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笙再次醒来,她不是自然醒的,而是被冷醒的。
衣服被水打湿了,脸上还有些许水珠。入冬,水变得异常的冰冷。刺骨的寒冷侵入她的身体,止不住地打颤。
她艰难地睁开眼,看到的是一个全身黑,头上戴着铁皮面具的人,宽大的袍子,挡住了他的体型,完全辨别不出是男是女。她想开口,却发现自己嘴里被塞着布条,手脚被绑着,坐在满是灰尘的地上,衣服打湿,脏兮兮的。想必脸上的妆早就花了,她现在,肯定狼狈极了。
大概是发觉到自己醒了,黑衣人转过身,一步一步走向自己。
哒……
哒……
哒……
像是地狱使者朝自己走来,她害怕得瞳孔收缩,摇着头做着无谓的抗拒。一双戴着黑皮手套的手捏住自己的下巴,强迫自己看着他。惊恐地看着丑陋面具放大的摆在自己面前,泪无声地落下。一滴接着一滴,夺眶而出。
她顾北笙什么时候受过此等委屈?
她突然好想好想自己的妈妈。那个会轻抚着她的头,微笑着温柔地说:“没关系的,北笙。”的人。
内心的恐惧像一张网,紧紧捆住那个鲜活跳动的心脏。她感受到利器抵着自己的后背,然后缓缓向上,停在了脖子处。
“你怕什么。”眼前的人突然发声,但声音却是被变声器处理过后的机械音,冷淡、无情。
蓦地,他增加了手上的力道,她感受到了满满的仇恨,即使隔着面具,她都能感受到那双冒着腾腾杀气的双眼。
“你凭什么。”
顾北笙突然愣住了,她从来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她根本不知道。
“我明明一点都不比你差,凭什么她不会讨厌你?啊~我知道了,你一定用了什么卑鄙的手段吧……”
脖子上的刀更加逼近了几分。
“你不配。”
“你们这群粗俗至极的凡人,根本不配跟她站在一起!”他的情绪突然高涨起来,手上的力道似要把她的下巴捏碎。
布条忽然间掉落:“你这样,他更不会喜欢你的。”
脖子已经被划出血痕,但话出后,顾北笙明显感受到刀离自己远了。
眼前的黑影站了起来:“你有什么资格谈论说她怎么看待我?我才不管她怎么想我呢,我要跟她永远永远在一起,没有人可以打扰她……她只能属于我一个人!”
说着匕首扬起,在对面人儿惊恐之下,刺向了她。
他缓缓摘下铁皮面具,露出了原本的面容。
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开心。
“时间要到了呢,马上又可以见到您了呢,”
“我的亲爱的……”
“苏慕寒。”
另一边。
顾萧坐在办公室里,早就已经超过了时间却依旧没有见到顾北笙的丝毫影子,打了几次电话都没接通,打给叶玖宇他也不知道。他又想起了之前顾北笙有带一个女生到家里,好像叫林梓唧。于是又打给了她,可得到的答案依旧无果。却从她口中得到了另一个跟顾北笙平时联系较多的人——苏慕寒。
铃声响起,陌生号码。我接起电话。
“请问是苏小姐吗?”
“……嗯。”
“我是顾北笙的父亲,请问今天顾北笙有找过你吗?”
“没。”
“那请问你知道她去哪了吗?今天电话关机,她的朋友我几乎都问遍了。”
“不知道。”
挂了电话后,我打给顾北笙,毫无悬念的,关机。
派人查到了她的位置,一栋废弃建筑里。又打给了顾萧,告诉了地址,并嘱咐他多带几个人。
想了想,拿着还显示着花花绿绿数据的笔记本电脑,踹开了牧陌的办公室,放下,然后在她僵硬的注视下离开。
来到顾北笙所在地时,前面已经停了几辆车了,陆陆续续地下来了十几个人。显然他们也刚到。
分别是顾萧,叶玖宇,顾北笙前男友洛慕还有林梓唧?还有警察。
他们进去后,我也跟在他们后面。
有人。
看向楼梯处一个黑影在看到我后,立马跑上了2楼。想引我?
