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三口也没什么东西,简单收拾收拾就和男奴离开了。
十多人抄着密道,又走了段小路,这才进入一片密林。
男奴细看了眼那一家三口。
只因自己是陛下贴身男奴,哪怕被带着行走在这样僻静的道路上,这一家人也只默默跟随,哪怕是孩子,面上都毫无惧怕纠结之色。
由此可见,这三人是极为信任陛下,极为忠心之人。而这一路走来,暗器机关无数,他们也无胆怯退缩之意,可见这家人皆是心智坚毅之人。
思及此,男奴对这一家三口的好感不由上升了一分,心中的愧疚也增了一分。
走了三四个时辰,男奴才带着他们来到一树屋跟前。
“三位,此处是暗宫祭奠之地,平时是不会有人来的,三位可暂且在这居住。待一切稳妥,奴家会再来接您一家回去。”
男奴语气不卑不亢,不缓不急,很是沉稳。
墨静巡视了四周,开口问道:“这祭奠之地乃重要之地,我们住在这会不会不太好,会不会给陛下添麻烦?”
男奴依旧不改半分神色的说道:“几位只要记住,不靠近那祭台便可。再有,陛下安排自有其深意,几位安心住下便是。”
临走时,男奴深深看了眼这一家三口,嘴唇蠕动,终究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待那些男奴离开,一家三口进入房间,才发现,这屋中虽有些简陋,但很是干净整洁。而从男奴话中可知,这并没有其他人,那肯定是暗帝提前派人收拾过了,心中对暗帝的细致用心又多了份感激。
“娘,这祭奠为何要用这么高的祭台?”
墨昭看了眼离他们这不远的祭台随口问道。
墨静此时正站在窗边思索,眉眼间全是担忧,听墨昭问自己,似是随意的说道:“想来,是想离天更近些吧。”
墨兴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听那母子俩的对话,似是突然想起什么,插嘴道:“媳妇,我记得咱们很小的时候,那时候咱们还在暗宫。是不是有次偶然听人说过,祭奠时会开启什么阵法?”
墨静回头,皱眉看向墨兴。“相公,祭奠之事是暗宫密事,以后可不要随意提及了。”
墨兴看自己媳妇神色郑重,忙走过去摸了摸媳妇的头发。表情温柔,带着甜甜的笑,眼中满是爱意。
“从小你就这么嘱咐我,为夫早已记在心里了。放心吧。”
一边说着,一边搀着墨静,让她坐下歇歇。毕竟走了这么久,她身子又重,肯定疲累。
“媳妇,你说眼看就快到祭奠的日子了,暗帝为什么要我们来这儿呢?”
墨静听墨兴如此说,心中突然一紧,“相公,我总觉得心中不安,你说是不是要出事?”
墨兴心中也有无数的疑问,可看自己的媳妇神色一直紧张不安,便问道:“媳妇,不如昭儿留下照顾你,我去看看灿儿吧。”
墨静透过窗子,看向外面萧索的景色,那伫立的祭台就像可以吸食人魂魄的魔鬼,令墨静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
“相公,自从来这,我的心里真的越发不踏实。不如明日,咱们一起去寻灿儿吧。”
“可是,娘,我们根本不知道姐姐如今在哪,该去哪找?”
墨兴也是一怔,是啊,灿儿去朝鲜国解救太后,可如今外面兵荒马乱,他们会去哪里藏身呢?
墨静却是一派胸有成竹的模样,淡然道:“这个并不是难事。你们别忘了,州儿可在灿儿身边。”
墨兴与墨昭这才恍然大悟。
说起锦州,这人小时候很少表达自己,在大家面前总是沉默寡言的模样。所以在宗中,大家会不经意的忽略他。
那时,锦州虽小,但也知道大家更喜欢性格讨巧,爱说爱笑的孩子,而自己经常被人遗忘忽略,这让他心里很是不痛快。
每次不开心他就偷偷躲起来,墨静就要费特别长的时间去找他。
有一次,锦州又把自己藏起来了,但这次遇到了意外,被黑熊所伤。要不是墨静及时赶到,他就一命呜呼了。
从那以后,墨静和锦州有了约定,一旦锦州不在墨静目光所及之地,锦州就要通过只有他们俩才知道的方式,告诉墨静自己所处的位置。
这么多年,他们都运用得很好。
除了上次,墨静明明收到消息,知道他们人在朝圣,可还是因关心则乱,还有别人的哄骗,没有相信师徒间这么多年的默契而掉入了别人设计的陷阱。
而在肖灿他们的聚集地。慕容天正在宗长的房中。
宗长跪在地上,满脸的痛苦与无奈,“主公,对不起,您不能带走灿儿。”
慕容天坐在首位,脸上都是惊诧之色,看向宗长的眼中有许多的不解。
“宗长,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出了何事?”
