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一个本应该万家团圆的日子。
位于‘安定城’正中最繁华街道上的北冥府邸前。整整齐齐守了一地面无表情的铁甲骑士,与其说是‘守’不如说是‘围’。
且,若有人路过,便会发现此时此刻的北冥府与平日里有天差地别的不同,毕竟平日的北冥府看门的守卫是两个对人彬彬有礼的白净小哥,而现在并不见那两个小哥。却在北冥府门口这些‘铁甲骑士’装扮的人。且这些铁甲骑士各个身上都散发着一股肃杀的味道。可见,这些都是久经沙场身经百战的杀神。
此时此刻北冥府已经被上百个“铁甲骑兵”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了个水泄不通。并且只许进,不许出。
而街道早已经被‘清场’干净。这一方白日里还人声鼎沸的主街早就不见半个人影。
若问我为何会出现这样诡异的画面,那自然是因为这些百姓白日里突然被北冥府邀请到城关上观看‘世纪烟火’去了,而为什么北冥府会邀请整个主街的老百姓去’看烟火‘。
自然是因为尘世第二世家家主----南宫寒,来北冥家做客了。所以北冥家主罕见的铺张了一回,竟要燃放世纪烟火来庆祝,不过没有人会觉得北冥家主这一举动是在讨好那个神秘的客人,因为这个主意是北冥家主母提出的,而北冥家主那是一个爱惨了妻子的宠妻狂,自然欣然答应,并且邀请同城老少参观,做足了----与民同乐。
但没有人知道,与民同乐这个意见。其实是北冥家那个神秘的客人提出的。而重点邀请的便是位于北冥府邸东南西北的四条主街上的商号和百姓,而因着北冥府平日里的声望,这一次的邀请竟然引得所有听到消息的商人百姓纷纷欣然前往,好在安定城够坚固,才没有被挤爆了。
负责今天晚上值班的守卫得承认听到命令的时候就有想过人迹罕至的城墙会出现人声鼎沸的场面,但即使有了心理准备,还是被此时此刻的人山人海的场面惊到了。而守卫仔细一想,这场面却又好像一切情理之中。毕竟那可是第一世家的世纪烟火,而且是尘世第一善人家的邀请啊。
此刻主城的人都已经全部集聚在距离北冥府一里外的城墙上,全部面朝北冥府的方向等着观看‘北冥府’的世纪烟火。
等待的时光是漫长的,但却没有一个人催促和不耐烦。只是因为那是北冥世家,仅因为---北冥两个字。这两个刻画在所有人心里的字,所以连同这等待也成了一种信仰。
没错,是信仰。
‘砰···砰砰···砰砰砰···’终于,在一片期待的目光下北冥府邸闪出了一道光,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而声音也随之传来。所有人都鼓掌,惊喜尖叫。
而北冥府里,却随秋夜凉风从府邸里传来了一阵一阵浓郁的血腥味儿。那令人做呕的血腥味被风一带,便将不远处的街道都带上了一层血腥的颜色。
远在一里外城墙上的人们早已经被世纪烟火吸引了目光。没有一个人看到这个名为----北冥府的府邸现下是什么光景。
一直到血腥味被风带过主街,附街,飘过了安定城的城墙。飘进了所有人的鼻子里。有人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眉头,但确定味道是北冥府邸传过来的时候,便又打消了顾虑。
毕竟北冥世家再善良,也不可否认那是尘世第一世家。大家族过中秋节自然与平常人家不一样的,况且北冥家来的那个神秘的贵客还带了那么多下属呢,北冥世家在‘招待’某个大人物所以杀猪宰羊才引起如此大动静吧。
因为北冥家是尘世间赫赫有名的大善人世家,他们根本不会和谁结仇。也不会有人相信,谁会费那么大手笔对北冥家出手。而且飘一里地的血腥味那得多少人的血才够啊。没有人敢去想。也没有人愿意这样想,只因为没有人会去诅咒北冥家。即使想一下,也没有。
而北冥府里,昔日人人向往的第一世家北冥府邸,此刻却已经成了一个没有人会去想一下的人间地狱。.
