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一望无际的茉莉花田,茂密葱茏的枝叶上缀满洁白碎小的花朵,微风一吹碧波涌动,那花朵就像是溅起的朵朵浪花。
宦璃枯坐在窗前,痴痴地凝望着窗外的风景,任恒昌跪在地上,也不发一语。
“你走吧!这三岛十洲是再不会容你!”许久许久,宦璃才打破静寂决绝说道。
“帝君,你饶小的这次!小的以后再不敢了!”恒昌抱住宦璃的腿,苦苦哀求:“这次是小的鬼迷心窍偏信了监司玉女的话,可小的也是一片好心!只为帝君姻缘美满……”
恒昌一句话没说完,就被宦璃踹出很远。
宦璃的神色越发的冷:“住嘴!本尊之事何时轮到尔等宵小置喙!勾结外人,私盗宝物,乃是仙家重罪,怎容你巧言令色、混淆视听?!本尊劝你还是乖乖去监仙司领罚,或能留点颜面!”
恒昌面色惨白,想要再说什么,无奈宦璃已经起身离开,转眼不见踪影。
徜徉于茉莉花海,鼻端充溢着馥郁甜香,宦璃心头一阵阵苦涩:怎么办?不久前才借着查证仙籍去过长洲,现在怎么又生出沉甸甸的思念?去,他担心频繁往来,会被有心之人发现端倪,一招不慎全盘皆输;不去,又担心臂环的丢失征兆着某种不详,会应在他在意的人身上。
左思右想,宦璃还是更担心后者,他决定无论如何近日都要再找机会去一趟长洲。不过在此之前,他要先解决一件事情——找郦软谈谈,因为她的不当举止给自己造成的困扰和麻烦。
玉女郦软身居炎洲,专责监察诸仙风仪,虽仙阶不高却被众仙忌惮,除了因为她职权,还有很大部分源自风生兽的凶名。当然,宦璃不在此列。
宦璃双脚才踏上炎洲的土地,就有几只形似狗、状若狸的青色畜牲,把他团团围住。
“大胆贼人,胆敢擅闯炎洲!”为首的风生兽伏低身子竖起尾巴,口吐人言。
宦璃不语,抽出定坤笛画一个圆,刹时世界被分作圆内圆外两个部分。没等风生兽反应,他已把它们悉数丢入圆内。
画圈有什么了不起?风生兽丝毫不为所俱,它们正想开口嘲笑,突然意识到异样——圈子里边没有风!
“乖乖待在里边,别惹什么麻烦,否则我就叫你们长长久久的死在圈里!”
风生兽四抓乱挠,却出不了圆圈,更叫它们害怕的是:没有风,它们身上的灵力也在慢慢减弱。眼看入侵者越走越远,它们只能通过共感提醒其它伙伴,叫它们守在主人身旁做好防御。
监仙司的郦软正在为恒昌奏禀之事犯愁,突然听到身旁风生兽发出宦璃已到的声音,她先是眼前一亮想冲出去迎接,接着才意识到宦璃此番来者不善。
事已至此,郦软只能安排风生兽带着恒昌从后门离开,然后整理好衣饰,硬着头皮出宫迎接宦璃大驾。
才出宫门,郦软就看到宦璃大步流星而来。
“青华帝君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快里边请!”郦软嘴角含笑眉眼弯弯,看着俏皮而不失亲近。
宦璃巍然不动,眼神里带着遮掩不住厌烦:“恒昌可找你来领罚了?”
“来过了。”郦软眼波流转,“小仙正纳罕呢,丢失臂环乃是帝君家事,恒昌怎么跑到炎洲领罚?”
“难道本尊臂环丢失,你就没有责任?”宦璃盯住郦软的眼睛问道。
“帝君这时何意?”郦软坦荡的迎接宦璃质疑眼光。
“恒昌说这次偷盗臂环可是你怂恿的——用他之前所犯过错威胁他。”
“小仙冤枉!小仙如何能威胁的了他?且不说他是帝君身畔的青灵童子,任谁也会给上几分薄面;单是他贯日里所犯的那些小错,也不能对他构成威胁啊!”
“哦?小错?”
“对,星辰轮值时间的偶尔推迟、凡间祷祝心愿的统计遗漏之类……”恒昌和宦璃手中没有证据,郦软心下大定,自以为马上就能为自己脱罪,语速也快了许多。正得意间,突然她意识到什么,生生闸住了话头。
“掌握的还挺详细。”宦璃点点头。“本尊的人你也敢监听?!”
郦软脚下一软,噗通跪在地上。千小心万提防,还是掉进他挖的坑里。不过,即便这样也好过和他手下串通吧!
“小仙……小仙不是有意的!都是风生兽偶尔学来的杂声……”
“你说本尊手下之人是杂声?”
“不……不,小仙不是这个意思……”郦软额头冷汗滚落——怎么越描越黑?!她决定闭紧嘴巴再不出声。
郦软不说话,宦璃也不说话。因为这点儿错处,他也不能把她怎么着,他只能用静默延长郦软下跪的时间,作为对她的惩处。
“你起来吧!”感觉心里的憋闷之气消散的差不多了,宦璃才缓缓开口:“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是!”郦软答应一声缓缓起身,她飞快抬头瞟一眼宦璃的冷清容颜。明知自己在他眼中的卑微,她还是爱惨了他桀骜的模样。
“还有,”宦璃感觉到郦软的目光,心中像活吞了一只苍蝇那般恶心,她的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觊觎,叫他接下来的话愈发无情狠硬:“不要再打本尊的主意,不要被你手里那点儿权势冲昏了头脑,什么时候飘飘然了就照照镜子:凭你——也配?!”
宦璃把话说完甩袖离开,独留郦软一人呆呆站在原地,内心被戳得千疮百孔,黯然神伤。
——————————————————————————
一夜心惊肉跳的折腾,阿婉意外地睡的深沉。早晨醒来,除了肚子咕噜噜的叫唤外,身体倒觉通泰轻松不少。秉着吃饭大过天的精神,她不情不愿的从床上爬下来,轻车熟路的悄悄摸进厨房。
才走到门口,阿婉就傻眼了。那个,厨房门口挂着的脑袋大的铜锁是怎么回事?即便出于安全考虑,是不是也应该给她配把钥匙?
阿婉站在院子里思量半天,决定找白裔说道说道。
“掌柜的!掌柜的!厨房怎么上锁啦?”阿婉跑进白裔的房间,看他仰面睡的酣甜,忍不住摇晃起他的胳膊。
“嗯?昨夜那位大叔说你肠胃不好,叫你少吃些东西……”白裔甩开阿婉小手的钳制,翻一个身背对她说道。
“什么?少吃?少吃也不是不吃啊!再说,我……我可是病人啊!”阿婉昨日拉了一天,现在肠胃里一粒米都没有,再不叫吃东西,她真的会饿疯的。眼看白裔翻身后又快睡熟,她只能硬着头皮再次去晃白裔的胳膊。
“走开!钥匙在陶歆那儿!你晃我也没用。”白裔不胜其扰,迷迷糊糊的说道。
陶歆?阿婉饿的头晕眼花,但还没饿傻。她不敢去找陶歆,她怕陶歆一个不如意把菜刀丢出来。
怎么办?总不能被活活饿死。阿婉坐在院子里犯愁地望着外边。想起她以前没进调鼎坊的时光,她的眼前一亮——对呀!至少还能掏鸟窝啊!一个小厨房锁住了,造物主的大厨房却敞开着!
阿婉顾不上身子不适,火急火燎地往外跑,一不小心撞到门外一个高大的身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