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请检查一下信息，核对完毕如果没问题的话请在这里签字。”
“好。”
“先生，您的注销登记已受理完毕，请慢走。”
“谢谢。”
海力布站起来，视线上抬15°，边正领带边往外走，假装没看见躲在角落里偷拍的狗仔队。
看到没，我再不济也比你们想象的强，今天晚上憋不出新闻了吧？他在心里暗笑着，不知不觉，人已走到了门口。林飞在樟树底下和卖桂花糖糕的奶奶拉家常，海力布出来的时候，她正抓着木签，把其中一块往嘴里送。
“林飞！烫！”
“你傻呀，这是凉的，”林飞笑得合不拢嘴，“拿一个，自己尝尝看。”
海力布窘迫地挠挠头，但是伸到面前的一次性泡沫碗又是那样不容拒绝，无奈只好就范。
“好吃吗？”
“嗯。”
“甜吗？”
“嗯。”
“你怎么老是‘嗯’啊？”
“那你想听我说什么？”
“说点好听的呗！”
“嗯……晚饭我做寿司？”
“自己说的哈，一言为定，不许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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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晓虎两只手肘抵在桌沿，双手握拳把脸部肌肉向上推去，留下一双被挤成月牙的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对面正在快速浏览平板电脑的人。
“我知道啊，”摩多放下平板，把它推回云晓虎面前，盛世聿华的粗体头条标题赫然在目，“你不会就想告诉我这个吧？”
云晓虎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抓着刘海，道：“之前我应该提过一句，我最大的赞助商……”
“是盛全德。”
“所以啊，你看看，这大叔移情别恋，扶正小三，抛弃妻子，在外边装得一本正经、人模狗样，说什么感情破裂、协议离婚，结果呢？亲生儿子都给他逼死我也真是服气。怎么我遇到的都是这些奇葩！”
“说谁呢？”
“不不不不，没有你没有你，摩多你是我们的天降福星，伟大的守护神，我们将在您的帮助下向着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大步前进！”
“行了行了，收一收。盛世聿华缺的那一块我能办到就会给你补上的，别奶了。”
眼见得了便宜，云晓虎复又支起手臂，回到刚开始的姿势，故作委屈地说：“我这还不是怕你哥还有正言董事会不同意嘛。”
摩多单手撑着下巴，挑了挑眉。公司那边的意见他倒不是很操心，如今盛世聿华被推上风口浪尖，损失惨重，除了自救止损以外根本无暇顾及其他，推进到一半的分割收购计划也随着海力布自行破产而不了了之，公司内外的知情人士都盼着他和盛全德划清界限，独善其身。
“当时听说你们要和盛全德联合收购海氏的时候，我真被吓了一跳，先不说我被你们三个夹在中间尴尬得要命，正言做这个决定的时候你哥也不想想你的处境。商人心海底针，真是摸不透。”
摩多支着下巴，又是一个挑眉。
“不过你跟海力布关系感觉也就那样吧。他一直都要找假想敌，不然可能会死。以前是我，现在是你，真费劲。”
“是费劲，人生在世几十年，花开堪折直须折。不过有些人可能就享受那种痛并快乐的过程吧。”
“那也不是他在出事之后第一个怀疑我的理由！我做错了什么？我问心无愧。当他的朋友太累了。”
摩多把手边的笔转了九十度，刚要开口，背后响起一阵敲门声。
“晓虎，我进来啦！”安娜的声音永远充满活力。摩多回头，看见身着套装的安娜拉开门，后面跟着林飞。
“真不好意思再来打扰你们，不过娜娜说一定要我亲自过来道别才作数。”她笑着拨开鬓边的碎发，视线温柔垂落在手上的纸壳箱子上。
“不考虑留下来吗？”摩多问。
回答他的是林飞缓慢却郑重的摇头。
“如果早改改自己的臭脾气，他也不必让林飞跟着吃苦。”
摩多望着林飞离开的方向，没有回应云晓虎的抱怨。她真的只会吃苦吗？他在心里问。
直到转身离开，她都是笑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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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妮守在会议室外面，想尽办法只能从窗帘的缝隙间看到几个晃动的人影。她不敢抠手指，那会破坏手上的新式美甲；她不敢咬嘴唇，办公室不是补妆的场合；她更不愿跺脚、踱步，刚刚升任秘书的盛家新女主人绝不可以在站稳脚跟之前让别人撞见神色慌张的样子。她把双手十指相扣，自然下垂至腹部，强迫自己放慢心跳，深呼吸，把注意力从盛世聿华的烂摊子转移到其他东西上。
路过的实习生是去接水吗？穿那么短的套裙是想勾引谁吧。
公司一起拍的合照怎么还没有换上去？留着钉子在墙上像什么样？
富贵竹叶子差不多全黄了，难道连买新盆景的钱也出不起了吗……
“安秘书。安妮秘书？”
“啊，不好意思。有什么事吗？”
来的是一楼前台，胸前的工牌因为刚刚的小跑而晃动，使得深蓝底色下的员工信息变成朦胧的一块黑斑。青年男子顺了顺西服，道：“安娜小姐在楼下等您。”
安妮皱起眉头，这个动作被前台自动理解为对姐姐在上班时间突然造访的困惑。
“她怎么来了？”
“安娜小姐说有重要的事和您单独说，现在在咖啡厅二楼包间。”
“带我去。”她匆匆瞥了一眼窗帘缝里激烈讨论的几人，赶忙跟上前台的脚步。
上一次见到姐姐是什么时候？安妮早就抛之脑后了。反正，不管世事变迁，每次见面，安娜的举止打扮都像个公主。一言一行经过属于她们家族代代传承下来的优秀教养的熏陶，浸润出大家闺秀才有的品格。她不喜欢和这种人待在一起。
“你想喝点什么？我看你气色不太好，要不……”
“不用了，你直接说吧，我还有事。”
闻言，安娜低下头，摩挲着白瓷杯壁，说：“妮妮，爸爸很想你。”
“多谢。”
“安妮，”安娜放下杯子，神色焦灼地看着她，“爸爸现在很后悔当时对你说了那些话。人生在世，孰能无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