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桃花芳菲尽,初荷露水来,宁知音就是在这个时候归来的。
“臣女宁知音拜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臣宁致远拜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对兄妹俩在海上风吹日晒的,肤色都变成了小麦色,但精神奕奕,笑容满面,可见是不虚此行,收获颇丰。
“快快免礼,知音,宁使节,这一趟辛苦你们了。”看到宁知音完好无损地归来,玉婉总算是放心了,哪怕她派去保护的人再多,可海上多事故,她又岂能真的安心。
“不辛苦,臣女要感谢太后,若不是您的支持,臣女又怎有机会大开眼界,太后,臣女不负您所托,圆满完成任务,今归来,请您验收成果!”宁知音再次跪拜,呈上奏书。
祁公公接过,恭敬地递给玉婉,玉婉一目十行,看过后,又递给了凤萧明和宁裴,“瑞王,宁相,二位也看看吧!”
凤萧明接过,与宁裴一同翻阅,越看越觉得不可思议,又看了看那兄妹俩,再看看玉婉,最后不得不叹服,“太后英名!”
“宁老,你这双儿女可是立了大功,你这当父亲的,怎么这般吝啬,竟是一句夸奖也没有?”玉婉故意道。
“这,太后,老臣这双儿女能为太后和皇上办事,已是家门荣耀了,办好差事,是本分,谈何立功,不过是按着您的指示办事罢了……”宁裴心里自然也是高兴的,可他不能表现得太明显了,免得这两孩子骄傲自大了。
玉婉看破不说破,宁家家教甚严,她还是听说过的,但有功则赏,于是道:“你们二位此次出海,大功一件,金银之物,哀家就不赏了,你们从带回来的物件里自个儿挑些,另,哀家送你们一个愿望,想好了,可来寻哀家许愿!”
宁知音闻言,眼睛一亮,她正愁该如何开口呢,这不是正好吗,看了自家哥哥一眼,见他眼里都是笑意,就壮着胆子开口了。
“太后,臣女现在就想许愿,请您为臣女和冷战冷将军赐婚!”
玉婉正在看物品清单,闻言一顿,既而笑道:“不过是赐婚,哀家允了,这愿望且留着吧……”
“谢太后恩典!”宁知音可乐了,连忙磕头谢恩,抬头时可见脸颊的丝丝红晕。
“旅途劳累,你们且先回府休息,待整顿好了再进宫来,同哀家讲讲海上的趣事,宁老也先回去吧,一家团聚,哀家就不留你了。”
来日方长,玉婉不急在一时,就让人先回去了,她也需要一点时间来好好计划计划这条海上贸易之路。
如今只是起了个开头,接下来就要形成初步的规模,然后再逐步形成真正的商队,一个计划在玉婉心中悄然形成。
“看你这样,又在打什么主意了?”这些时日相处下来,凤萧明不止一次感叹,若玉婉是男儿身,必然是一方霸主。
这般女子太过耀眼了,总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也包括他,怪不得他们兄弟几个都对她念念不忘。
“我想发展一条真正的海上商路。”玉婉放下手中的名单,直视凤萧明,眼里有着志在必得的光。
凤萧明的心漏跳了一拍,很快又压了下去,端起茶杯,道:“你想彻底收编了那些海寇?”
“有何不可?”
