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外的小草开始慢慢发芽,牌坊前的几株山楂树相继抽出了柔绿的枝条,蒙蒙的细雨在空中轻轻的飘洒。
小丘上的青梅树早已开满枝头,那白的、白中带红的、粉红的梅花,淡淡的花清香,招惹了不少野蜂蝴蝶。颇有“忽见寒梅树,开花汉水滨。不知春色早,疑是弄珠人。”的意境。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山坡上的桃花也相继绽放。
山下的溪流宛若那九曲连环,野鱼小虾们悠然嬉戏。
溪流上有一小木桥连接着阡陌,上游传来了妇女们洗衣裳时的嬉笑声,那如银铃般笑声,似乎是曼妙女子所发。山谷的深处也传来了打柴人的砍伐声,潺潺的流水声、清脆悦耳的鸟鸣声,大自然仿佛奏出了世间少有的美妙佳乐。
顺着小溪的上游一直走去,那里盖了数间茅屋,还有几个稚童在池塘塘里钓鱼。
时辰已是响午了,茅屋中的烟窗飘出了淡淡的炊烟,出外劳作的人也都陆陆续续回来吃饭。
大年初三、四出去劳作垦荒,除了穷苦百姓,还会是谁呢?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千百年来是如此,千百年后依然是如此,人们相继扎堆在像一个大铁盒子的房子里“上工”,岂非也是一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劳作?
※※※
南宫世家在谢家兄妹的运营之下,慢慢恢复了生机,并减免了佃农一年的田租,好让他们有所休养生息,另外能够劳动的人口都派去种植棉花、一些蔬果,以供南宫世家日用,自给自足。一来,可以让老人得到锻炼,二来,让那些年青人能够更好融入到世家当中,把“南宫世家”这个符号烙印到每个人心中。
另外,在外经商的高层人士全部招回,开了一个春茗会。
主持人当然是南宫世家现任家主南宫昂,他给出的指示:为响应朝廷的政策,南宫世家每一个人都要以身作则,坚决配合官府工作,搞好群众基础,为百姓谋福利。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黄香看到南宫世家在顺利运行着,替义兄南宫昂高兴,同时卸任防卫职务,交还权力于南宫世家。
他们在年初七时,离开了南宫世家。
但慕容小舞没有跟来,她说:“她要和南宫昂双宿双栖……”惹得南宫昂一顿暴栗,离别的气氛,总算是冲淡了一些。
南宫昂看着黄香左手揽着白露霜,右手牵着那匹白马,后面还跟着蓝齐云、宋子云、简莺慢慢离去。
黄香在阡陌转角处,大喊道:“义兄保重,我们日后再会。”
南宫昂回了一声,最后还是默默看着他们远去,消失在视线里。
南宫昂两眼清泪,然后用袖袍一抹,再回转身来,看到慕容小舞在盯着他。
“大哥,你为什么不追上去?”
“我与他们本来就不是同一类人,强求不得……”
“是啊!他们毕竟是江湖人,江湖中人毕竟是要回到江湖里去的,江湖人离开了江湖,就如同鱼儿离开了水,相沫以抹,不如相忘于江湖。”
这一天,他们数人在杭州坐楼船沿长江水系,徒经扬州、芜湖、九江、鄂州、华容等地,在岳阳下了楼船,岳阳丐帮分舵的船只前来接送到洞庭湖。
但见洞庭波光粼粼,鸿雁飞翔,渔船在身边经过,春风袭来远处淡淡苍翠,简莺站在船头道:“君山就在不远处。”
蓝齐云道:“波光潋滟,水天一色,这洞庭湖,实在是美。”
宋子云道:“我们打算在这里隐居一段时日,简姑娘欢迎否?”
简莺道:“当然欢迎,我丐帮可是出了名的好客,也是出了名的‘穷’,但是我们穷得有道理,我们既不偷、又不抢,碍着谁了?”
宋子云道:“哈哈……我一向都对丐帮朋友都是敬佩不已,没想到今日,还真交上了丐帮朋友,真是宋某之三生有幸。”
蓝齐云道:“德行……”
简莺淡淡道:“你家师弟是真性情,不怪他。”
黄香则是在后舱里,陪伴着白露霜,她像一只大狗熊一样挂在黄香身上。
黄香静静看着船头,她也是静静盯着船蓬。
她忽然道:“再过些时辰,就要看到白姑娘了,你高兴吗?”
“高兴,我当然高兴了。”
“可是我不高兴……”
“啊!为啥?”