宗长老泪纵横的看向上首的慕容天,“主公,您这次就带着太后还有一众没有过终极的人赶紧离开吧。不要再回暗宫。只当老奴这次求您了。”说着,宗长就给慕容天磕了个头。
慕容天见宗长如此,神色越发冰冷。
“宗长,您确定要一直欺瞒我吗?您是知道我的脾气的,我决定的事,不会轻易更改。”说完,就站起身子准备离开。
宗长一把抱住慕容天的大腿,哀声劝道:“主公,您不知道陛下在暗宫生活得多么艰难。”
慕容天听宗长提到哥哥,神色缓和许多。脚步也顿住了。
宗长见慕容天有意听自己说下去,感觉到没有第三人的气息,这才下定决心继续说道:“主公,今天我就告诉您,但老奴希望您知道后能听老奴一言,尽快离开。”
慕容天见宗长退了一步,这才又坐回椅子上。将宗长扶起。
“还望宗长直言,天儿不是不听劝之人。”
宗长见慕容天虽退了一步,但并没有应承下,心中微一思索,这才开口:“去年,老奴突然接到陛下旨意回到暗宫,本想带着宗中弟子一起去救太后娘娘。可在提前探路时,却无意间发现荣祭祝与大祭司有来往。
而大司马与国公还有丞相,皆是大祭司之人。
主公该知道,丞相乃百官之首。大司马掌控兵权,国公乃当年创建暗宫的忠臣之后。
陛下若想安然无恙,就要在他们这群人之间周旋。”
慕容天有些不敢置信,“宗长,您是说,大祭司他......”
后面的话,慕容天有些说不出口,大祭司,这怎么可能呢。
在他的心中,大祭司一直都是父皇与哥哥的左膀右臂,为暗宫尽心尽力。他怎么可能有二心呢。
宗长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老臣这次也是奉了陛下暗旨,将灿儿务必带离暗宫。为了不让大司马怀疑,这才以太后身子不适为由,一再滞留于此。
主公,陛下有此安排定有其深意,主公就不要为难老臣了。”
慕容天一直一瞬不瞬的盯着宗长。看他神色郑重实在不像作伪,心中不禁暗自思索哥哥到底是何意。
宗长见慕容天看着自己的眼神昏暗不明,他也不知慕容天心中在想什么,也就不敢多言。
正在这时,门外有人禀报。
“宗长,肖姑娘为太后施针后,太后拉着肖姑娘,非要带其回暗宫。还哭闹着要带走在暗牢中救下的一批人。”
宗长听了外面之人的禀报,只觉得头皮发紧。他最讨厌女子胡搅蛮缠,所以,墨宗的女弟子为人都十分爽咧,毫不做作,很有江湖侠女的风采。
如今听到太后在耍无赖,他心中实在不愿理睬。可奈何,陛下旨意在那。他再不愿意也要去劝解一二。
宗长刚推开门,就听大司马的声音传来。
“宗长,这几天太后身子已好了许多,主公也带了人要接太后回去。我刚才已下令,全员返回暗宫。”
宗长看着向自己走来的男子,面上带着温和的笑。心中却想将其立刻千刀万剐。
宗长摸着自己的胡子,一副闲散模样。
“大司马是带兵打仗之人,想来都已安排好。那我就将墨宗众人遣回了。”
大司马听此,立刻出声制止。
“宗长,现在大家还没到暗宫,若遣回了宗中之人,太后在路上出了事该如何是好。”
宗长刚要说话,就感觉一大片狠戾的气息向他们袭来。
顿时,院中与屋中所有感受到这气息之人开始戒备起来。
太后还在拉着肖灿的手一阵夸赞,旁边还有许多小姐与妇人应和。正说着,她们突然瞧见,本来一直淡笑的肖灿突然神色冰冷,很是骇人。