玉婉早在宁知音出发前就对她说过,以利谋合作,终究不长久。
她更看重的是一个义字,义为根本,利为基础,得用者,既往不咎,不得用者,取而代之。
对此,宁家兄妹俩是贯彻到底,在海上与多方海寇周旋,逐一了解,攻心为上。
沦为海寇,多数人是无奈的,有机会可以摆脱这个身份,不用在海上漂泊,不必再困在海岛,他们自是愿意的,有的甚至是渴望已久。
当然,也有些心中怀有霸主梦的海寇头子不愿意合作,其结果就是被冷战带去的海军打得连滚带爬,最后被彻底歼灭了,毕竟作恶多端,留着就是祸害。
宁家兄妹在海上漂泊近两年,没有走得太远,其中的艰难险阻更是难以言语,但玉婉交代的任务都完成得极好。
不仅断了离温华在海上的资金来源,还彻底瓦解了他留在海上的部分势力,更是很好地说服了一众海寇,为之后天凤的海上贸易之路打开了局面。
虽然,目前还无法知晓从司宝司带去的物件能在海外引起什么反响,但从海寇那里得来的信息都证明那些东西会是抢手货。
既如此,何不再大胆一些,若是把海寇都整编起来,形成正经商队,再有冷战的海军护持,何愁不能成事,这可比与海寇合作稳妥多了。
这么一想,凤萧明也觉得此事可行,但还需要再计划计划,毕竟要收编海寇,不是一朝一夕之事。
“剿了几个匪窝,搜出了这么多珍宝金银,看来,离温华这次是大出血了……”玉婉看了一圈宁知音带回来的物品,淡淡说道。
“你不高兴?”凤萧明感觉到玉婉并没有多欢喜。
玉婉摇头,“狡兔三窟,离温华经营多年,不可能只有这点本事,就怕这一次有些打草惊蛇了。”
玉婉的担忧并不是没有道理的,此时的离温华也确实收到了海上的消息,随之而来的还有一批金银珠宝和兵器。
海上的几个据点被毁,离温华固然气愤,但也知道了天凤有意通过海上贸易增加财政收入一事。
于是,他打算从中做梗,一方面让海上那些人藏得更深,毕竟那里才是他真正的藏宝库和兵器制造地,另一方面,又派了人,准备静待时机,拦截天凤的货物。
一场海上较量,悄无声息地展开,孰能更胜一筹,犹未可知。
然,一个局往往是环环相扣的,这边堵住了,另一边或许就是出路,而这个转折点是梦蝶带来的。
短短数月,梦蝶已完全掌控了雪源国境内的乌石矿,着手开采和买卖。
有白凌云为雪源国设下的屏障,有白芸坐镇朝堂,有凤萧礼和凤珍守在边陲,雪源可谓是固若金汤。
因此,乌石矿的买卖开展得极为顺利,从雪源境内逐步向境外扩展,梦蝶精于计算,善于经营,很快就打出了自己的名声。
各国都有人纷纷寻到雪源边境来,想要购买乌石矿,梦蝶自是来者不拒,因为她还在钓大鱼呢!
于是,在适当的时机,白凌云扔下了鱼饵,以天凤当朝右相之名,向雪源购得了第一批乌石矿并达成了长期购买协议,而后“大张旗鼓”运送回国。
白凌云前脚刚走,后头又有另一批乌石矿整装完毕,即将再次送到天凤。
离温华自是动了心思,雪源境内的乌石矿是他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寻到的,没想到最后给雪源国做了嫁衣,如何能甘心?
他不止一次对乌石矿动手脚,却也是一次又一次以失败收场。
白芸在为自己的儿子铺路,为他谋一个光明的未来,自然是要把玉婉最看重的乌石矿好好护起来,她深信,只要乌石矿在,玉婉定会替她,替小康儿守好雪源的国门的。
因此,哪怕是硬碰硬,她也绝不让离温华的人靠近乌石矿半步,又在归来后的新一轮血洗中,彻底把离温华踢出局了,态度也摆出来,想要矿,拿钱来买!
一番操作,愣是把离温华逼得不得不打起了劫矿的主意……
可是,天凤的矿是那么好劫的吗?第一批矿,是白凌云亲自押送的,看似是待宰的肥羊,实则是蛰伏的猛虎,一路遇神杀神,所向披靡。
第二批矿,是白芸亲自安排人送的,表面平平无奇,其实那些人都来自慕容家的商队。
而慕容家商队是出了名的难劫,哪怕是离温华派去的人,也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乌石矿从他们眼前溜走……
为了找补,他们把目光投向了其他小国家的押送队伍,确实劫了一些矿,可也成功地把那些小国惹怒了。
离温华看着桌案上一封又一封投诉的国书,毛笔一扔,又折损了一员将领,看着那还没清洗的血迹,怒火冲天,一张书案支离破碎……
“主子,东华那边,会上钩吗?”素荷整理着这些日子的密报,有些许不确定。
玉婉揉了揉发酸的手腕,看了眼窗外的小池塘,恰有一尾金鱼一跃而起,鱼嘴一张,含住了垂柳叶尖的小虫子,可惜,没把柳叶咬断,生生挂在了柳梢上,正使劲摆弄着鱼尾……
“看,这不就上钩了吗?”玉婉轻笑,指了指窗外的奇景,这可真是个好兆头啊。
素荷和莺歌一瞧,也眉开眼笑了,这等奇景一辈子都难得见着一次吧。
主仆三人心情颇好,而此时的梦蝶却是处境微妙。
离温华确实上钩了,但他谁也不信,决定亲自来谈这笔买卖,于是把梦蝶请来了东华军营。
这个平日里话少,时常冷着一张娃娃脸的女孩也是胆大,竟然是孤身一人前来,直面离温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