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国自从由荣祭祝掌控,陛下就再也没有出现过。陛下的一众皇子不是死就是残,要么就变得痴傻。如今,荣祭祝死了,朝鲜国突然群龙无首。
国中大乱,多方势力想要抢夺那把龙椅。许多农民揭竿而起。而朝歌国陛下趁此时机直接将朝鲜国吞并。
至此,三国终于统一。朝歌陛下自称合景帝,改国号乾元,又新建都郡,位于稍靠南方的平原上。
而暗帝被宗长送回暗宫当晚,终因伤势过重,当天就去了。因暗帝去世,太后及一众暗宫官员便推举慕容天继位。
慕容天自那次昏迷醒来,整个人就变了。
若说暗帝给人的感觉是神秘、阴晴不定、强大,像一只嗜血的狐狸,那新任暗帝,慕容天就是狠戾、果敢、冷血,像一匹凶残的狼王。曾经让人如沐春风的少年再也看不到了,如今,谁见到慕容天都感觉浑身冰冷,若被他的眸子盯上,就感觉被人掐住了脖子,扔进了冰窖,是种逼近死亡的窒息。
慕容天继位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杀了国公和右相,抄了他们的家。没有任何解释,许多人也知道为何慕容天会有此举,谁也没敢反驳。
又任命锦州为新任大司马。
真正的谢荣霁为国公。
墨悲为右相。
墨静为第一夫人。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所有人只默默的接受这个现实。
就在大家默默的接受慕容天的雷霆雨露时,没想到,大祭司和明祭祝被暗帝用铁链绑在了那个木屋边的祭台上。
“陛下,大祭司昏迷已有数月,若将他放置于祭台上不管不顾,出了事,那暗宫的屏障就会消失,那暗宫就危险了。”
慕容天好看的手指正抚摸着一件衣袍。那是肖灿给他做的。衣袍上针脚细密,绣得是云开月圆。可见做衣服之人的用心与新颖。
慕容天抚摸着衣服,脑海中显现的都是他与肖灿的点点滴滴。他记得她的笑,她的闹,她的好。他记得他第一次吻肖灿时,肖灿通红的小脸和无措的眼神。他记得,他和肖灿说过,他不喜欢肖灿和其他师兄弟太亲密,肖灿也很乖,自此再也没有和其他师兄弟有过亲近的举动。后来,还有师兄想摸肖灿的头,有师兄想捏肖灿的脸,肖灿还一本正经的和人家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那时候,宗里人都说肖灿长大了,不如小时候好玩了。
太后看儿子脸上露出的笑容,只觉得心疼,她也想儿子能过得好,能开心。可暗宫的屏障不能消失。若屏障消失,暗宫暴露在世人面前,那朝歌的合景帝也不会放过暗宫的,几代暗宫的心血不就白费了。
思及此,太后再次开口。
“陛下,肖姑娘已经死了,你的任务是守护住整个暗宫,不能因为儿女情长害了整个暗宫啊。”
正沉浸在回忆中的慕容天被太后那句“肖姑娘已经死了”瞬间说回了神。
他眼含怒色的瞪着太后。这个女人,这个间接害死了灿儿的女人。
若不是她当年耍脾气带着自己离开暗宫,谢七公子怎么会来替代自己,父皇怎么会因担忧她而神情恍惚,被贼人得了手,早早的去了。
若不是她不把自己藏好,被荣祭祝逮到,灿儿怎会被人算计而死。
如今,她回到暗宫,当着高高在上的太后,冰冷的说着灿儿没了。
慕容天在想,当年父皇为何看上了这样的女人。那么多人因她而死,因她而改变命运,她竟没有半点愧疚。她怎可如此无动于衷,冷情至此。
太后被慕容天盯得心中打颤,但她心里安慰自己,“我是他的娘亲,他不敢对我做什么。”
慕容天黑沉的脸突然露出一丝冷笑,“太后既然如此关心祭司的安危,不如就亲自去照顾祭司吧。”
太后听了慕容天的话有些怔愣,不明白他的意思。但还不待她出口询问清楚,慕容天却已开口。
“就请宗长亲自带着太后过去吧。”
“是。”
黑暗的夜色中,突然有男声乍然答道。接着,太后就被人直接拎起带走。
“纪亭,去查查,太后最近见过谁。”
“是。”
交代完这些,慕容天小心的将衣服收起,装进金丝楠木的箱子里,锁上。
摸了摸那箱子,眼里闪过一丝落寞。慕容天刚要躺下,就听殿门被人轻轻推开。
“陛下,晶儿收拾了灿师姐的衣物,陛下可要看看?”
