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我在暖暖的阳光照耀下醒了过来。
起身看了看屋子,醒了醒神。听听外面没有什么声音,难道没有人在练功吗?
清醒后急忙起身穿衣洗漱,小心的走出门。
在院子里转了一圈也没见到墨兴师父。算了,还是先祭奠五脏庙吧。
离厨房还有些距离,就听见里面热热闹闹的。
慢慢靠近,将头探进去。有一个十多岁的少年笑着向操作间嚷道:“墨兴师叔,灿灿小师妹来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我身边,蹲下身微笑着对我说:“小灿灿,还没吃饭吧,想吃什么我帮你拿。”
他刚说完,我师父就过来了,手里还沾满了白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蹭了那少年一身,又轻踢他一脚,笑骂道:“臭小子,赶紧刷锅去。”
又蹲下身关切的问我:“昨晚睡得怎么样,有没有认床啊?”
我笑着摇摇头:“没有,睡得特别好。”
“饿了吧,师傅给你留好吃的了。”说着,拍了拍手上的面粉从怀里掏出一油纸包递给我。
“来,尝尝吧,这是从朝圣回来的师兄师姐带来的,听说特别火,很难买呢。”
我将油纸包打开,里面是兴荣糕点铺的云片糕,灯丝糕,夹心糕干,老式糕点,桃酥。
我拿了一小块桃酥,将油纸包好还给了师父。
师父一愣,“怎么,不想吃了?”
我摇了摇头,“师父给的糕点闻着就很香,一定很好吃。这么好吃的东西,灿灿想留给师父吃。”
师父听后眼里充满感动。
旁边一个二十多岁,正在摘菜的青年开玩笑说:“师弟这徒弟虽然年级小,但很知道心疼你啊。还是女徒弟好,贴心。不像我的那个傻小子,太淘气了。”
一个七八岁的小胖子一边洗菜一边气呼呼的说:“师父夸师妹,您直接夸就好了,为什么要说我。我哪里淘气了,天天勤学苦练,任劳任怨,做牛做马的伺候您老人家,您还说我。”
他师父听他说完,就轻轻抽了下他的肩膀,“臭小子,我说一句你顶十句,赶紧洗菜。”
其他人都是说说笑笑的夸师父命好,墨宗难得来个女徒弟,还让师父赶上了。
师父一脸得意,对他们说:“我们灿儿小,你们以后都照顾点我们,知不知道。”
师父正说着,里间一个高亢的女声响起,“墨兴,快点过来揉面。”师父赶紧抱起我,朝里面喊了一声:“来嘞,师姐。”
一进来,师父就指着一位穿着紫色长衫,鹅蛋脸,丹凤眼,长得有些厉害的,二十多岁的女孩说:“灿灿,这是你师姑。”
我向女孩拱手,恭敬的喊了声:“师姑好。”
那女孩轻笑着点点头,打量了我一会儿对师父说:“筋骨不错,是个苗子。”
师父将我放下,拿过一大盆面,一边揉面一边有些得意的说:“是个好孩子,懂事,筋骨上佳,我这次可是遇到省心孩子了。”
正在擀饺子皮的青年也说道:“阿兴这刚回来就遇到心仪的徒弟,难怪非要吃饺子,你这是为你徒弟接风吧。”
师父转头对我示意,“这是师伯。”
那青年笑着对我说:“我叫墨水,叫我水师伯吧。”他又指着其他几位分别介绍一番。
我一一施礼,待介绍完,师姑将我招到身边,“灿灿,会包饺子吗?”
