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的冬季来的快,我听见寒风呼啸,可不知外面的消息,来送食物的人从来不语,我连打探的机会都没有,心中不由得怅然。
我与殇野在一起一年有余,如今,感受着从外面吹进的寒风我才发觉,已经是快两年了。
我再一次走到窗边,四处摸索,这房子的窗子和门几乎都已经被封锁住了,我右腿的伤隐隐作痛,许是因为这风雪吧。
那日良田回营,只将此事告诉了许清,许清将此事压了下来,只对殇野说,我已经到了,正等他回来,日子过的还好,可许清却暗自把影卫派了出去,寻我。
隔了几日,仍未寻到我,可呼卓又开战,便顾不得我。
此战一开,三天三夜都未停战,许多将士牺牲,可还是保住了林城。
殇野站在沙场上,拿着已经凝固的满是鲜血的枪,一身玄色的战甲被鲜血染的反射出暗红的光,他有些疲倦,眼下乌青。
呼卓也好不到哪儿去,满面的油腻,眼里也满是疲倦。
“苏殇野,你算条汉子。”呼卓抬眼看着殇野,眼睛已经睁不开了。
“你也不差,呼卓。”殇野的声音里亦写满了疲倦,强撑着眼睛,可发丝乱的有些狼狈。
许清站在城墙上,他亦没睡,大漠的雪从天而降,他感觉到阵阵寒意,可这注定是战争,谁若先松懈,谁便会输,可输赢决定的就是生死。
良田和柱子驾着弓弩,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一切,他们压上了身家性命,只为了换着钱粮,谁都想着早些解甲归田,与家人常伴。
“北燕的将士们听令,杀!”殇野的声音在这寂寥的战场上回响,将士们排兵布阵,再一次冲兵陷阵。
打斗几番,呼卓被愈加下的紧的雪迷了眼,殇野借机挑了呼卓的头盔,终是他更胜一筹。
他将枪刃架在呼卓的脖子上,眼神凌厉,“呼卓,受死吧。”他看着呼卓,却无声无息的叹息。战场上没有英雄,有的全是成王败寇的更迭。
殇野终是取了呼卓的项上人头,许清叹了口气,可刚放松了紧绷的,小豆子却不知何时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
“殇野哥哥,娆颜姐姐被人抢走了。”小豆子饿了好长时间,可声音却依旧清脆,在这大雪纷飞的战场上,格外的清晰。
殇野闻言,瞳孔一下子放大了许多。
“小豆子,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殇野慌,城墙上的许清亦瞪大眼,这几日的战乱,他没敢说,可此次战争时日过长,如今我早已不知被转到什么地方去了,许清想着,不由得后怕。
“已经好几天了。”小豆子查不清天数,良田却突然跪下了,“回将军,半月有余了。”他浑身发颤,不敢抬头看他。
“殇野,京中来信,皇上驾崩了,却没有立太子,所以八皇子和三皇子在四处拉拢势力,如今你是个变数,他们该是有心抓娆颜来威胁你的。”许清冷静的说着,可眼底分明是慌了。
“将军,那波人我见过,一身黑衣,善拿草木之叶做兵器。”良田说着,眼里满是悔恨。
大雪纷飞,殇野上马飞奔而去,绝尘。
我看着天空的雪降得漂亮,鹅毛似的,与我在京都所见的不同,果然大漠还是有大漠的景象,我被关押的第十七天,他们将我转离了原来的地方,现在我所见之景皆是沙漠,留下来负责押送我的,是两个士兵,可奈何我手脚被胳膊粗的锁链锁住,又被关进牢笼里,动弹不得半分,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么久了,殇野该是忘了我被囚禁这件事了吧,可我但愿自己不曾活着,这样可好防止他被旁人威胁。
风越来越大,黄沙漫天,我睁不开眼,我低头拿衣袖挡住头,只露出了一双眼,有冉冉霞光入了眼,金黄金黄的照在身上。
“娆颜!”大漠里传来一声呼唤,我闻声,心下一喜,是他,是殇野没错了,可再一次,我陷入了无尽的悲伤。
他策马而来,拔剑与那两名小卒争斗,那小卒自然不是对手,很快便被殇野杀了。
我在笼子里看着他将牢门打开,看着他为我解开那沉重的锁链。
我哭了,不知为何,眼眶湿的那样凶猛,往事如同洪水,冲刷了脑海。
他一把抱住我,丢了刀剑,我哭的更厉害了。
“乖,我这不是来了吗?”他说着,轻轻的拍着我的后背,一如既往。
“殇野…”我哭着,呼吸因为哭的缘故,急促起来。
“乖。”他语气轻轻,如风过耳。
我总归是平静了下来,所有的委屈和害怕都收了起来,悄悄的从袖口里掏出匕首,一下子扎进了他的心脏。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我,一双明眸瞪大,紧锁了眉头。
“阿颜?”他疑惑,目光溃散。
“殇野,别怕,我会陪着你,你别怕。”我带着浅笑,安慰着他。
“也罢,也罢。”他俊秀的脸上两行清泪顺颊流下。
风吹过,他没了呼吸,我摸着他的脸,笑着喊到,“殇野。”语气要多温柔又多温柔,可手却止不住的颤抖。
“殇野!”我猩红的眼,流出两行血泪,我知道,他再也听不到了。
我拿起他的佩剑,那是把镶了玉的佩剑,以前我总夸它漂亮,所以就算是用不上,殇野也喜欢带着它。
“噌。”
剑刺穿了他的身体,也窜进了我的身体,我看着沾满我们鲜血的手,吻上了他残存余温的唇。
“殇野,我来陪你了。”
柳城。
“爷,苏殇野死了。”那是个青年男子,低头与坐着的男子说着。
坐上的男子,端起茶杯来,摇晃了几下,勾起了嘴角,“那个贱人还算是有点用。”
“爷说的是,八皇子那头如今便再也没有指望了。”青年男子说着,狗腿的添了茶。
“哼,老八怎么敢与我争?对了,苏殇野死了,那贱人怎么还不回来?”坐上的三皇子说着,闭目问着。
“回爷的话,那贱人死了。”青年男子一句话,坐上人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