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听到游奴的话，施乔顾不得头晕目眩，跌跌撞撞地跑过去拦在小卉前面：“不行！不行！你们不能这样！”
“没听到我的话吗？”游奴斥道。
卫宁略一迟疑，过来将施乔和喻氏拉开，把小卉扛到肩上。
“等一下！等一下！”施乔爬上去一把抱住卫宁的腿，“是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留记号，你们打我骂我都可以，别杀小卉，别杀她！”
她又急又怕，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喻氏见了也连忙上去抱住卫宁的另一条腿。
“有必要这样吗？”佟峥云怒吼一声，冲到卫宁面前，“把人放下！”
卫宁朝游奴看去，等着他发话。
游奴盯着佟峥云面色铁青，声音骤然拔高：“埋了她！立刻！”
卫宁得令，毫不费力地把施乔和喻氏踢开，绕开佟峥云就往前走。
“站住！”
佟峥云伸手去拽住他的胳膊，卫宁侧身避过，嘴里道：“峥云少爷，您别让属下为难。”
佟峥云怎么可能放他走，上前抱住小卉，试图把人抢过来。
“佟峥云！”游奴见了更是怒不可遏，大步走过来，抓着他的肩膀狠狠一推，回头朝卫宁喝道，“还不走？”
卫宁把小卉往肩上耸了耸，抬脚就走。
“不要！”施乔正捂着被踢中的小腹痛得脸色扭曲，瞥见这一幕不由大惊失色地扑过来。
卫宁已经走出一段距离了，她无奈之下爬到游奴身旁，双手抓住他的衣摆：“求求你，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放过小卉，放过她！”
她一声比一声卑微，抓着衣摆的手指用力至青白，大滴眼泪滑过红肿的脸。
佟峥云的目光落到她身上，又不忍地移开，他咬牙切齿地与游奴对视：“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吗？有必要吗？”
游奴不为所动，抓在他肩膀上的手犹如铁铸，透露出冷硬的决心。
“不要！不要！”眼看卫宁的背影即将消失在树林后，施乔忍不住失声尖叫，她膝行到佟峥云身边，紧紧抓住他垂在身侧的手，如同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佟少爷，你救救小卉，你救救她！我求你！我求求你了！你救救她！”
她一边哀求一边朝树林那边张望，眼睁睁看着卫宁扛着小卉消失在视线中，顿时仿若有一把尖刀插入心口，痛得她眼前发黑。
感觉到抓着他的那双手绝望地颤抖着，佟峥云只觉一股热意直冲眼眶。
他用力闭了闭眼，旋即睁开看着游奴：“这件事原是我不对，我没有看好她们。我保证从现在开始一定看紧她们，绝不会再有一丝不该有的心软。”
他顿了顿，突然喊了声“游大哥”，目露恳求：“算我求你，放那丫鬟一条生路吧。”
游奴原本一脸冷厉，听到那声“游大哥”时，表情却出现了一丝松动。
佟峥云立刻再接再厉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清楚。既然承诺了，我一定会做到的。”
游奴定定地看着他，眼中闪过复杂情绪，很快归于平静。
“你最好记住刚才说的话，这绝对是最后一次。”他冷声道，松开手，转身走了。
佟峥云重重地松了口气。
小卉有救了？
跪在他脚边的施乔不由止了哭，急切地望着他。佟峥云反手握住她的手，半蹲下来低声说：“我去找卫宁，你在这里等着。”
“我跟你一起去！”施乔立刻道。
“不。”这次佟峥云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你在这里等，我一个人去。”
他认真地看着施乔，态度是前所未有的坚定。想到他刚才对游奴说的那番话，施乔明白了，轻轻点头：“好。”
佟峥云循着卫宁离开的方向找了过去，喻氏从地上爬起来，扶着施乔坐到洞口的石头上，抹着眼泪问：“小卉应该没事吧？”
挖坑埋人是需要时间的，卫宁的动作应该没有这么快，不过有了刚才的经历，施乔心中实在不安，闻言只皱着眉，焦急地望着树林那边。
喻氏见她头发都散了，唇边凝着血迹，脸上满是泪痕，不由用袖口替她擦了擦，又帮她理了理头发。
很快，树林那边就有了动静，佟峥云抱着小卉走出来，卫宁默默跟在后面。
施乔立刻迎上去：“小卉没事吧？”
“她没事。”佟峥云把小卉放下来，施乔疼惜地摸了摸她的脸，想到小卉差点因她而死，不禁又落下泪来。
“嗯……”
或许是因为连番折腾，扯动了伤口，小卉痛苦地呻吟起来，缓缓睁开了眼睛。
“小卉！”施乔低声喊她的名字，目露焦灼。
小卉看见她，强撑着喊了声“小姐”，又闭上了眼。施乔把她抱在怀里，眼泪似无穷尽。
佟峥云半蹲着，注视着她狼狈的样子，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是怜悯还是愧疚：“以后不要在背后做小动作了，再有下一次，我也保不住她。”
小卉对他们来说没有价值，随时可以丢弃，他们不会对她怎么样，却不会对小卉手下留情，施乔已经深刻地明白了这个道理。
她看着佟峥云，泪珠无声滚落，缓缓点了点头。
*
天色黑尽，一轮弯月从云后露出来，静谧的月光笼罩大地。山林中，卫宁在前方领路，施乔、喻氏和背着小卉的佟峥云走在中间，游奴断后。一个时辰前，他们从山洞出发，往山下走。
施乔和喻氏相互搀扶着，以免被脚下的树藤和石头绊倒。卫宁走得很快，游奴又在后面紧盯着，她们不敢有一丝耽搁，竭力跟上去。
又走了小半个时辰，他们终于走到了山脚。游奴打出暗号，常风等人从茂密的草丛里钻出来，施乔大致扫了眼，加上常风一共有四个人，其中有个她没见过的农妇打扮的女人，怀里抱着个襁褓中的孩子。
这就是镇北侯那个刚出生的孙子？
施乔的视线不由落在那孩子身上，抱孩子的女人立刻警觉地看过来，目光沉静而犀利，与她的外表极其不符。
施乔不由低下头，默默站在佟峥云身后。
“怎么这么慢？”常风问道。
“出了点意外，不过已经处理好了。”游奴解释道，朝他身后看去，“惠姐。”
抱孩子的女人点点头，佟峥云把小卉交给卫宁，走过去抱起孩子，摸了摸他熟睡的小脸。
“咱们走吧，时间差不多了。”常风说道，带头钻进了草丛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