我点点头。
师姑搬来一个高凳,将我抱上去。“灿灿,和师姑一起包饺子吧。”
我和师叔师伯师姑一起有一答没一答的一边聊天一边包饺子。
他们并没有问我私人的问题,所以,整个气氛让我很舒服,很放松。
大家刚刚把饭做好,七哥和他的师父墨望就来了。
墨水师伯指着墨望师伯对大家说:“这阿望的鼻子比狼还灵,每次饭一熟他保准第一个过来。”
我跑到七哥跟前,让七哥低下身子,用袖子帮他擦着脸上的汗。
墨水师伯见到,又笑着对我师父说:“这孩子贴心,阿兴运气不错啊。”
师父听墨水师伯说完,点点头,将我叫到身边,把我的餐具递给我,“想吃什么去拿吧。”就自顾自的吃上了。
师姑见如此,笑着点了点师父的脑袋,“你这师父太不会照顾人,她还没灶台高,你让她拿什么。”
师父愣了下,看了看灶台又看了看身边的我,“我们灿灿哪有那么矮。”一边说着一边将我领到灶台边,不敢置信的说:“还真是。”
师姑朝师父翻了个白眼,嘲笑道:“还师父呢,自己徒弟多高不知道啊。”
师父讪笑说:“咱们三岁多就都比灶台高了,我哪想到灿灿四岁了,竟然。”
他没把话说完,师姑已把我抱到灶台上,对我柔声说:“想吃哪个告诉师姑,师姑帮你装。”
我小心翼翼的说:“我能每样来一点点吗?”
“好啊,灿灿就该多吃饭,多吃饭才能长身体。”
墨水师伯看着我,沉思道:“灿灿是不是生病了,不然,这个年纪的孩子,不该这么高啊。”
又对在座的师伯师叔说:“大家想想咱们小时候,是不是。”
看他们赞同的表情,我心里异常紧张,我一直知道我个子矮,身边也有许多人说过,我一直觉得是我发育缓慢。
今天听了大家的话,又想想五哥六哥才十岁多点就快一米七了,家里的亲戚也都是男子高大挺拔,女子苗条修长,说明基因一直都是优良的。那我的矮就是没道理的,难道我得了侏儒症?
我的心里一阵胆寒,师姑见我脸都吓白了就对他们说:“吃过饭去宗医那看看不就知道了,别说了,把孩子都吓着了。”
师父也安慰我,“快吃饭吧,吃过饭师父带你去宗医那,也许灿灿就是长得慢点呢。”
我抬起头,对师父勉强笑笑。
又有其他师叔师伯插科打诨,大家又都谈笑起来。
吃过饭,待我和师父出去时,七哥也跟了出去。
师父看了七哥一眼又望向墨望师伯,师伯眼中带笑,“这小子上午练得不错,超额完成,这又是自己妹妹,就让他跟着去吧,知道回来睡觉就行。”
师父这才带着我们一起走了,一边走一边介绍从哪条路走到哪最近,哪里有通往哪里,这个地方是哪,那个地方是哪。
走了一个时辰我们才来到宗医处。
宗医处的院子里放了好多好多的药材,还养了好多好多的小动物。
我们一进楼房大厅,只见一位白发白须的老爷爷就对着一只白兔的尸体发呆。
师父恭敬的上前施礼道:“医长好,您今天怎么来了。”
老头看了看师父又看了看我和七哥,无奈的说:“不知道哪个兔崽子竟然将我的兔子毒死了。
我是来抓试毒失败的笨蛋的。你有什么事。”
师父将我带到医长面前,恭敬的说:“医长,麻烦您帮忙看看小徒可有什么不适?”
医长捋着白胡子看着我,“我号个脉。”
我把袖子卷了上去,将胳膊搭在脉枕上。
医长刚号了一会儿就瞪大眼睛看着我,满脸的不可思议。
“小姑娘,你的命是何人救下的?”
我茫然的看了看师父和七哥,对医长摇摇头说:“没有啊,我长这么大也没生过病,看过大夫。没人救我的命啊。”
医长看向七哥,问道:“你是何人?”
七哥躬身施礼,恭敬答道:“医长好,晚辈荣霁,是灿儿的表哥。”
医长又问道:“令妹家中可请人为令妹医治过?”
七哥恭敬答道:“据晚生所知,不曾。”
医长捋着胡子奇怪的说:“不可能啊,这孩子应该自娘胎里就中了剧毒,若无人帮她,她怎么带着剧毒长到这么大。虽说这孩子近期才吃了些解毒的药,可剂量太小,药效太慢。”
师父忙道:“医长,此毒是否难解啊?”
医长轻摇摇头,“毒倒是并不难解。”
“医长爷爷,我解了毒是不是就能和别的小朋友一样长高长大了。”
医长笑着点点头:“这剧毒相当霸道,世上能解之人屈指可数,小姑娘身中剧毒却能活着已是奇迹。
待你解了毒就能如常人般长大了,不会受半点影响,放心吧。”
我心里一阵侥幸与后怕。又小心问道:“医长爷爷,这毒叫什么名字,是用什么提炼出来,又是如何使人中毒呢?”