“子香,你这没良心的家伙,你说为啥?”
“我与莫姑娘仅仅是普通朋友,曾经她义正言辞的跟我说,就是嫁给一头大黑猪,都不愿意嫁给我……”
白露霜扑哧一笑,用手指着黄香的额头道:“她真是这么说的?”
“自然是真的啦!”
“那她可是看错你了。”
“呵呵……不存在看错不看错,不过她与我爷爷也是有点关系,所以你见到了她,可不许胡闹啊!”
“放心好了,我又不是大醋坛子,不会随便摔破的。”
船头那几人听到白露霜的话语,轻轻笑了起来。
白露霜竖耳一听,听到蓝齐云、宋子云两人笑得最为奸诈,娇喝道:“两位师兄,也不怕笑掉大牙……”
蓝齐云回道:“牙当然不会笑掉,但是会被陈醋酸死。”
白露霜银牙一咬,当下不再呵斥他们,只是安心呆在黄香怀中。
乌蓬船在水天一色中徐徐而行,丐帮总舵君山转眼就到。
下了乌蓬船后,他们越过湘妃竹,踏上一条石径,穿过一道大门,便进入绿阁前面的院子。
在院子里都是三五成行的丐帮女弟子,在巡视,显然这个院子所住的是一个大人物,绿阁外的花丛中,似乎也有人影闪动。
当黄香他们踏入院子时,丽衣人便站在屋檐下等着。
黄香率先拱手道:“在下见过丐帮帮主。”
其余众人依样葫芦,略微拱手。
“诸位少侠不必多礼。里面侯茶。”
“请!”简莺在头前引路。
穿过前院,再绕过长长曲径,来到九曲回廊,在回廊外小池边停下,酒菜正在上桌,适才大家才回身看看,但见面前种有几株柳树,轻风拂过柳枝,摇曳生姿,还有一株早樱生得枝繁叶茂,蓓蕾渐放,空气中袭来淡淡的清香。
不一会儿,酒菜已经摆好,按照主宾座次排列,依次下坐。
丽衣人道:“诸位少侠都是子香弟弟的朋友,所以大家可以不用拘礼,放开胆子吃吧!”
白露霜哂笑道:“若是他的情人呢?”
丽衣人淡淡道:“他的情人一样可以。”
白露霜眉头一扬道:“你怎么不问问他,谁是他的情人?”
丽衣人凤目圆睁、琼鼻一缩,缓缓道:“不必问,他要找谁,是他的权力,与我无关……”
白露霜说着就往黄香身子上靠,淡笑道:“真的无所谓吗?”
丽衣人道:“白姑娘,如果你真的来丐帮做客……”
黄香“咳咳”几声,二人的斗嘴,总算是消停了一会。
“莫姐姐,为何你这里布防如此严密?”
“说来话长,子香弟弟大概是知道的,关于本帮的一个叛徒的故事。”
“莫非那个叛徒又出现了?”
“不错。”
“有人看见他们曾经在洞庭湖附近。”
“他们这样明目张胆的出现,莫非有什么倚仗不成?”
“在不知道他们有什么图谋之前,本帮只能调动一些好手进行布防,领队者也是子香弟弟认识的薛未寻薛大姐。”
白露霜听到又是一个女子的芳名,顿时在黄香膝上扭了一下,痛得他的牙齿直打架,不过脸上的表情,却似乎没有变化。
莫子离似乎没有发现他们的小动作,继续说道:“子香弟弟来得正是时候……不说那些烦心事,来,干杯!”
白露霜指着圆滚洁白点心,忽然问道:“这是什么?”
“粮莲心(即冰糖湘莲),洞庭湖区的特产。”
“那我可要吃吃了。”说着便拿着一粒,放入口中,略微嚼嚼,她不由叹道:“嗯,嗯……好吃,粉糯清香,就是有点腻腻感觉。”
“子香,你吃不吃。”
“我不喜欢吃甜的。”
“吃不了甜的,可以吃银鱼。”
“哦?银鱼,我以前似乎听过,让我想想……唐人诗云‘白白湖鱼入馔来,’又有宋代张先诗有‘春有银鱼霜下鲈’,莫非就是那银鱼。”
“不错。”
“据说这银鱼似乎还和春秋战国时代楚国‘三闾大夫’屈原有关,那时,屈原遭楚顷襄王放逐,怀石沉于岳阳汩罗江。百姓闻之争相投粽子于水中相救…”
“呆子说那些干嘛,这鱼冷了就不好吃了。”
“忍不住就多说了几句……见谅!”
“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