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看,你为什么说陶——歆的海鲜不能吃。”他本想继续用阿婉嘴里的“陶哥哥”的,看到陶歆威胁、警告的眼神,遂又作罢。
阿婉把自己的经历讲给他们,怕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她还故意隐匿了自己是狐妖一节。
“混账龙王,如此小气!还使出这般下作手段!看我不把他龙筋抽了!”陶歆一听便炸毛了,怒气冲冲想往外走。
“陶歆回来!”白裔捉住陶歆的胳膊:“咱们不能和他正面冲突!”
“那就这么算了?”陶歆怒目圆睁。
“怎么可能?我何时叫你吃过哑巴亏?”白裔胸有成竹,一副山人自有妙计的模样。
阿婉目瞪口呆:她虽然知道白裔能制伏蟹精,陶歆寻找食材如探囊取物,但看样子她还是低估了这两人的能力。
白裔安抚了陶歆,他才答谢阿婉:“多谢姑娘及早告知,方未酿成大错。如果客人吃了这些未经处理的东西,我们调鼎坊的招牌恐怕就砸了。”
阿婉一听白裔的话,心里乐开了花,压根没有细想,为什么陶歆吃了那些鱿鱼就没事。眼看此刻气氛刚好,她顺着竿儿往上爬:“白掌柜说谢多客套啊!有没有什么看得见的谢礼?”
白裔还未说什么,刚刚平复的陶歆再次炸毛:“凭你也配?!”
“姑娘不妨说来听听?”白裔无奈苦笑,一边拍着陶歆肩膀安慰,一边问阿婉。
“叫我进调鼎坊做小二!”阿婉满含期待,眼睛瞪的溜圆。
“你……”陶歆竖眉想说什么,被白裔捂着嘴巴拉到一边儿。两人低声说了几句,陶歆的气才略消,他走到阿婉跟前:“想做小二,也可以,只要你通过我的考验!”
方才白裔说他们店里缺个试菜的,但陶歆觉得菜是自己做的,并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吃的,更何况他并不喜欢这个势利的丫头,即使最后他同意了,在这之前他也要好好难为难为她!
“你说!”阿婉眼睛一眨不眨盯住陶歆,直觉胜券在握。因为在这之前白裔隔着陶歆,已给她比了个安心的手势——有一个掌柜作同盟,一个厨子又怎么能难倒她?!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已经过去,天色开始微微泛白,而属于阿婉的“黑暗”时刻才刚刚开始。因为陶歆说道:“给你一日时间,只要你能做出调鼎坊客人还有我都满意的菜来,我就同意你进调鼎坊。”
阿婉听到这话,不禁眼睛睁圆,脸上绽开的梨涡也慢慢消失了:“这不公平!我……我吃过的菜都没你做过的菜多!”
“食物的美味,很大部分在于做饭者饱含的情谊。”
“我压根不会做饭啊!”
“你会吃么?”
“我……我没有食材!”
“随便你想什么办法!”
……
阿婉争辩不过陶歆,下意识看一眼白裔,希望他能做出声援,但他只是耸耸肩,爱莫能助的样子。阿婉心下一沉,直觉事情不妙,但像今日这般机会,估计以后她都很难遇到,她攥紧拳头暗自发誓:即使白裔不帮助她,她也要为进入调鼎坊拼尽全力!
“你比我大!”陶歆看阿婉脸色一变再变,心情不要太好,正等着她自动放弃,却听到这么莫名其妙的一句。
“你不是说你是我爷爷吗?”阿婉怕陶歆辩驳,连忙用他之前的话压她。
“所以呢?”陶歆好整以暇。
“你能不能让让我,叫我用你的厨房?”
“仅此一天!”陶歆心中老大不乐意,但为了叫她输的心服口服,还是咬咬牙同意了。
“以后我若进到调鼎坊做小二,你能做到不欺负我、对我多加照顾吗?”阿婉思维跳跃的问道。
“没问题!”陶歆暗笑阿婉天真、自大、傻,居然还敢畅想未来!凭他在调鼎坊一日,怎么可能叫她进来。
“食宿全管?”
“可以!”
“每日给我做一道爱吃的菜?”阿婉丝毫不介意陶歆看她如看白痴,在跑偏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随你高兴!”
“一言为定?”阿婉觉得自己已成功大半儿。
“绝不反悔!”陶歆有些担忧自己和一个傻子争论这么久,智商是不是已经下降。
阿婉狡黠一笑,朝白裔深鞠一躬:“劳白掌柜做个见证!”
“好说,好说!”白裔还阿婉一笑,又别有深意的看一眼陶歆:有这小丫头搅合,果然多了不少趣味!
第一道阳光穿透薄薄的云层照进山林,用微弱的金光勾勒出万物的轮廓。陶歆打一个大大的哈欠,照往常这个时候调鼎坊就该关门了。困意袭来,遮掩了他眼睛的凶光,这才有点儿孩子的模样。他看也不看阿婉进门,丢下一句:“你要用厨房就跟进来!”
阿婉看白裔早已进去,知道陶歆是在和自己说话,马上乖觉地答应一声,跟在陶歆后边,进到调鼎坊内。
陶歆把阿婉带到厨房就丢开手,径直到后院休息了;白裔虽然好奇阿婉打的什么算盘,但怕她不自在,他也没贸然跟随。
阿婉站在厨房靠门位置,就像瞻仰圣殿一般细细打量着里边的陈设。
调鼎坊的厨房八丈见方,看着并不太大,但里边的东西归置的却很整齐。正对门口的是一扇大大的窗户,窗下就是灶台。隔着窗户隐约能看到后院劈的整整齐齐、码好的木材。灶台右边一丈左右的距离,立着一个大大的多宝格,上摆满了各色蔬菜、水果和肉食。灶台的左边放着一张桌子,上边放着一张案板,桌子旁边放着几个大小不一、材质不同的锅子和盆子,还有一个大大的圆肚水缸。缸里的水把阳光反射到房顶,映出一道道深浅不一的光影波纹。
要说这些东西里最吸引人的,当然就是高大的多宝格了。阿婉踮着脚仰望着满满当当的架子,顾不上细究为什么那些活的生物能被塞进格子,而且活得很好,目光已被养得毛色油亮的土鸡吸引了——她已好久好久没吃过鸡了!
她急匆匆挽起袖子,伸手逮住一只活鸡,不顾鸡的挣扎乱啄,把鸡头凹到它背部,露出凸起的脖子,随手扯下鸡脖子上的一小片碎毛后,张嘴咬了下去,一刹那,滚热的血充溢口腔。
傍晚时分,白裔睡醒起身,好奇心越发蓬勃滋长。他再按耐不住走到厨房,想看阿婉准备的如何,刚到门口就震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