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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安葬

清晨时分,夜空中的黑暗已完全褪去。落影客栈周围的大树上的繁枝绿叶随风摇摆,时不时落下数片绿叶至地面。睡在客栈二楼的林云枫顿时感觉一股清凉飘向自己的面颊,林云枫渐渐转醒,缓缓睁开秀气双眼。

林云枫眼前淡淡的的黑暗在那一瞬间变得明亮了起来,感受着那透过窗户徐徐吹来的微风,林云枫心中也是无比的舒适,许久未笑的他嘴角浮现出淡淡的微笑。

在林云枫随手掀开棉被的那一瞬间,正熟睡了沈苍忽然感觉自己身上不如从前那般暖和。身体有些摇摇晃晃,但依然还未苏醒。直到林云枫将衣服穿好时,呼呼吹来的清凉春风已将他被窝中令人舒适的温暖全部驱散。感觉自己浑身凉凉的沈苍终究苏醒了,面色之上的醉意和困意仍未褪去。半睁这自己疲劳的双眼,两眼无神地看着身前这位蓝衣少年。

‘云枫兄弟,怎么这......这么早就起来了啊?我还没睡醒啊。’

有气无力的传入林云枫耳中,林云枫转身一看。只见沈苍微闭着双眼低着头,微微闭着双眼毫无往日的英气。

‘沈苍大哥。你先睡会吧,我还要去买纸钱呢,没这么快回鱼厂的。’淡淡的清音传入沈苍耳中时,沈苍扑的一声躺了回去,将被掀开的棉被盖回自己的粗壮身躯之上便睡去。嫩脸之上的红晕还未褪去,仍有着些醉意的林云枫呆呆望了沈苍一会便开门走了出去。

林云枫一如既往走入闹杂人群之中,与往日不同的则是他秀脸之上并未浮出笑意,平平淡淡神情也无心关赏着四周事物。忽然,五六名蓝色布衣家丁抬着一顶被金黄布帘覆盖住的一顶大轿子。街中惶恐的百姓们都纷纷让路,唯独六神无主的林云枫对此视而不见。

‘滚开!挡我们堂堂元帅府二少爷的路,是不想活了吗?’带路的两位家丁不约而同地吼道。

‘若是一般大户人家,林云枫或许会让路。可‘元帅府’’这三个字倒是将林云枫平息了一时的怒火再次燃起。面无神情的他顿时咬牙激愤了起来,两手的嫩拳已然嘎吱作响。

‘元帅府!又是元帅府!’

‘滚!哎呦!’一位骨瘦如柴家丁轰的一脚便往林云枫身上踹去,林云枫伫立的反弹力便嗖的一声将他向后弹去。被撞上的抬轿家丁忽然间便摇摇晃晃了起来,只听见崩的一声。那顶金轿便前倾后摇地落入了地面。

‘你们抬的什么轿子,想颠死本少爷吗?回去每人给我打二十大板!’

六位家丁惊慌失措地跪在轿子周围,不约而同地喊道:‘二少爷饶命!有人挡住了我们,我们......’

此时轿子前的金布被掀开,只见一个身穿红紫色绫罗绸缎,身材肥胖,面露凶光的一个胖子手持雕绣这深蓝花纹的半瓷杯香茶。胖子走下轿子后大喝一口香茶,将只剩着湿湿茶叶与极少水的猛然朝着眼前怒目的清秀少年抛掷而去。在这短短的瞬间,林云枫将头轻轻侧过。不费吹灰之力便躲过了这飞来的茶杯。

‘啪啦!帮趴!哎呦!疼死我了!’瓷杯落地的碎声与一道粗音的哀叫之声同时传来。

‘噗噗噗!’茚俊走前几步便将自己喝的茶猛然喷向林云枫秀脸之上。

林云枫飘然的黑发犹如落汤鸡一般,脸颊之上的温热露珠渐渐滴下,最上角的衣服也湿透许多。最令人难以忍受的还是连这香喷喷的茶都掩盖不了的窒息臭味。林云枫一脸的恶嫌,淡嫩的小手擦拭了脸颊中的水珠。

茚俊看着林云枫狂笑道:‘怎么样,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我的漱口水还不错吧。轿子里还多的很呢!’

