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在魏冉的的策划下,平远城一战杀降屠城的消息快速扩散到了韩国附近的城池。
面对强大的秦军,几座城池都被攻到一半便投降了。这就是魏冉的心理战术,完全靠平远城一战不足以震慑韩国军队。
他现在是猛烈的发起前半段攻城,打到一半再招降。在韩军见识了守住城池可能不大后,多半会投降,这为接下来的征战节省不少兵力。
魏冉连战连胜,一个月下来连克,秦军直逼宜阳。秦王赢荡极为高兴,连派加急奖赏魏冉。
韩国方面不断请求魏国援兵,魏王就是不答应。韩王无奈,只好不断地向宜阳增加兵力,以求这座军事重镇能抵挡势如破竹的秦军。
秦军军营中,中军一处最大的行军帐篷,这里就是魏冉的帅营。此刻在魏冉面前是一副极大的地图,涵盖着战国七雄的每一座城池,这比史书上的地图要详细多了,完完全全的军用地图。魏冉没事就拿出来看看,看着这片天地,这片他在纵横驰骋的天地。
围住宜阳已经两个月了,数次攻城无果,白起甚至在一次攻城中受了不轻的伤,还在修养中。行军带的粮草也快不够了,魏冉不得不将之前没有收缴的韩国城池的粮食运到这里来。
这段时间魏冉尝试过多种战术,但眼前的宜阳不愧是军事雄城,无论城墙的高度厚度,配备的守城器械,城内的粮草守军,都不是之前几座城池可以比拟的。魏冉结合着各方局势仔细地分析着这场对决,最后他决定改变之前的作战思想。
之前攻城自己求快,希望快刀斩乱麻,能打韩国一个措手不及。所以每过一城,必以强兵猛攻,动辄杀降屠城,为的是形成一种快势。但现在韩国已经反应过来了,而且经过前面几座城池的缓冲,宜阳完全做好了准备。他现在不能再玩快,否则对军心士气是一个极大的损耗,他必须求稳,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来到白起养伤的营帐,见到魏冉白起赶忙披上衣服前来迎接,身上还缠着纱布,伤口全在身前,一处刀伤,一处箭伤。魏冉连忙让他坐下,告诉他兄弟之间不要再讲这些官礼。
“大哥,战况怎么样了,我现在可以上阵了。”白起这快半个月养伤,在战场却不能参战让他有些发闷。看着年轻的白起,年少轻狂,热血激情,如果自己生在古代,是泯然众生还是脱颖而出呢……
“我这次来就是让你好好养伤,城暂时不攻了,我决定修养生息。”
“啊,不打了?大哥,我们好不容易打到这里不能放弃的,我现在就上阵,为大哥作先锋。”说着白起就要起身,魏冉连忙按住了他。
语气温和,“小白,你就给我好好养伤吧,我有别的策略来攻城?”
“什么策略?”白起对大哥的谋略是有信心的,既然说了有方法,他就一定有方法。
“在回答你问题前,我想先听你分析分析现在的双方利弊,如果你是统帅,你会怎么做。”魏冉要培养白起,不仅仅要他能懂战略,更要能自己制作战略。因为将来自己要更大精力放在庙堂之争,战时就要依靠白起。
白起思索了会儿,说道:“我军远道而来,连克数城,优势在于气势正盛,而劣势则是粮草供应困难。韩军宜阳优势是以逸待劳,城池牢固,粮草充足,而他们的劣势是没有援军,城内人人自危。”
“嗯,说得很好。”听到白起的分析,魏冉很高兴,因为白起具有一个战略者敏锐的观察力,判断力是准确的,只需要慢慢扩大他的战略格局。
“现在我可以回答你的问题了。首先,我军刚战宜阳时的确是气势正盛,可两个月下来这种气势就快耗光了,如果再攻不下军心将会涣散,战斗力将大大下降。其次,韩军在城内休养生息,此消彼长,以疲攻强不智。最后,军心问题,我军久攻不下,会让韩国将原本被打散的士气凝聚回来。所以,我决定不再攻城。”
白起听了恍然大悟,魏冉的目光显然比自己看得更长远。不过他要是知道魏冉带了五千年文明穿越回来,就知道目光多长远都不奇怪了。
“那大哥要如何应对,暂时撤兵?”
