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歆看着阿婉玩的不亦乐乎的模样,眼角寒光微闪:“下边咱们开始吃各自做的豆腐匣,并从中挑出最好吃那一种,然后大家再共同分享,以确定我们后边要卖的豆腐匣里的固定填充。”
不是吧?阿婉吓到咬手指头,她做的那些小匣子能吃吗?辣椒的、蒜泥儿的、盐巴的、面粉的……这些全部吃完应该会要人命吧?
“大春儿叔,不如咱俩换一换啊?你吃我的,我吃你的不是更惊喜、更有意思吗?”阿婉仰着小脸笑的人畜无害。
大春儿之前早见识了阿婉的创意,自然不肯同她换,他只好声安慰她道:“你做的那些匣子太多,叔无福消受,你先慢慢吃着,实在吃不完了叔再帮你吃上几个,略进绵薄之力啊。”
即使被大春儿拒绝了,阿婉也不敢找陶歆打商量,明摆着么,这本来就是陶歆故意找茬儿修理她!
先吃哪个呢?阿婉本想把辣椒和盐巴的放到最后,推选为最好吃的,顺道也叫陶歆和大春儿也帮忙分担分担。但她直觉今日陶歆面色不善,若再惹是生非,她只担心连辣椒和盐巴都没得吃。所以犹豫半晌,她最终的决定是由自己来解决辣椒的和盐巴的豆腐匣。
哎!还是先难吃后好吃吧!至少还有个希望不是!阿婉艰难的把辣椒匣放到嘴边,眼睛还不舍的盯着自己仅有的几个藕丝匣、鸡蛋匣和兔肉匣。
等一等!如果把藕匣里的盐巴、辣椒、蒜汁、兔肉、鸡蛋、藕丝重新搅拌再分装呢?虽然也不会多好吃,但至少不会比现在难吃吧?
说干就干,阿婉急忙忙的搅和着自己的食材,还刻意增加了之前挖出的白豆腐。在她的二次改造下,她终于不太愉悦的把自己造的“孽”全部解决,仅留了一个豆沙馅的作为自己选出的最好吃的。
陶歆见阿婉老实接受了惩罚,也没再多计较她之前的胡闹,只严肃的同她强调一点:“从今以后,不许再叫我看见你浪费或不尊重粮食的行为。你也是白裔属意作大厨的,不尊重粮食怎么发自内心的挖掘它们的本真味道?不用真心体悟搭配,又怎么可能做出令客人满意的菜肴?”
陶歆的话如当头棒喝,叫阿婉瞬间意识到自己所犯的错误,也明白了陶歆惩罚她的苦心。她羞惭的垂着脑袋,怯怯的不敢抬头再看陶歆。
“好啦,意识到错误就行了,过来一起品尝其它豆腐匣子吧!”陶歆招呼阿婉上前,顺道给不时偷看他们几眼的婆婆,送上几个不费牙口的豆腐匣。
经过一番比较衡量,最终他们确定了四种豆腐匣里的填料:大葱猪肉、鱼糜蟹黄、木耳冬笋、鸡肉香菇。
“这小匣子真好吃,咱们一定得给它起个好听的名字。”大春儿看着自己参与创作的劳动成果,有感而发道。
呃,阿婉咬着筷子细细打量着这金灿灿的小匣子,其实她心里第一感觉就是:这很像小时候看人办葬礼时抬的棺材板儿。不过有了之前的教训,她再不敢对着食物胡言乱语。
陶歆看阿婉和大春儿都面色犯难,随口说道:“不如就叫它如意金箱吧?”
金箱描绘出了油炸豆腐块的色泽和形状;如意么,不仅讨了好彩头,更说明这豆腐匣子里边是随心所欲想放什么放什么。
“好名字!”大春儿闻言不由眼前一亮。正想点评夸赞一番,突然听见门口一阵喧闹。
“大春儿娘,你们做什么好吃的呢?大老远就闻到了香味儿!”
“一定是大春儿爹回来了吧?全村里就属他爱摆弄吃的!”
“哎呦,你怎么也不劝劝他,照这么个吃法儿,这日子可是不好过下去呀!”
几个年过中旬的女人叽叽喳喳进到院子里,没看到大春儿爹,却只看见两个小孩子,不由全都愣住了。
“哎呦,大春儿啊!不是嫂子说你,这媳妇嫂子不是正给你寻着呢,你急个啥?怎么就急着领养孩子啦?这要叫哪家姑娘看见了,人家就是愿意嫁你,也不甘心去做一个后娘啊!”
为首的女人腰粗得像个磨盘,她扭着浑然不分的腰胯把阿婉挤到一边儿,眼见筐子里搁着炸的金黄的豆腐,不由心中一喜,随手就想拈一块尝尝。陶歆眼疾手快,在她下手之前把盘子挪了地方,叫她够了个空。
“诶,臭小子!你躲什么!我吃我兄弟一块炸豆腐碍着你什么啦?你给我把筐子给我端过来!”
陶歆扫一眼那粗妇市侩厚颜的模样,突然觉得阿婉比她们实在是可爱太多了。
“这是我炸的,凭什么叫你吃!”陶歆寸步不让。
“我说大兄弟,你领养个孩子怎么还挑个这么不懂事儿的?你平日里怎么理料他的?”粗妇不乐意了,把矛头指向大春儿。
“就是,大春儿,想当年你爹在时,他虽说好吃些,但至少还知道分享呐,你怎么还不如你爹呢?一个女人有这样的相公和孩子,这是妇道有差啊,大春儿娘!”一个年纪看着比婆婆还老些的女人拄着拐棍越众而出,把大春儿、还有他父母全部捎带进去了。
阿婉被挤到一旁,她看婆婆神情紧张的站起身,干枯崩裂的手一直微微颤抖,不由一股无名火起。
“怎么理料孩子是你该管的?看你也白长了这么大岁数,家里令尊、令堂没告诉过你:不要插手别人的家事吗?不知道不请自来有多惹人厌吗?不知道张嘴向人讨东西吃要态度谦恭吗?”阿婉叉腰踩在椅子上,睥睨着方才为老不尊的老妇人,一句句问话像一把把锋利的匕首丢出,直扎得那老妇人骨头不痛肉痛。
“哎呦,反了天啦!小丫头片子你说谁呢!这里还轮得到你说话?”那妇人被阿婉怼的面红耳赤,顾不上一把年纪,撸起袖子就想把阿婉从椅子上揪下来。哪料阿婉个头小,身子又灵活,左躲右闪溜了她一圈,也没叫她够着一片衣襟。
“轮不到我说话就更轮不到你说话!我小丫头片子怎么啦?你不就是小丫头片子长大的么?有什么了不起?!”阿婉跑几步就停下来,故意站在她不远处回嘴。
“死丫头,你别跑!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
大春儿的脸因为痛苦扭曲到了极点,终于忍不住大声呵斥一声:“够啦,你们!不要再吵啦!”
所有人都被大春儿突如其来的一嗓子给惊着了,她们面面相觑,一时间竟忘了此行商议好的目的。
陶歆并不多话,他把阿婉拉到身后,抱臂看着大春儿,只冷眼看他接下来的处理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