灯埋在透明水晶玻璃地板之下,有种天地倒置的感觉。而且,从地面射出来的光线闪亮刺眼,逼的她不得不抬头行走。

虽然没有见过这位伊博士,但研究领域能达到极端高度的人,在常人眼里往往偏离正常的生活轨迹。特别是精神领域的神秘,有时候根本无法解释,走着走着就迷失自己……正如现在的她,长时间地呆在单调的白和狭窄的环境里,白惨惨地不停行走,仿佛是绕着圈子,永远都没有尽头。由最初的冷静,到渐生的恐惧,最后是几近失去理智的疯狂……她连杀人的心都有了!在她正要怒吼时,伊甜甜终于回头,笑道:“到了。”

可眼前依然是堵白墙?

伊甜甜伸出右手,紧贴着墙壁,掌心下忽然闪出蓝色微光,看似厚重的白墙瞬间变得透明。她的眼界豁然开朗,好像刹那间落入一个巨大的球体中央。360度立体空间全是蓝屏,不停地变化着深奥的数据和图片,连脚下的“地板”也是水晶银幕。

银幕上全方位呈现出各种变幻莫测的立体图形,包括世界各国风景,形象逼真,让她感觉一下飞到巴黎铁塔的上空,一下站在悬崖的边缘,一下又飞入云端,下一秒又落入都市的街道……每时每刻,五官六感都处在不同的时间、地域,和空间里,声音,形态,和色泽又如身临其境……

她完全沉入由银幕带来的幻觉,灵魂仿佛被这庞大而神奇的系统超控,不属于她的身体。直到一个穿着白衣大褂,满脸皱纹的矮小男人出现,她才蓦然清醒。

“爸!”伊甜甜立刻叫声。

“欢迎!”伊博士笑着望向她,同时挥挥手,黑衣男人立刻放开她。

“林女士,请随我来。”

伊博士依然笑着,满脸的皱纹舒展成一副慈祥的面容,让她有种莫名的信任,不由自主地跟随在他身后。在影透图片的荧幕“地板”上又走了一段路,她眼前忽然出现一个透明的悬浮球体。里面像是个病房——各种医疗器件清晰可见,中间还悬浮着一个人影,全身上下插满各种导管仪器。

“步一族!”

她大叫着冲过去,额头紧紧贴着玻璃球,盯着那个浮动的影。是他,没错!确认后,她的心更是说不出的惊异和激动。

“当人体的机能显示出死亡状态,精神理念还会存留一段时间,特别是意外身亡的人,因为有太多牵挂,灵念往往不散。他被埋在大雪下因缺氧而窒息,但幸运的是,骤然下降的极冷温度保住他身体所有机能不腐。就像一台运转的机器突然失去能源供给而停止,但机器本身并未损伤,只要重新供应能量就可以运转如初。”身后传来伊博士的解释。

她静心聆听,视线却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多么地希望此时的他毫无知觉,这样就不会感受到痛苦;可又多么希望他能有知觉,这样或许能早点醒来——

醒来?

“他还能不醒来?!”突然转过身,她抓住伊博士的双肩,失控地喊。

“当然可以!”伊甜甜立刻接过话题,“就像急速冷冻的食物,几个月后拿出吃,味道依然鲜美。冰冻的精子卵子几年后激活,同样可以造就新生命……”

听着很有道理,她禁不住露出满怀希望笑。

“对外,他已经是个死人,可在这里还是个希望。我把他的经历写成文,转化成代码,再慢慢地输送回他的大脑。你看,这是他的‘记忆’观测记录,受刺激而波动最为明显的是十一月……正是你来北京的那段日子。”

伊博士的指尖滑过“玻璃”球,一排数据和跳动的波形图像随即呈现在眼前,显示着记忆里的时间、地点,还有人物和事件。

“心血扩张,支架重搭,氧气灌输,血脉重流,靠器械辅助来延续生命的技术已经不是难题。但如果找不回他原有的意识世界,即便苏醒过来,慕思宴也不会再是慕思宴。”

“原有的意识世界?”她疑惑地重复。

“古有招魂之说,形魂的结合才能造就特殊的个体。”伊甜甜抢着搭话,“通俗的说,就是唤醒他!我不想失去原来的他。”

伊博士接着解释:“我想在他身上试验一种最新的虚拟空疗法。原理和强心类似,就像电击,利用外力刺激心脏重新跳动。虚拟空疗就是根据患者的经历,重新打造一个虚拟的世界,找到他意识世界里最强的波动点,刺激神态复活。和做梦差不多,只是普通的梦境我们无法自己选择,但虚拟世界的梦境,将由我们来打造,你看——”

说着,伊博士指向远处,她望过去,只见一片明亮,巨大的蓝色荧幕出现几座不见峰顶的雪山,连绵起伏伸向远方。天空忽然飘落大片大片的雪花。明知是电脑打造的虚幻世界,可雪花飘落到脸上,融化成水,依然感觉得到冰心透凉,如真如幻,而她脚下不知什么时候也变成松软的雪地……

这哪是梦境?分明就是真得不能再真的雪山美景?

“伊……”

她回头,哪里还有伊博士和伊甜甜的身影,只剩白皑皑的一片雪地和山群……

“你只有二十四小时!”空中响起伊博士的话语。

“二十四小时?我要做什么?”她仰头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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