慕容天一听这嗲嗲柔柔的声音,立马知道是谁。
他本不想见胡晶,可听她说有灿儿的东西,他又害怕她手里真有灿儿的什么东西,是他不知道的。
胡晶见大殿里没有旁人,慕容天也没出声。便大着胆子直接进了卧室。
借着昏黄的月光,慕容天见一苗条女子穿着薄纱缓缓朝自己的卧榻而来。
薄纱因女子的走动轻轻扬起,更显得女子如梦如幻。
随着女子进入大殿,一阵若有若无的香气也飘进了慕容天的鼻子里。看着女子离自己越来越近,慕容天的眼神越发寒冷。
“陛下,您看这衣物,可是灿师姐的?”
女子一边说着,一边将娇软的身躯贴向慕容天。
就在这时,慕容天一脚将女子踢飞。
“来人,将她绑起来。”
随着慕容天的话音一落,一黑衣男子闪进大殿,将胡晶点了穴,绑了起来。
胡晶不可置信的看着慕容天,“你怎么会没事,你为什么会没事?”
慕容天用帕子擦了擦自己的脚后,嫌弃的将帕子扔在地上。
“雕虫小技也敢用在寡人身上。将她交给秦慕松。”
秦慕松是个狠角色,慕容天相信,秦慕松一定会好好对待荣祭祝的女儿,胡晶。
胡晶挣扎着,眼泪吧嗒吧嗒的滚落,“天,我是爱你的,求求你,求求你看看我,我才是适合你的女人。”
慕容天根本就懒得听胡晶的表白,嫌弃的挥了挥手,就径直上了卧榻。而黑衣人也见慕容天真的懒得看这胡晶,便点了她的穴,直接拎进秦慕松的府邸。
楚秦氏刚哄儿子睡着,一进屋就见到地上有一美貌女子,被人捆住了手脚。泪眼汪汪,楚楚可怜的看着自己的相公。而女子的身边有一黑衣人。
“陛下特别交代,她是荣祭祝的女儿,让秦将军看着办。”黑衣人说完就闪身离开了。
楚秦氏刚看到这一幕,本来心中还有一丝发堵,但听黑衣人说完这女子的身份,楚秦氏便觉得痛快。
女子虽眉眼如画,但秋末时节穿成这样,定是色诱去了。看来也不是什么好女子。这样的女子,最让人不耻。
再看自家相公那冰冷的眼神,楚秦氏便站在边上冷眼瞧着。
“娘子,你先歇息,为夫去给咱小妹报仇。”
楚秦氏见相公要亲自带走那女子,便也赶紧穿好衣服。
“相公,小妹出事,我心痛不已,如今有机会为小妹讨一些公道,我怎能放了这么好的机会。”
秦慕松见自家媳妇一副要为小妹报仇雪恨的模样,心中对自己媳妇的好感又增了许多。
自家小妹命苦,有人愿意关心自家小妹,他自然是高兴的。
谢荣雪为了照顾秦叶月,最近一直住在秦叶月这里。
心中憋闷的谢荣雪刚从院子里出来,想散散心。就见到楚秦氏亲手拉着一穿着暴露的女子的头发,跟着秦慕松朝大门外走。
谢荣雪装作不经意撞上夫妻二人。
“二哥二嫂,你们这是?”
楚秦氏扫了眼身上多处被磨破皮的女子,接口道:“这是陛下抓到的荣祭祝的女儿,让夫君来处理。夫君要和我去给小妹报仇。”
谢荣雪看了眼那可怜兮兮的女人。
女人浑身都在颤抖,薄薄的纱衣已破烂不堪,浑身都是被石子路磨出来的伤口,正在往外冒血。那女子正眼巴巴的望着自己,想要自己救她。
谢荣雪知道秦慕松夫妇都是硬心肠的,没想到楚秦氏也是个会折磨人的。谢荣雪怎会不知,楚秦氏和秦叶星根本没有什么感情,楚秦氏这么做只不过是以秦叶星也借口,防着秦慕松,又能在秦慕松面前讨个好罢了。
而楚秦氏亲自动手,这么折磨人,想来是这女子不知什么时候得罪了楚秦氏。
谢荣雪淡淡点了点头,就让开了路。
陛下亲自交代要秦慕松处理,想来,这女子曾经和星儿关系并不好,不然,陛下怎么会要秦慕松这硬心肠来办。
谢荣雪叹了口气,望着漆黑的夜空。
星儿,自你离开,这个世界已快变成炼狱。天灾人祸不断,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中。你是凤凰,是这世界的守护神,真的要放任这个世界如此下去吗?