俊说完转身便从轿子中拿出一个约半个脸盆大小的圆柱蓝花壶。

‘让本少爷喷完这一壶漱口水本少爷今日就让你不死,不然本少爷今日让你生不如死。’

令人憎恶的声音再次传入林云枫耳中,茚俊对着壶嘴大喝一口茶,再次往林云枫身前走向两步。

‘啪!’茚俊还未喷出水的肉嘟嘟的大脸刹那间便被林云枫拍了一掌,一个血红的的小手印在了他的肉脸之上。茚俊一口水猛然喷上家丁脸上,家丁也被这恶臭味熏难忍。连忙从怀中掏出一块布擦拭着略带皱纹黄脸之上的水珠,并用布捂着自己的鼻子。

茚俊顿时疼的哇哇直叫,比杀猪还难听的叫声使得这周围不少百姓都捂起了自己的耳朵。要说最痛苦自然是林云枫,林云枫连忙用左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但右耳依旧传来这震耳欲聋的杀猪声。忍无可忍的他右手中猛然亮起绿色雄光,轰然一掌从茚俊这大肚子中推出。

‘翁虹!啪啦一声巨响!哎呦喂!我这一大清早刚到的新鲜猪肉啊!全完了.....’

转头瞥了一眼茚俊飞砸的猪肉铺,只见趴在地上的茚俊口喷鲜血。周围便是碎成几块的桌板与七零八落掉入地面上的大小不同的新鲜染尘的瘦肥猪肉。趴在猪肉铺的茚俊面色痛楚,神情惨然,只有粗短手指还能微微动弹。

‘你既然给我喷水,那我就还你一场火。’

林云枫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火折子抛向那顶花轿便绕路走去。望着走去的林云枫街中百姓五一不惊,也纷纷让路给他。跪着的六位家丁惊慌失措地跑去猪肉铺看望茚俊的伤势,根本无瑕顾及那顶被点燃的花轿。

而林云枫走了几道街口终于找到了几家冷清的店铺,其中一家便是卖纸钱的。林云枫先后买了纸钱,板车,包子等东西便返回了落影客栈,折腾了两个时辰的他看着沈苍依旧还在呼呼大睡着。

‘沈苍大哥!别睡了,起来了。’听见声音的沈苍渐渐转醒,此时沈苍面色之上的困意已褪去许多,但酒意仍未完全褪去。沈苍缓缓起身穿好衣服走去林云枫坐着的桌子旁,林云枫将一张被黄纸包裹起来的包子丢给了沈苍。

‘沈苍大哥,快吃吧。吃完了我们还要去鱼厂呢。’

‘云枫兄弟,烧个纸钱在这落影城荒郊便可,为何非要去鱼厂呢?’

面对沈苍的疑惑,林云枫回答道:‘若是刘二叔尸骨无存当然可以这么做,但他尸体依然还在,我要将他尸体送回去好让他入土为安。’

沈苍猛然一惊道:‘等......等等......你是说你要把死人给运去鱼厂。你昨日将我带回莫非将他的尸体也带到这家客栈中了?’

林云枫用手指了床边墙角被包裹起来的长长黑色圆布,叹气道:‘那就是了。’

‘啊!什么?你居然把死人给放到这里来了!’

林云枫将咬过一口的包子猛然一吞,咳了几声。连忙拿起桌子半壶水对着壶嘴喝了起来,好一会才缓了过来。

‘沈苍大哥,叫这么响干什么?吓我一跳,我现在还没在那杀猪声中缓过来呢。’

‘你才吓我一跳,放个死人到自己的房间里。胆子再大的人都不可能说不被吓到,胆子小的魂都没了。’

‘好了,没有这么夸张啦。下次不会再这样了。’

望着林云枫一脸淡然的样子,沈苍惊诧道:‘还有下次?’