“不撤,就在这里,我们比吃比睡比耐心。从我国境内建立一条连通之前几座被我们攻克城池的粮道,将我们剩下的七万大军每日调走一批护送粮食,如此往复不仅保护粮食,还训练士兵。其他留在这里的,就在这操练,做游戏,看宜阳城守军能做缩头乌龟到什么时候。”
如此又过去两个月,秦军就按照魏冉制定的方案,运粮,吃饭,睡觉。期间韩军几次出城偷袭,但都被提前安排好的秦军打了个措手不及,最后完全龟孙在城内不敢出来,此时已经距离秦军围困宜阳过了四个月了。
秦王宫内,当得知魏冉近两个月来只是按兵不动,双方僵持不下时,朝堂内的反对派又开始动作了,其中以右丞相樗里疾为首的大臣们坚持撤兵。秦王赢荡面对于久攻不下的宜阳,态度也开始变得摇摆不定,开始考虑起了撤兵。而在询问左丞相甘茂后,甘茂也不再坚持了。众所周知,宜阳乃军事要塞,控函谷关要塞,为韩国西北方兵力之所在,极为难攻,最终秦王终于准备放弃了。
撤兵的消息传到秦军前线魏冉手里,然而他并不打算撤兵,叫来白起准备攻城。这一次魏冉亲自上阵,即使魏冉不上前搏杀,但见到主帅,秦军士气高涨。连日来的放松让韩军忘记了秦军的实力,一阵猛攻,白起带人几番攻上城头但却因为寡不敌众退了回来。
双方从太阳初升厮杀至午后,城头硝烟滚滚,城墙血迹斑斑,城下尸体累累,最终还是没能拿下宜阳。而秦王的第二道撤军令又来催促,魏冉当然不会放弃,越难打越重要,双方都已经消耗了巨大兵力,他推测此战胜自己声名远播,败则前功尽弃。
但是这次魏冉没有隐藏秦王的撤军令,他搭起一座高台,将剩下的五万将士聚集。
站在高台上,他看着剩下的将士,声音悲壮,“在我手里,有两道命令,都是大王的撤军令。我将第一道命令压下没有告诉大家,但今天第二道命令来了,催促我撤回。我魏冉愿一人承担抗命之错,只是我却无法承担那么多兄弟的死,我们一路攻战,终于到了宜阳,但是却不得不撤军。我对不起死去的五万将士,他们曾是秦国的大好男儿,为了国家出战,而我却没有能力将他们的带回国家,更不能给他们和你们带来胜利,我已无颜再回秦国,今日我要与五万兄弟亡灵死在宜阳城下!”
说完魏冉掩面而泣,声泪俱下,底下的将士被魏冉的言语感染,想起死去的兄弟,想起一起出征时的攻无不克,而今却要在宜阳城下无功而返,不少人都哭红了眼眶,他们不怕死,只是怕不能死得其所。
白起站在前面,红着眼眶,声嘶力竭地喊道:“我愿追随太尉,誓克宜阳,为死去的弟兄报仇,为我大秦攻城略地!死战!死战!”
五万秦军一齐大喊:“死战!”
“死战!”
声音如滚滚奔雷,直冲云霄,宜阳城内韩军人人胆寒,他们早已身心疲惫,惊讶秦军哪来的这么高昂的士气。
一方面魏冉又派人将一封信送给秦王赢荡,上书:“今日宜阳眼看攻克在即,大王何故撤军。难道您忘了息壤之盟吗,难道您忘了秦国子民吗,难道您忘了问鼎之志吗?臣愿死战,为您扩土开疆!”寥寥数言,激起赢荡心中波浪。
秦王远眺韩国方向,口中喃喃自语,“魏冉你说得对,寡人怎能轻易放弃呢?”魏冉在秦军将士前的演讲和给秦王的书信在秦国传开,秦国群情激昂,誓要拿下宜阳。
秦王不顾樗里疾反对,再发兵五万,支援魏冉。五万秦军一到,魏冉整合十万秦军,盛威再盛,分两层三面攻打宜阳。里面一层攻城,外面一层掠阵,放开一面让韩军可以逃出城,减小攻城压力。伤好的白起再次展现惊人战力,带领秦军大破城门。
宜阳告破,韩国求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