在爆炸声响起那一刻,肖灿的剧痛到达了难以忍受的程度。她感觉自己被撕碎了,破碎的身体被一股巨大的吸力揉捏着,撕扯着。
“疼。”一声痛呼惊醒了身边的人。
“小灿灿,小灿灿,你怎么了。”
“我去叫大夫。”
“小灿灿,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待大夫检查,这是肖灿要醒来的征兆,三人都高兴的哭了。
肖灿一睁开迷茫的眼,就见到自己的三位室友围在自己的身边。三人的眼睛都哭肿了。肖灿见此,也来不及想别的,忙安慰三人。
“我没事的,你们再哭,就不好看了,那室花的位子就要让给我了。”
三人见肖灿哄她们,都是又哭又笑,四人抱在一起。
“小灿灿,你不知道,你吓死我们了。”
肖灿虚弱的看向说话的李红,“我怎么了?”
“你出车祸了,还是银行的姐姐打了120送你来的医院,又给咱们宿舍打了电话。”
肖灿虚弱的笑笑,“等我明天出院,真是要好好感谢姐姐救了我一命。”
静静点了点头,“是啊,回头咱们做个锦旗,再买个果篮。”
“对了,我睡了多久了?”
丹丹为肖灿掖了掖被子,“好几个小时了。你也是命大,听路人说,那货车冲过来将你撞飞前,有人替你挡了下。不然你这小命啊。”
肖灿很是吃惊,她当时看自己的方向是绿灯,便只顾着快跑,追公交车,其他的什么也没顾及到。
听了室友的话,是有人舍命救了自己,所以自己被货车撞了,才能只是昏迷。
可肖灿心中也有许多的疑问。她记得她梦见过,她昏迷不醒,命悬一线,她妈妈将她扔在厢房,想让她自生自灭。可为何醒来,却不同了。
她当时明明感觉到那就是现实,并不是梦。
若那是假的,那她在那个世界呢,是不是也是这昏迷期间做的梦?
三人见肖灿神情变换不定,以为她是因车祸有人舍命救自己才如此,也不多说什么。
“我妈知道我出车祸吗?那救我的人怎么样了?”
“小灿灿,当时我们翻遍了你包里的本,可也没找到你家的电话,教务室那也没有,所以,这才没通知。对不起啊。
还有,那人也在这医院,我们去看过了,脑袋受了些伤,其他的也没什么,也是个命大的。你也不用太担心。”
肖灿见她们有些歉疚的神色,无所谓的笑笑。
“该说对不起的是啊,若不是我出事,你们现在回家了。”
三人释然一笑。李红点了点静静,“她要是回家也就是玩游戏,拼她那船,很无聊。
丹丹更别说了,理工女,酷爱实验,谁知道她家的厨房今年能不能保得住。”
丹丹一听李红说她,忙红着脸反驳,“还说我们呢,麦霸。你回家也是扰民。”
肖灿看着自己的室友,突然觉得心里好受了不少。既然,也许那些都是一场梦,那就不要再纠结。有好朋友在身边,已经足够了。
眼看宿舍快关门,肖灿便催着她们三赶紧回去。三人也和约定,明天来接肖灿出院。
待室友们离开,肖灿睁眼看着自己的吊瓶,心里的难受还是不可抑制的喷发出来。
肖灿还记得在她抱住荣祭祝时,杂乱吵闹的声音里,有一痛彻心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灿儿,不要。”
那声音那么痛苦,带着恐慌与决然。
肖灿知道,那是慕容絮,一直想要利用自己的人。
可哪怕心里什么都知道,那心痛还是不能抑制。
肖灿躲在被子里,轻轻的呜咽。多少年没哭过了,这一次,为了告别那梦中的爱和痛,她想让自己软弱一次。
哭过了,不管是不是梦,就该告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