‘没有了。吃完赶紧走吧,要不我们就走不了了。’林云枫淡淡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现在没时间跟你解释,出了落影城南门我在路上慢慢跟你说。’

半个时辰后,两人顺顺利利地走出了落影城南门。林云枫拉着刘二和纸钱,沈苍则是肩上背着个包袱。林云枫一路上与沈苍细说了早晨在落影城中遇到的一些事情。

‘唉!云枫兄弟,我早上睡懒觉倒是错过了一场好戏啊!若是我来的话那掌必定是打在他头上,你这样一掌应该还打不死他。’

‘沈苍大哥!就因为别人喷你一脸水就要取他性命吗?况且我没有想要杀他。’

‘若是并非有意而为之那也就算了,像他这种仗势欺人的顽固子弟向来是我最讨厌的。更何况喷完还来喷第二口,你的忍耐也太好了,要是我在那两条狗来吼我我就上了。’

林云枫并未回答沈苍这些话,这是满目忧伤看着这条大路中那一望无际的绿田地与河丘。林云枫看着板车上的那匹黑布,心中回想着昨日此时与刘二拉着车鱼走在这条大路中交谈的情景。仅仅一日的时间便遭受如此打击的他只得咬唇闭目继续赶着路,速度却比昨日快了许些。现在的他根本无瑕在顾及这些景物,只想快速将刘二带回安葬。

当二人到了鱼厂被一些渔夫撞见之时,四五名渔夫围着二人问道:‘云枫?你不是走了吗?刘二昨夜一夜未归,你可知他是为何未归?’

看着众人惊疑的目光,林云枫低头支吾道:‘刘二叔......他......他.....’

‘他怎么样了?快说啊!都急死人了,老板都发怒了。’

‘他昨天被人给杀了!这车上躺着了就是他。’沈苍接下林云枫回答不出的话。

‘啊!这!这......刘二!’几位渔民连忙解开被包裹住的黑布,只见两眼紧闭的一张沧桑面孔,骨瘦如柴的身躯中也是大大的几道刀口。

‘刘二!刘二!’四五位渔民的悲哀叫喊声响彻云霄,逐渐吸引了更多的人前来观望。

见到刘二尸体的众人五一不惊,原本的哀嚎声几乎传遍了整个鱼厂,把老板都给惊动了。

‘你们在豪什么?豪什么?家里死人了吗?’走入人群中一位身穿华贵服饰的老板大喊道,看着站在那静静不动的林云枫。老板疑问道:‘林云枫,你昨天不是走了吗?今天还回来干什么,对了刘二他人呢?’

林云枫并未回答,沈苍道:‘不是躺在那嘛,自己不会去看啊!’

‘你是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我说话。’老板怒吼道。

‘你再给我说一遍!找死啊你!’

‘嘿!看我不好.......’老板刚做挥袖握拳的动作便便被沈苍一掌给掐住脖子。

‘就你这熊样,我看你那都不好,别在这碍眼,滚!’

沈苍说完便一把将老板推向地面,肉溜溜的屁股一坐。哎呦一声哀叫。

林云枫转头看着沈苍道:‘沈苍大哥!你这么做也太霸道了吧,这里可是他的地盘啊。’

沈苍两手交叉胸前怒道:‘哼!看到他穿的这身衣服和那长相就讨厌。既然尸体送到了,赶紧把纸钱给烧了就走吧。’

林云枫点了点头便道:‘先把他给埋了吧。’

‘什么?还要埋了?这么麻烦!’于是沈苍转头便对着渔民们喊道:‘好了!你们都别在这叫了,还是去哪挖个坑把他给埋了吧!’

哀嚎声猛然间低沉了许多,十几只如同猛兽般凶恶的目光瞪着沈苍。

‘这是哪来的野孩子,在这里胡说什么?’

‘什么?敢说老子是野孩子,你们欠揍是吧。’

‘好了,沈苍大哥。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还少吗?你就别在这火上浇油了。’林云枫转身对着他们说道:‘各位!人死不能复生,请大家节哀顺变,还是早些让刘二叔入土为安吧。有什么事等刘二叔葬礼过后再说吧。’渔民们的情绪这才缓缓平和下来。

‘埋!现在是做这些事情的时间吗?有什么事等晚上再来做,都回去做自己的事。一天有这么多鱼要处理。至于刘二的事就交给林云枫去做,你们那把铲子和锹给他便是了。’

‘不行,刘二往日待我们如此的好,这事我们怎么能拖延呢?’