医长一边低头写方子,一边说:“此毒名妇血殇,是用多种凉性食材与药材,加上上一位中此毒的妇人之血和败血草,提炼的血水滴。
只要在伤口处粘上一滴,或者服用一滴,必血如泉涌,无法止血,几个呼吸间必会死亡。”
我不由想起娘的死因,身边的人都说,我娘是因为生我,导致难产大出血而死,我出生时因为在娘的肚子里憋了太久,导致假死。
难道我娘并不是难产,而是中毒,在血水流尽的最后一刻拼命将我生下?
我又想起张嬷嬷欲言又止的几次,嬷嬷应该是知道什么的,但是为什么一直没说呢,她在忌惮什么呢?
看嬷嬷对家里和亲戚的态度,并没有异常,难道她也只是知道娘死于非命,但不知是何人所为?
我的心里一阵乱麻,但无论如何,我该将娘的死因告之父亲,让他小心黑手。
七哥陪我,回到我与师父的院子,七哥微笑着说:“如今医长亲自为你解毒,过些日子,妹妹必会痊愈的。只是可惜,不知是谁要害你与姑姑。”
顿了下,七哥面色沉重,“你出生时的情况我们并不知晓,不如写封家书,问问姑父此事,也许会有线索。”
我点点头,将自己缩成一团,低声询问:“七哥,你说人与人之间为什么要如此互相伤害呢?”
七哥将我抱在怀里安抚着说道:“星儿放心,七哥以后定会护着你,不让别人伤害你。”
“七哥,不知家里如何,我很担心他们。”
“星儿,与其忧思不安不如努力奋进,将自己强大到可以保护想保护之人。”
七哥顿了一下,接着说:“这世间之事皆是因果报应命中注定,万事不必强求,人与人之间也许是前世债今生还吧。”
我听着七哥的话,不由抬头望向他黑沉如夜的眸子。
他的眼中写满了故事,写满了沧桑。
直到日将西落,我与大家吃过饭,又喝了师父亲手熬的药,七哥才回到他与墨望师伯的院中。
“师父,我想给家里写封信,报平安,可以吗?”
“可以啊,需要师父帮你执笔吗?”
我轻轻摇摇头,“师父,以我的文学水平,写封信还是小意思的,您放心吧。”
师父带我来到书房,又拿出标有墨宗标志的信封,嘱咐我,“写好后给守山门的师叔们就可以。”
我点点头,便开始铺纸磨墨,写了起来。一封是给家里的,一封是给皇帝小哥哥的。
师父见我写的洋洋洒洒几纸韩文不由有些懵。
“灿灿,你能解释解释这是什么吗?”
我嘴角轻扬,“师父,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您这不耻下问的学习态度是值得提倡的。”
师父继续说道:“嗯,你道是解释啊。”
我咳了咳嗓子,拿着信纸开始胡诌,“亲爱的家人们,大家好。我已于昨日到达墨宗。
这里所有的人都很好,大家相处的很融洽,我的师父视我如己出,非常照顾。
不知家里人情况如何,可有惦念我。
若来信,请带些兴荣糕点铺的糕点,师父与一众师叔,师伯,师哥,师姐都很爱吃。
思念你们。”
师父一脸的不信,“真的假的。这不是灿灿信手胡写的吧?”
我一派自信心爆满的样子,“师父,看糕点能不能来,您不就知道我是不是胡写了吗?”
临睡前师父帮我拉了韧带,满意的说:“果然年纪小柔韧度好,睡吧。”
师父这才轻轻关门出去。我的脑中却想着我刚出生时与之后的一桩桩一件件,不知想了多久才睡了过去。
此时的父亲与嫂子和哥哥们却不能入睡了。
自早上传出,有人将廉亲王府大量钱财盗走,又打死数位下人之事传了出来,整个都郡都乱套了。
廉亲王家的世子,亲自带人搜查寻找贼人,始终无所获,便要来东城西城搜索。
司徒振南与世子挨家挨户的搜查,闹得民怨沸腾,世子因一时气愤便斩杀了几位带头之人。
父亲与哥哥们正商议着,到底是丢了什么东西让廉亲王大半夜也要来搜人,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