我来到另一个楼梯阶,上了二楼。
逮到那个黑影,将匕首抵在他脖子上。
“人在哪?”
显然这个人训练得并不好,哆嗦着“三、在三楼。”
楼梯处传来了脚步声,3个人的。一撒手,然后自己朝另一个楼梯处下楼。黑影见我往这边走,也跟着我跑。可是还是晚了他正要下楼时,楼下的3个人已经上来了,几下又把他制服在地,套到位置后。一撒手交给了后面赶上的人。又朝着我离开的阶梯口下楼,赶去。
到了第三楼在不远处就看到刺目的猩红。靠近,
一个披着头发的女人安然靠坐在墙壁,腹部最为鲜艳,刀伤,看着还不浅。凌乱的头发挡住了脸,但不难认出这正是顾北笙本人。
探脉搏,还好,虽然很微弱。
我立马脱掉外套,把里面不是很厚的衣服用携带的小刀裁成三角巾的模样,进行应急的止血包扎。然后打电话给120。刚好做完这一切面前就出现了三个身影,叶玖宇,洛慕和顾北笙。
“慕寒?”林梓唧有些疑惑地看着我,随后又明了地恢复了神色。
一个人从我身边掠过径直地跑向了我身后的顾北笙。
随后门口先后出现了顾萧那一批。顾萧的神情十分惊讶和痛苦,身后的人群中走出了几个人,大概是带来的医疗人员,他们将带着的折叠担架打开,小心的来到顾北笙面前确认情况,随后将她抬走。
一群人迅速撤出了建筑可不祥的消息又传了过来——顾萧他们所开来的车,轮胎全被刺了。
顿时所有人陷入了无比的焦急中。洛慕边皱眉心疼地看着担架中的顾北笙边急忙地拿出电话叫车。
“前面有一辆车,不想她死就快点。”我领路走在前面,后面的人愣了一会儿,顿时反应过来纷纷跟了上来。
因为担架的缘故,所以林希贤只额外带了2个医生,便开车去了医院。
“请问小姐您是?”顾萧收回看车离开的视线,调整了一下情绪。
“她就是苏慕寒。”了解我的性情,林梓唧替他解释道。
“北笙朋友啊……”他的目光将我从头至尾地扫视了一遍,似是想到了什么,眸光突然一亮随后又疑惑起来。
“有空让北笙带家里来吃吃饭……唉。”他的目光忧愁地重新望向车子离开的方向,“我的女儿,怎么会遭到这种事情……”
“叔叔,北笙平时那么善良,会没事的。”林梓唧站在一旁安慰。
审问黑衣人的警方带着人过来了。
“玖宇,怎么样?”
“什么也不说。”
调查现场的也回来了,但都是无果。
我看着那个黑衣人,他脸上的面基尼被摘了下来,神情看起来丝毫没有害怕,反而看起来十分淡然。不禁闪过疑惑,我只用刀架在他脖子上他就把位置说出了,还很害怕,怎么可能在面对警方的质问时,还能如此平静……等等,他不是幕后的人,这一点是肯定的,那这么说来……
我看着他,
他是被特地留下来的。
那为什么要留这么一号人物在现场?
似乎是感受到了我的目光,他缓缓抬头与我对视,瞳孔震了一下。我缓缓走过去,他瞪着眼睛,像在抗拒。但是忽然又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他微笑看着我,像是十分欢迎我过来。我停住了脚步。
见我停了,他很明显地失望了,一丝诡异的笑从他脸上一瞬而过,他又低下了头。
不对……
很不对。
“怎么了?”林梓唧见我没站在刚才的位置上,有些诧异地随着我的目光看去,但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处,“诶诶,慕寒!”
