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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婚礼

丑儿,啊,不,沈云,很快就要出阁了。

“小爹,我害怕……”

“嗯?你害怕什么啊?”

“紧,紧张……”

“噗——小云儿害羞啦?别担心。小爹当时也是这样的。你看,现在侍和妻主不也过得好好的吗?沈姐儿她是个好孩子,会疼你的!”“可是我——”“啧!啧!侍——”

“侍,侍觉得怕。”“对喽!侍!得守规矩!不能叫人家看不起你呦——没什么怕的。都是知根知底的人。那人还能吃了你不成?胆儿小!”他调笑着。

“柱儿她爹!我回来啦!”“爹爹!”林家妻主带着孩子从集市上回来了。“爹爹你看!小泥人儿!”“哎!真好看——妻主,侍把水烧开了,在后房,快带孩子去吧。”“啧!啧!都没外人在,侍什么侍?小柱儿,走,咱们洗澡去!”林家妻主和林小爹爹一样,都有自己的一套规矩。

屋里一进人,他就把头低了下去。他心里很向往,自己和沈英能过这样的生活。

还是习俗的事。

婚礼前几天,沈英把他送回了林家。出于担心,她让小柱儿她爹(林小爹爹)跟着他。在花轿来之前几天,他是不可以出屋门的,也不能吃什么东西。林小爹看的很严,沈云又贪嘴,她专门包了些干粮点心藏起来,让他半夜偷偷吃。把东西给他时,她看着对方的红耳朵,在心里偷乐。

婚礼那天早上,他在林小爹爹和几个村里阿叔的帮助下穿上了新衣,戴上了盖头。

从昨天下午开始到现在,他一直都没有来得及睡。听着小爹的念叨,他在忙乱的同时更加紧张了。

其实林小爹爹真的把他当了儿子,他的心里还是有些不满——

好嘛!那么着急!没有聘书、礼书和迎书,可以,乡下人不重这个;没有合八字,没有问祖宗,也没有好好请期……是看不起人家吗?

可是看着他娇羞的表情,想起他出阁的原因……他又把不满放进了肚子里,而去帮着他束上了腰。

沈云没有戴那些首饰,只是用红绳挽起了头发。

他甚至不敢多看几眼那些宝贝,而把它们放进箱子,抱在了怀中。

锣鼓,唢呐,舞狮的声音,在他脑里混成一团,使他心尖发颤。轿子马上要来了。

这几天沈英恶补了一下婚礼的礼节。按她的理解,花轿抵达门前时,一定是大门紧闭,这叫拦门。妻子在外叩门,催请新郎上轿。这时,便要有一番礼节性的对答,院内必有人隔门要“红包儿”。拦门到了一定的时间,才能进门。

娶亲的归途,必须走另一条路,表示“不走回头路”。如果路上碰到庙、井、祠、坟、大石和大树等,都要用毡把轿子遮起来,为的是辟邪。

娶亲的花轿及仪仗回到妻主家门前时亦照例大门紧闭,说是可以煞煞新夫的性子。大门开开之后,花轿抬进庭院,要先过火盆,寓意红红火火(而寡夫进门则是为了去晦气,驱赶他前任妻子的亡魂),送亲人和新郎的姊妹,就随着花轿进入庭院休息,女方以酒筵相款待。

真的,她还没喝过酒呢,这咋整……

新郎进门后,要撒些谷、豆、草等,用意是辟邪。三煞忙于啄食,就危害不到新郎了。下轿的时辰一到,把花轿抬到大厅门口。此时新娘官(?)先向轿门作三个揖,由送亲郎启开轿门,由伴郎搀新郎下轿。另由两人前后接铺红毡,使他脚不沾地。新郎的姊妹是要背他一程的。然后新郎跨马鞍,走火盆,这些礼节过了之后,就在供案前举行结婚大典,俗语叫“拜天地”。

敬茶改口,辞别父母,此景催泪。

拜过天地之后,就引新郎进入洞房。新郎新娘进入洞房后,仪式也是一系列的。

首先是坐帐,亦称“坐福”,新郎新娘双双坐在洞房的炕沿上或床上,新娘将自己的左衣襟压在新郎的右衣襟上,表示女人应该压倒男人一头。还要撒喜果于帐中,称为“撒帐”。

“闹洞房”嘛,没啥可说的,除了炒热气氛,还因为古时男女大多是由他人牵线,先前并不认识,闹洞房可以让他们消除拘谨。

穷地方没那么多事,但沈英还是想办的隆重一点。

沈英提着个圆筒形的东西过来了。红布掀起一角——是两只大雁。大家都很震惊。其实,乡下人并不重这些,没人拿钱去做这些东西,她们有人连聘礼都出不起。华美的(其实并不怎么样的)仪仗队在外等候,所有人都知道了这场婚礼的不同寻常。

林小爹爹把他送进了花轿。

那只手是那么的细腻,温暖。

没有人送他,他家的小门一推就开了。他们拿走了红包,把他推了出去。

婚礼仪仗,那么红火,那么热闹。

林宝有些不满的跟在旁边,觉得自己没有得到应得的礼遇。不过还是要去酒席看看。

沈家新房的大门没人看守,也是一推就开了。

沈云的堂姊拒绝背他。气氛很尴尬,没有夫家人劝他,大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林小爹爹快要气死了。

沈英一下子抱起她,无视众人的惊讶,抱着他走过了红毡。

沈云的脸色就是盖头的颜色。

他觉得自己现在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布置好的大堂,四把椅子,坐两个人。拜过天地,就没了。

酒席上,没人来敬酒。开玩笑!十二岁的小孩,找个童养夫,该向她的双亲道贺才是。可这小孩她没有双亲。真的是,没病没灾不用冲喜,一个小孩子干什么呢?不能直接找个小老叔伺候着?

一群人在洞房里看着他们。沈英拍了拍他的背,没有了动作。

也没人想着要闹两个小孩子的洞房。

这场婚礼压根儿就不是按照童养夫的路数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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