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凌玥水汪汪的眼睛闪动了几下,紧紧注视着那人不紧不慢地走到她们之间来。
“大姐怎么妄自菲薄呢。”凌珏站定,就在凌玥一侧,从站位自然就可以看出,他是要帮凌玥的。
凌瑶眼里全部是愤懑之情,也是,人家兄妹两个可是一母同胞,凌珏又怎么会倒戈相向。
凌珏面上依然笑得春风满面,但是那一张利嘴分明不留任何余地:“大姐口口声声说是我妹妹丢了父亲的颜面。可是,你可别忘了,你还是凌府的长女,这事传出去,究竟是谁把凌府推向了言论的风口浪尖,不用我这个当弟弟的多言,相信,凭着大姐的聪慧,一定也是十分清楚的吧。”
倒是她疏忽了,凌玥这小丫头片子不足为惧,可是她这哥才是不好惹的角色。此时的她明显处于下风了,当即狠狠一甩袖子,愤愤离去。
凌玥和知秋不约而同地长出了一口气,知秋眼见着凌玥脸色不对,就隔着衣衫摸了摸凌玥的胳膊,忙着宽慰:“姑娘,你不用理她的,她就是那样一个人。”
凌玥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这样的事情搁任何一个人身上,都再难高兴起来了吧。
“哥,这回多亏你了。”凌玥把头靠在凌珏肩头,和凌瑶的争论早就让她身心俱疲了。
凌珏抬起温润的手掌轻轻摩挲着凌玥的长发,低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凌瑶那人,和赵姨娘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这回,你总该长记性了吧!”
凌玥盯着自己被罗裙覆盖着的脚尖,点头道:“嗯,还好我有一个疼爱我的好哥哥。”她半眯着眼睛看向比自己高出一个头都不止的凌珏,嘴角不自觉地弯了起来,刚才的烦恼好像一下子被冲淡了不少。
凌珏嘴巴微微张了张,还以为她的情绪会低落好一会儿呢,这怎么转眼就跟个没事人似的。不过,有他在,她自然不用操那些闲心,也就扯开话题:“用早饭吧,母亲该等急了。”
“哥哥怕是忘了吧,在吃早饭前,还有一件大事要做。”凌玥故作神秘,还特意放缓了说话的速度。
凌珏揉揉脑袋,大清早的能有什么大事:“哥哥的记性看来是越发不如玥儿了,玥儿不妨给哥哥一个提示呗!”看着妹妹嫩得可以掐出水来的脸蛋,他情不自禁地俯下身子来,伸手捏了捏那粉嫩嫩的脸颊,就连披在身后的长发滑落在了脸侧,也恍若未觉。
知秋就站在二人一侧,脸上飞速闪过一片红云,以她的角度来看,这兄妹二人的一举一动未免也太过暧昧了些,就是感情再好,凌珏公子也不该对她家姑娘做出这样的举动,让她一个外人看得都不好意思起来。
“嘻嘻”,凌玥只顾低着头笑而不答,随意揽起凌珏的胳膊,就往画舫里头走去:“哥哥披头散发的样子要是让娘见了,又该遭一顿数落了。”这难道不是大事吗?她也所言不虚啊。
凌珏脸上的笑容闻言就是一僵,他和凌玥一母同胞不假,但不知为何,母亲和他之间似乎总有一层怪异的隔膜,这芥蒂就横在母子二人之间,着实尴尬。
心里虽然一时苦涩得紧,但被妹妹拉拽着走近了帘子一侧,凌珏也就暂时将这烦恼抛在脑后。
挑起帘子,让凌玥先行钻了进去,正要跟在妹妹身后进去,这才想起了凌玥身边还有个丫鬟,便侧身让了一让:“照顾好你家姑娘。”和玥儿之间超乎寻常兄妹的亲近总不好让更多的人看到,毕竟这人前人后,玥儿也是个大姑娘了。
他是不在意这些闲言碎语的,但总不能不为玥儿着想。
“婢子见过玥姑娘。”凌玥人刚刚踏进里面的木板上,就和凌瑶身边的贴身丫鬟碰了个正着儿。
凌瑶眼里容不得与她“争宠”的妹妹,这些下人心思各异,是什么样的一个想法也很难说。凌玥懒得探究,也就点点头,算是回应了。
“姑娘。”知秋不动声色地将凌玥护在身后,俨然像一个护崽的母鸡。都说这近墨者黑,凌瑶身边的这些人还是离她家姑娘越远越好。
她又不是懦弱到时时刻刻都需要他人来护,凌玥拍了拍知秋的手臂:“哥哥还等着呢。”
就在一句话的当口,凌珏已然迈步走了进来。
少年儿郎的风姿总能掀起闺中蜜谈。尤其是凌珏,这位凌家唯一可以袭爵的世子,走在哪里都势必会引起一阵不小的骚动。凌府内外向来如此,没有什么差异。
也就是离了京都,那些闺中女子殷切的目光与一些露骨的言语才算是清净了不少。
哥哥就好比一朵外表开得正艳的鲜花,不管里面如何,但凭着外表,总能引来各种扑棱蛾子,围着其上下翻飞不说,总要彼此先争个头破血流才算是心满意足。
凌玥眼见着面前的婢女红了脸,垂了眼,支支吾吾地回话道:“婢子,婢子寒霜见过珏公子。”
凌玥掂了掂脚尖,双手背在身后,她对旁的女子有这样的反应早就司空见惯了。也没什么呐,自家哥哥招人疼,于她也是好的。只是现下这个时候,要是还不去向娘请安,哥哥怕是又逃不过一顿责罚了。
思及此,凌玥不动声色地扯了扯凌珏的衣角,是在催促他快些。
凌珏淡然一笑:“要是大姐因此不开心了甚至是记恨上了我们兄妹,烦你去告诉她一声,那样的话,大可不必。”
寒霜愣在原地,看着那三人离去的身影,脸庞早已忍不住火辣辣的烧了起来。
那样的公子,哪怕只是看上一眼,也是她为奴为婢的福啊。更何况,珏公子刚才是在和她说话啊!至于这话的内容,寒霜愣是一个字都没有听到。
没走几步,凌珏淡然的声音响在这长长的走廊里,只是这一句话再也没有令寒霜面颊似火了,只有彻骨的冷意不自觉地从心底升起:“因为,她还不配。”
耳中听得真切,寒霜像是突然犯了痉挛一样,站在原地,一张素面朝天的面孔比纸还要白上几分,声音也在一时之间变得极为沙哑难听:“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