我迅速跑到黑衣人身边,对着挟持他的警察说:“他衣服里有东西。”
闻言,黑衣人明显的顿了一下。
“请配合我们调查。”俩个刑警说完,伸出手将他肥大的衣服打开。
果然。
所有人一下子怔在原地。叶玖宇率先反应过来,将绑在黑衣人身上的东西松绑下来拿在手上,然后用力扔出。
“退!”他一声令下,所有人迅速而有序地退离。“趴下!”
然后嘭的一声,远处升起腾腾浓烟。
短短几十秒的时间,在如此迫急之时,也能冷静处理,不得不说叶玖宇一点都不愧于他A队队长的位置。
黑衣人愣愣地看着浓烟,他不知道自己是该喜还是悲。但是他知道造成这样结果的是那个女人,想完,他愤愤地望向我的方向。
“队长。”
众目光纷纷看向刚才去周边巡查的警察和他身边一个弓腰挑担的老伯。经过询问才知道这位老伯是从另一条道来的,挑着菜来这里卖,但却被人抢走了钱,剩下的钱不够打车回去,于是打算徒步走回去。被爆炸声吓到,便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
刑警在他担里也看到了一些菜根叶和泥土,都没有什么怪异的地方。于是留下老伯让他在这里等他们的车到了,送他回家。
“你有没有闻到味道。”
林梓唧仔细闻了一下,一脸疑惑的看着我:“没有吧。”她又询问了一下离她较近的警察:“警察叔叔,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洛慕听到林梓唧对自己的称呼,脸上不禁多了几条黑线,他也才20出头就被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叫叔叔。果然,无论是哪个年纪段的警察在人民眼中都化为叔叔。
“没有吧。怎么了?”
“啊~那大概是我出现幻觉了。”她回到我身边,“慕寒啊,你太谨慎了,根本没什么味道嘛。”
幻觉吗?可我分明闻到了一股奇怪但又熟悉的味道。
“诶诶,慕寒,你又要去哪……”
“这里原来是干什么的?”
“嗯……大概是什么俱乐部吧。”林梓唧看着墙上喷漆写的文字。“毁灭”、“生”、“实验”……
“慕寒,你看!还有苏东于欸。”
“噢噢,你看还有IPRV,好可怕好可怕。怎么还有煤气罐啊……欸?慕寒你去哪了啊?”
“慕寒!他们说车要到了啊,你在哪啊,慕寒!”
那是什么?
近处一个小红点在草丛中隐隐透着光,光点在肉眼可见地逐渐变大,越靠近,那味道越清楚,一条水痕赫然可见。
“慕寒,你什么时候出来的,我在屋子里面找你找了好久,你居然绕到这里甩开我回来了,好气哦。”
“车子到了。”
那是汽油。此时火光接近汽油,一下子火势迅速变大,四周众多的杂草被点燃,火焰沿着汽油一路蔓延。
不好,煤气罐!
我想进到屋里,却发现原本安详的房子,里面的火势竟比外面还大。
我转过身,看到叶玖宇、林梓唧和那堆人站在不远处。“慕寒?你怎么了?”林梓唧一脸疑惑地看着不远处原本在弯腰找什么东西的我忽然跑起来。
“快跑!”
虽然摸不着头脑,但见我跑得十分急促,所有人都纷纷向后方退着。可他们并没有退多远,就被身后剧烈的爆炸声,震得险些跌倒。
我被震得跌倒在地,巨响一阵就一阵,火焰与浓烟迅速将我包围。
林梓唧愣愣望着浓烟最深,爆炸最响的地方。
世界忽然变得好安静。可恶的烟雾刺激着她的口鼻。回忆如潮水般涌现在她的脑海:
“你……你叫什么名字?”
“……”
“我、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觉得你跟他们不一样……”
“我没有名字。你要是愿意,就跟他们一样叫我苏慕寒好了。”
……
“林梓唧,你要学会自己勇敢。”
“我不会再救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