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吃到日思夜想的美食,阿婉心情有些沮丧,但她只难过了几秒,就很快转移了注意:肚子还是要填饱的,她总得想办法活下去。
借着渐渐暗淡的月色,阿婉爬上树梢端了四个鸟窝,生吞了十几颗鸟蛋。暂时填饱了肚子,她满足的找个干燥的遮蔽之处歇息,等待着天亮。
山下恐怕是回不去了,一则她怕骗子寻仇,她伤了那女人的眼睛,还想要了男人的命,等他们找到她一定没好果子吃;二则山下生活比山上更加艰难,在山下她获得食物全靠乞讨和欺骗,在山上她可以轻松寻到鸟蛋、野果等食物;三么,她对与调鼎坊的美食还是不死心,白掌柜说她魂力太弱,如果她长壮些,或许能吃上一顿阳春面呢。
阿婉用睡前的时间想通此节,天色大亮之后,她便开始安心在山林里转悠,她要把这里当家过呢。
清澈见底的一汪浅水,在阳光的照射下,微微泛着粼光。阿婉看到喜不自禁,跑过去喝几口解渴。不知是心情放松的缘故,还是山上的水汲取了日月精华,总觉得比寻常的水多了丝甘甜。
阿婉喝完水在水边坐下,考虑起早饭问题。没多久,她便把目光锁定到水里。那些巴掌大小一动不动的小鱼,看着就是上天恩赐的源源不断的三餐。
加上可以爬树吃鸟蛋和幼鸟,不到一天时间,阿婉已找到两种美味,她乐呵的险些抖搂出自己毛茸茸的大尾巴。
阿婉卷起裤腿,脱掉鞋袜,小心翼翼走到水里边。水里的鱼似乎是睡着了,从她落脚的地方蔓延起一圈圈涟漪,扩散到鱼群处,但鱼却丝毫不为所动。
“傻鱼儿,继续睡!等你们醒了,我就给你们找好了新住处,能遮风能避雨,而且还暖和得很呢。”阿婉咽口口水,猫着腰张开五指,开始徒手捉鱼。
双手合拢激起的水花溅了阿婉一脸,她都没看清怎么回事,小鱼已穿过她手掌的缝隙游到远处。
“哎呦!不会把鱼惊醒了吧?”阿婉私心猜度,抹一把脸,依旧信心满满,又掉头瞄准其它没有动静的鱼群。结果,悲惨历史又重新上演。
太阳渐升渐高,阿婉胸前衣襟湿了大半,累到腰酸背痛也没摸到鱼一下。她坐在岸上呼呼喘着粗气,恶狠狠的盯住鱼群:“这些狡猾的鱼!不捉也不跑,眼看要碰到了,才摆尾溜走了,故意逗我玩么?”怎么能悄摸的把它们捉到,她琢磨着。
当阿婉看到一条小鱼穿过水下的树根游走时,心里有了主意。她穿上鞋子,在山上撅了一大抱树枝,又重新悄悄入水。
寻了一处鱼群密集的地方,她开始不动声色的往下楔树枝,一根树枝楔下,鱼没有动,阿婉心下大定。她手脚麻利的把一根根树枝插进水下的泥沙中,形成一个圆形的栅栏把鱼群圈在中间,直到最后一根树枝堵住了仅剩的出口。
“这下看你们往哪跑!”阿婉高声笑道,再不怕鱼溜走。果然栅栏里的鱼听到动静,想要游走,却被木桩拦住去路。
鱼群活动的范围虽被大大的缩小了,但阿婉捉起鱼来依旧不顺。她把木桩里圈的鱼群搅得天翻地覆,水都变浑浊了,可滑溜溜的鱼她还是没摸到一条。
阿婉眼睛咕噜咕噜乱转,很快又有了主意。她上岸又撅了些树枝,把栅栏分割成小的区域。树枝越插越密,栅栏里的鱼终于被钳制到连掉头都困难。她乐呵呵的把鱼一尾尾捡到撩起的前襟里。
四五条鱼丢在岸上摔死,挖了鱼腮、去了内脏,虽然有些腥,没有佐料、还是生的,但是自己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捉到的,阿婉吃起来还是津津有味。
外出采摘山果的白裔,旁观了阿婉捕鱼的全部过程,他没想到这个小丫头不仅生命力极强,脑袋瓜也极其好使。倘若假以时日调教,相信她能在方丈山混得风生水起。
白裔虽然这么断定,但却并不打算亲自去调教她。他面热心冷,从来不喜好以任何形式去多管别人的闲事。对于自己接手调鼎坊的“生意”,他还只是尽人事听天命的态度,所以他根本不在乎眼前这个小丫头的死活。
尽管如此,白裔还是对阿婉产生了一些兴趣,无论是人或妖,他都喜欢聪明、自强的物种。他看阿婉吃着生鱼,心中某处一动,没等自己搞清心中所想,他已弹指向阿婉方向丢了一簇火苗。
阿婉把一尾鱼啃得干干净净,只余洁白的鱼刺如细梳一般。她舔舔嘴唇,准备吃第二条,突然闻到一股焦糊的味道。她扭头一看,原来她吃的投入,不知何时露出自己蓬松雪白的大尾巴。而现在,不知什么缘故,她的尾巴居然烧着了。
“啊呀!”阿婉蹦了起来,甩着尾巴准备朝水里浸。火苗越来越大,已经灼烧到她的皮肤,肉香味传来的瞬间,她想到了什么,又把即将浸水的尾巴抽了回来,忍痛拿着树枝、枯叶去引燃火苗。
尾巴尖被火灼得秃噜了毛,还在迎着风往下蔓延。“妈蛋!快些着啊!否则就真的要火烧屁股啦!”阿婉心急无比,尾巴都开始微微颤头,但她还是坚持用尾巴上的火去引燃树枝。树枝上的水被炙干,冒出一阵青烟。之后树皮被灼得变了颜色,终于一个小火苗冒出来。火越来越旺,她的尾巴也越来越疼。确定火种留下不会熄灭了,她才哆嗦着蹦进水里。
“呲——啦!”阿婉尾巴上的火浸到水里激起一阵白烟。锥心的疼痛之后,一阵木木的凉。她疼的哆嗦一下,又扭头看向岸上:还好火没有熄!
重新上岸的阿婉全身湿漉漉的,像一只狼狈的落汤鸡。她顾不上查看火烧的伤口,甩甩身上的水,就开始小心维护得来不易的火种。火势渐旺,她把剩下的鱼做了简单处理,然后把它们一条条串在棍子上,小心的拿在火上炙烤。
鱼渐渐烤熟,空气里一股小鱼的焦鲜味道。阿婉给火添了足够的柴,然后才试探着咬一口鱼肉。细嫩、鲜甜、齿颊留香!她吃着鱼,渐渐忘记尾巴的疼痛,吃到美处还乐滋滋的摇摇蓬开的尾巴。
白裔看着阿婉烤成细棍的尾巴尖,眼眸颜色加深许多。“有趣,有趣!还是一只知道忍耐、懂得用火的小妖精。”他嘴角噙着一丝笑,对她的表现很是满意。自诩通晓万物之情的他并不知道,因为他的一个随手火种,他们调鼎坊和她的牵扯愈来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