‘有什么不行的,再啰嗦口你们半月的工钱。若不是刘二我早就让他们拉着这车滚了!’

‘你可以试试!敢让老子滚!’

林云枫一只手搭在沈苍肩膀上到:‘好了,沈苍大哥。我们赶紧去挖,在拖延的话今夜可是到不了落影城的。’

‘什么?我?我也要挖。’

‘若是想早些离开此地只有二人挖的速度是最快的。’

极不情愿的沈苍还是勉为其难地答应了,毕竟只是挖个坑,他还是可以接受的。

磅铛!一位渔民将铲子与锹抛落至林云枫身前,林云枫捡起锹推着车便朝着荒郊一处走去。

二人来到一处遍布着许多绿草的荒山之中,荒山两侧的的大山却生长着屹立高直的苍天大松树。两人铲除一些杂草便开始挖了起来。

崩!拔!崩!啪!......

约半个时辰后,一道能躺几人的大坑已被挖出,林云枫与沈苍的后侧都堆满了湿黄的泥土。

‘云枫兄弟!抬死人的事情就你自己来了啊!我可不干这个。’

‘沈苍大哥!那你去找块石板过来吧。’

沈苍面色有些难看,还是勉为其难地嗯了一声便离去了。

林云枫见着沈苍离去,自己也便去附近的山中找了些木材。又是半个时辰过去,林云枫将板车拆下,用着这些木柴将板的四处边缘围起,林云枫将大木箱中纸钱拿起。缓缓将箱盖盖住,当盖到刘二那张粗瘦面孔时,林云枫呆呆望着里面犹豫许久。在自己泪珠滑落自己面颊之时的那一刻,云枫闭目将箱盖盖上。

林云枫小心翼翼地使用着自己的五行气将那口木箱缓缓拖入土中,林云枫将木箱放好后伫立在一堆黄土便细细地看了这些木箱一会便用锹将身后的黄土填入坑中。当只剩下半堆黄土时,林云枫便坐了下来。

‘刘二叔,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你了。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和你一起再去落影城中送鱼了,但你一直都是我的刘二叔。’

‘云枫兄弟,你要的石板我帮你弄回来了。’只见沈苍气喘吁吁地将背上的一块约一百斤重的石板放入地面。

‘沈苍大哥!这石板看着有点眼熟啊,你是从哪弄来呢?’

方圆几十里都是石头,我上哪找石板去。我只是在鱼厂这么多间屋子中看见一件特别豪华的,墙上地面铺的都是石板。我轰的一掌就把那墙打几个洞,石板自然就落下来了。居然还没碎,还真是不错啊!

‘啊?那可是老板的家啊!你就这样在他墙上打洞?’

‘管它呢,反正他有钱,再补就好了。’

林云枫无奈地摇摇头,手指尖亮起淡淡绿光芒。林云枫指尖由上往下写了‘刘二之墓’四字便将石板立起插入已覆盖了许多的黄土之中。

‘沈苍大哥,有火折子吗?’沈苍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火折子递给了林云枫。

林云枫将这些纸钱慢慢点着放在伫立起的石板前,火光与热量也是由弱变强。而沈苍只是在他身后看着这些,并未说一句话。

半个时辰过后,那堆纸钱已然烧尽,只有着微弱的火光与冲天的白烟。

‘我们走吧,沈苍大哥。’林云枫缓缓站起身对着沈苍说道。

‘终于等到你这句话了,这里我是一刻都不想待呢。’

‘沈苍大哥!那我们去哪?’

‘你说的走你自己都不知道去哪吗?’

‘我去哪都行。’

‘不管去哪落影城都是必经之地,先回落影城再说吧。’

‘落....落影城,还回去。这怕这次危险啊!’

‘怕什么?那老东西不用担心,我们可以跑掉的。大不了再向古析城那样不久行了嘛。’

‘啊!这......’

沈苍未回答便走了去,而林云枫只得跟着沈苍走去。

白烟依旧朝着天空中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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