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在书房开完视频会议的沈均回到卧室。发现尤景兰正坐在梳妆镜前拍脸。
而等他洗完澡出来,发现尤景兰居然还坐在那里,一边机械的轻轻拍着自己的脸,一边望着镜子发呆。
“景兰。”他开口喊了一声,尤景兰也懵懵的答了一句:“啊?”
“你想什么呢?”
“哦……”
“……”
沈均有些无语,很显然的,尤景兰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没有出来。
他也就暂时没有去打扰尤景兰的思绪,然而又过了五分钟的样子,沈均听着那个尤景兰的啪啪啪打自己的声音,虽然绝对不重,但是听久了,还是有点……听不下去。
于是他不得已加大了音量。
“景兰!”
这次更好了,尤景兰理都没理她,显然是思绪比刚才还深了。
实在是无可奈何听不下去,他揉了揉眉心,走上前去,想了想,尽量放轻动作,伸手把尤景兰的手给抓住了。
“……你干啥!”
尤景兰这下是被从沉思里带出来了不假,不过也是实打实的被吓了一大跳,她略显惊恐的抬起目光,身体都不自觉的朝后仰了仰。
梳妆凳没有靠背,这下一仰尤景兰就更加受到惊吓了,还好沈均算是早有准备,立刻空出一只手去把她给稳住了。
“你想什么呢?想了得有小半个小时了。”沈均无奈的看着她,叹了口气:“就算是想不出来,也不至于自虐吧?你打算拍自己的脸到什么时候?”
听着他这么说,尤景兰有些懵的转回镜子面前,仔细的观察了一下自己的脸,发现没有什么异样,才放下心来,皱着眉回答沈均的问题:“我觉得尹沁雪对于秋水的态度太奇怪了。”
“你是说她今天晚上见到秋水的时候?”
沈均其实也觉得尹沁雪的态度奇怪,本来她就因为顾江帆并没有给她什么特别好的脸色,而不怎么高兴。虽说顾江帆算是不怪她当时的工作失误,但是也绝对提不上原谅。
而尹沁雪在他的追问下也承认了,之所以她会主动提出来要去同顾江帆致歉,是因为她自己看了心灵鸡汤,觉得不能给自己的朋友留下坏印象,大家得搞好关系才行。
对于她的这个想法,沈均听了也没有什么表示,因为他清楚的知道,第一,她在顾江帆那里早就是坏印象了,这次她那样真的谈不上诚恳的道歉态度,改变不了什么。第二,她无论和自己的朋友关系多好,也帮不了她得到想要得到的。
尹沁雪当时就算心情不算是低落,那肯定是不可能高兴的,跟别说按照她的性格,就算她当时特别高兴,那估计得是张扬的不像话了。
所以她那种放低姿态离开的样子,就格外的奇怪。
“如果只有今天晚上的事情,我最多就是奇怪一下,说不定就当做她是饿了累了或者没心情什么的,没那么多心思去猜她到底是怎么了。”
摇了摇头,尤景兰皱了皱鼻子,略眯着眼回忆着:“前一阵子有一次你和蒋枫发生过不愉快之后的第二天,秋水到公司来找我,说是小初有东西落下了,来送东西,你还记得吗?”
“记得,你不还说她还来道歉吗?”沈均略点点头,表示自己还记得这么一出。也几乎是立刻,他就好像明白了什么:“她那天也见到尹沁雪了?”
还是摇了摇头,皱着眉,尤景兰偏着头回忆着:“她估计没有和尹沁雪打照面,不过尹沁雪应该是看见她了。我看见尹沁雪表情……很吃惊的看着秋水离开的方向。”
其实尤景兰挺想用惊恐这个形容词的,但是仔细想一想,又觉得可能有点过了,就折中了一下补充:“还带着一些慌乱的模样。”
沈均听了她的话,也有些在意了起来。
不论尹沁雪的因为什么原因有这样的态度,但是既然今天不是第一次,那就证明起码她惊慌的原因在她上一次见到江秋水的时候就存在了。
尹沁雪是什么个角色,他大略心里是有数的。能让她吃惊的事情也许还是能有很些,但是如果说要带着慌乱,那就太少了。
毕竟她和尤景兰相处都能尚且不慌,还能自我感觉良好的很。平时工作上出问题也感觉她根本都无所谓。
“你说她是不是做过什么对不起秋水的事情啊?我觉得她是能做出很过分的事情的人。”
尤景兰把手肘放在桌面上支撑着自己,颇有些认真的略抬着头看着沈均,脸色那可是十分严肃,不过却因为她正双手捧着脸思考,那个样子……还挺可爱。
被她的这个问题和样子引的有些发笑,沈均闷声咳了一声,勉强忍了下来之后才反问她:“你为什么觉得她能做出很过分的事情?”
“哇,她能一见我就打我一巴掌。”尤景兰翻了个白眼,有些怨念的嘟囔:“而且她还不觉得这是什么事儿,她后来见我可一点都不吃惊慌乱,反而十分高傲,这个事不过分吗?这种事她不在乎,那能让她在乎的不得是很过分的事情吗?”
“我怎么记得,有人当时说自己不介意呢?”靠在墙边,沈均说这话视线环绕了一下房间之后又回到尤景兰身上:“好像还是就在这儿说的?”
“那不是,我是躺着说的。”尤景兰说着,还很有表现欲的从梳妆凳上站了起来,过去躺在床上,还原了一下当时的情况之后,翻了个身,趴在床上继续补充:“我是不介意啊,因为我知道介意也没用,就事说事!你不要意图讲些其他的……而且,我只是因为记性好而已!”她撇了沈均一眼,表情让沈均莫名的有些不好的预感:“打个比方吧……就像初中的时候就算我们考一样的分,就算是并列第一,那你也排我前面。我有办法吗?那我没有啊。我能介意吗?我也不能啊。我能去让老师给改了吗?我也不能够啊!但是我就是不高兴啊。我不但当时不高兴,而且接下来几十年每次我想起来这个事儿,我都不高兴。”
“不是,多少讲点道理,那又不是谁徇私枉法要把我排前面,不是只是因为我学号比你前吗?而且我学号比你前还是因为你报道比我去的晚。”
这下沈均可是太无辜了,这种事儿都值得记几十年吗?那他可是太惨了吧。而且这真的完全不能怪他啊。
“你居然说我不讲道理,好的,这个仇我记下了。接下来几十年我都得记得今天你说我不讲道理。”
哼了一声,尤景兰白了一眼沈均,自个儿钻进被子里去,翻了个身,背对着沈均那个方向,伸出一只手去摆了摆:“关灯,我要睡觉了!”
没敢再说话,沈均无奈的关了灯,之后自个儿也躺了下来。
“……你刚才后面的意思是说还应该怪是吗,好的,这个仇我又记下了,留着接下来的几十年翻旧账用。呸呸呸!”又想起来沈均刚才说的自己学号比他后的原因,尤景兰这么说着,似乎还有些不解气,伸腿意图踹沈均一下,万万没想到,居然被躲开了。
“……”
尤景兰睁着眼望着沈均,而沈均就着微弱的月光,觉得她的眼睛都在发着哀怨的目光。
“我的,您踢。而且是我的错,是我去太早了,如果我有机会回到初中报道那天我一定看着你进去之后我才去……”
“谁稀得理你呢。”哼了一声,尤景兰闭上了眼:“晚安!”
“安心睡别多想了,明天问问秋水。”伸出手去搂住了尤景兰,沈均拍了拍她的背,低声嘱咐她。
尤景兰闷声嗯了一声,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