因为这里正在进行一场屠杀。是活着的人,在不断倒下。
没错,就是屠杀。
那些屠夫身上早已经染血,但从少许没有被血染到的地方依稀能看出来那反寒光的铠甲正和守在北冥府邸前的铁甲骑兵正是同一服饰。
每当空气中多出现有一道红线的时候,就必然有一个人应声而倒的瞬间,暴露在空气中那一抹红色便是原本属于倒下的人身上或脖子上喷洒而出的----是血。
有的血冒在了拿刀杀人的人身上,有的洒在雪白的墙上留下几条长长的红痕。
新鲜的血液带着残留些许来自人体的温度。从倒下的人身体里潺潺流出。而有的血,在人被砍杀的瞬间喷洒到空中。被风一吹,在半空中打几个转,才狠狠地击打在地面那些还来不及凝固的血液上,打出一朵朵血色的,稍纵即逝的昙花。
这些未来得及冷却的血液,最后荟聚在地面上留下弯弯曲曲像地图一样的痕迹。而正是这些痕迹,彰显了“北冥府邸”此时此刻的惨烈。
府邸里还有一口气的人们在拼命往外跑的跑,只是没跑几步就会被人追上拿刀砍倒,而终于跑到门口的人,也都被堵在门外的弓箭手射成了筛子。
这些人里有很多在反抗的人,但他们最后都逃不过被人砍成几段的命运。
地面上那些大大小小的肉片已经分不出来,哪块肉原本是属于谁的了。而不反抗的人,或许还能得个全尸。
也有一些还没反应过来的人,眼睛睁得大大的。他们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就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上至百岁老人,下至婴孩襁褓,无一幸免。
而被控制着的北冥家人,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无辜的家丁,丫鬟,一个个倒下。就连平时赶马车的车夫,和厨房做饭洗碗的人也都在其中。
“南宫寒,你就不怕报应吗?”北冥家主‘北冥修’浑身是血的站在二十几个颤颤巍巍的人中间,看着这炼狱一般的画面,气的几欲昏厥。就连声音都止不住的颤抖。
端坐在高台上那个青冠华发,眉目间气宇轩昂,气度不凡的男人叫南宫寒。
在半个时晨前,他还是不冥府邸的贵客,现在他是这一场地狱的修罗。
“报应?这鲜血淋漓的北冥府邸,不就是你北冥修的报应吗?”而此时此刻,这屠杀的罪魁祸首却好似一切与他无关一般。毫不在乎的看着那些还在屠杀与被屠杀的人,语气是无关痛痒平淡的缓声说。
“你...我北冥修扪心自问没有对不起世人,为何......”北冥修目赤欲裂,被眼前的一幕幕刺激得眼睛通红,但话还没说完,就被南宫寒冷冷打断。
“没错,从你北冥修执掌北冥家以来。不但没得罪世人,而且还为那些穷人谋求好的生活,给他们粮食让他们生活,借他们钱,让他们经商。你北冥一家赢得了万心归一的名声。”南宫寒挥挥手驱赶着空气中的血腥味道,又开口。
“但你忘了南宫和北冥向来并列第一,你的名声鹊起,让我......很不舒服。”南宫寒看着屠杀殆尽的仆人,眯了眯眼睛把目光转移到了北冥家这嫡系的二十多人身上。
这也是南宫寒在这场屠杀开始后的第一个表情。
“就因为名声就要屠杀我北冥家?南宫寒,你......你简直心如蛇蝎。”北冥修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但从男人胸口剧烈浮动的规律来看,想必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北冥修也想不到这一次会引狼入室吧!
“要名声有什么用,你看看你因为一心想要的名声,所以钱财都拿去给他们了,我看你这北冥府邸也只是个空壳了吧。”南宫寒一脸了然的样子说到,不过他说的也没错,这些年北冥府救济世人的钱,和赚回来的钱根本不成正比,总体可以说是入不敷出。
“我北冥修敢对天发誓从未想过要那些俗世浮名,且没有和你夺第一世家的实力,你大可堂而皇之的称第一,何必赶尽杀绝!”北冥修想为了身后的二十几个亲人谋一条生路,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你是没有独占鳌头的实力,但有你在,我便算不得第一啊!得人心者得天下这样的道理,还需要我来教你吗?不过你看看你,钱都拿去经济那些弱小的世人了。现在的你沦为阶下囚,不也没有人来给你杀出一条生路吗?甚至...连你救回来的那些无家可归,就留在你府邸做帮工报答你的人,不也只给你挡了两刻钟的时间就全军覆没了。你说......算不算是报应?”南宫寒面色讽刺的挑着眉头缓缓陈述着这残酷的事实。
北冥修已经气的说不出话来,只能用眼睛狠狠地瞪着南宫寒。也是,现在的他除了瞪眼睛还能怎么样呢?他早已经无能为力了,不是么。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是你自己把应该放暗卫的地方给了这群弱不禁风的人。说来他们还应该谢我,给了他们一个替你北冥家挡刀的机会呢。也算是还了你的恩情了,你说是吧!”南宫寒摸着下巴漫不经心的说到,好像他说的不是几百条人命,而是一个笑话一样。
“南宫寒你....你....噗....”北冥家主北冥修一口血吐出来,那些血飘飘洒洒的落在地面和那些仆人的血混在一起。而北冥修整个人也颤颤巍巍得向后倒下去,被身后同样目赤欲裂的北冥家人扶住。
“家主...家主...”北冥家的人这一刻彻底慌了,一时间哭哭啼啼的,也分不清他们说了些什么,一群人手忙脚乱的,又是掐人中又是探脉搏的折腾,才让北冥修缓过一口气来。
而罪魁祸首南宫寒,则全程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但北冥家的人都知道,世人也都知道,南宫寒一句也没说错。
五年前秋天南方发洪水,南边的人举家北迁,北冥家为了帮那些无家可归的人,又是施粮,又是盖救济房。
这件事一传十,十传百的就传出去了。难民们听说北冥家大善,便都往这地方来了,最后这片本算富饶地界竟然人满为患。
可到了冬天,救济房还是不够用。
北冥家家主‘北冥修’和当家主母‘南宫倾’看到那些没房住,而被活活冷死的人以后,深感不忍,竟提议让难民入府做工。
一来解决了难民冷死饿死的结局,二来也能让那些无家可归的人能靠自己来自给自足。
可正是因为这样,原本一两百人清清闲闲的北冥府邸,一下住了五六百人,连住宿都非常之拥挤。
一下要多开支三四百人的工钱,北冥府也支不住啊!最后还是家主北冥修开口说“现在这世道也不乱,要不就把暗卫撤了吧!”
也就是这个决定,让北冥府邸那些可以一敌十的暗卫,最后只剩下不到二十人留在府邸。
这也是为何南宫寒能如此轻而易举,就能攻陷北冥府邸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