太后脸色瞬间一变,难听的话刚要出口,就见墨诚他们冲了进来。
纪亭一把拉起肖灿的手,“灿儿,荣祭祝带着许多高手来了,此地不宜久留,快离开这里。”
屋中的女子听此纷纷往外逃,气得太后在后面破口大骂。
肖灿也被纪亭拉着,还没出房门,就见刚才跑出去的女子们又都大叫着跑了回来。
墨诚与墨水带着锦州与纪亭还有肖灿出了房门。就见屋顶上围了许多黑衣人。
肖灿突然察觉到,有探究的目光向自己袭来。随着目光望去,就见一须发全白的老者,着了件黑白相间的棉袍。手上拿着一杆浮沉。
看向肖灿的目光中满是志在必得。
而在暗宫,大祭司带着被当成祭品的众人来到祭台时,就听有人来报,墨静一家三口不见踪影。
大祭司一听,心中恼怒。忙命人去寻。正在这时,又有人来报,荣祭祝带着许多高手离开朝鲜国都郡了。
大祭司听此,神情严峻。
“本想到了一劳永逸,救下众位的方法,没成想,这荣祭祝却有了动作。此次怕是......”
他看着面前的男女老少,脸上全是无能为力与痛惜之色。
众人见大祭司如此,更是恨死了荣祭祝。
“我们要去阻止荣祭祝。”有人大喊。
这一声,似是一个霹雷炸在了所有即将被当做祭品的人心中。
是啊,他们都不想死。好不容易有活命的法子,谁不想争取。
“祭祀时间快到了,我们要赶快找到荣祭祝。”
又有人高声喊道。
一百多人听此,都看向大祭司,要大祭司给大家带路。
大祭司脸上满是欣慰。
“众人有此求生之意,上天必回保佑。暗一,快带众人过去。若误了时辰,害这白条人命丧生,上苍会降罪的。”
“是。”
暗一也不多言,带着一众感激大祭司的人,快速离开了。
大祭司见此,忙上祭台做法。
在新朝歌都郡的迦南嵯等人都在好奇,为何朝鲜国突然退兵了。到底出了何事。
墨悲与邢兆带着从陈家偷来的东西,此时正在赶往暗宫。
藏祭祝站在自家院子里,仰头望天。
修允衍拿了件外套,轻轻披在藏祭祝身上。
藏祭祝忽然浑身颤抖。“阿苏,把我的命盘拿来。”
屋中的苏敬酒听藏祭祝声音焦急,忙跑进了藏祭祝的屋子,将放在藏祭祝枕下的命盘拿了出来。
苏敬酒一见那命盘,只见指针晃动的厉害,拿在手中还有微微的颤动,好似有什么要冲出来一般。
心中也知,怕是有大事要发生。忙将命盘给藏祭祝送来。
就见藏祭祝念了几句咒,用自己的右手食指摸了点自己的舌尖血,将它涂在命盘中心的凹槽处。
接着,四面八方传出了凄厉的哭喊声。本是晴朗的天空也突然被乌云所笼罩。凹槽处突然现出一束白光,直击藏祭祝眉心。
过了片刻,一切恢复平静。
“阿衍,快去暗宫北方,与朝鲜国交接之地。那有一座高山,山北一千尺有一片林子,绕过林子,往东走有一村子。肖灿在那。她要有危险。”
修允衍自从上次扮做车夫,护了肖灿一路,被亲生父亲知道,痛打一顿。又让他带伤去寻肖灿,路上被藏祭祝所救。他也许久没见到那个小妹妹了。
如今听藏祭祝说她有难,修允衍再不顾其他,忙要去营救。
在打坐的明祭祝似是也有所感应。嘴角带着一丝玩味的笑。
有意思,他们这是不顾天下苍生,就要开始争夺了吗?
这可是他求来的,怎能便宜他们俩。
命下人为他摆坛,燃香,护法。在一切就绪,明祭祝也加入到了抢夺的行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