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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上善若水

潭水边,华清亮正在悠然的钓鱼,旁边坐着一脸痛苦的龙天舞。

“二师父,你那里药草那么多,就不能找一种给我止疼吗?”龙天舞问道。

龙天舞服下那颗药丸后,如今已过去三天,龙天舞只觉被几个师父解封的经脉如同几千只蚂蚁在叮咬一般,痛痒难忍,每天都只能睡那么一小会。今天似乎格外难受,于是想找华清亮要些止疼药。

华清亮微笑道:“不妥不妥,此时服用其他药物,恐你会有性命之忧。孟子曰:‘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乖徒儿你就忍忍吧。”

龙天舞苦中作乐,跟华清亮开玩笑道:“想不到二师父老道一个居然也看儒家孟子。”

华清亮呵呵一乐:“儒家道家素有渊源,他儒家的老祖宗孔丘当年不也问道于老子。”说罢指着水潭说:“当年这问道有一段还跟这水有关。你小时候我还教给过你,你可还记得?”

龙天舞小的时候华清亮总跟他讲一些《道德经》中的内容,龙天舞心智聪明,牢记于心。答道:“是‘上善若水’那一段吧。”

华清亮笑道:“正是正是,乖徒儿你比一般不用功的小道士都强多了。”说罢大声颂道:“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此乃谦下之德也;故江海所以能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则能为百谷王。天下莫柔弱於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此乃柔德也;故柔之胜刚,弱之胜强坚。因其无有,故能入于无间,由此可知不言之教、无为之益也与世无争,则天下无人能与之争,此乃效法水德也。水几於道:道无所不在,水无所不利,避高趋下,未尝有所逆,善处地也;空处湛静,深不可测,善为渊也;损而不竭,施不求报,善为仁也;圜必旋,方必折,塞必止,决必流,善守信也;洗涤群秽,平准高下,善治物也;以载则浮,以鉴则清,以攻则坚强莫能敌,善用能也;不舍昼夜,盈科后进,善待时也”

这一段话龙天舞早已记得滚瓜烂熟,听华清亮在一旁吟诵,望着眼前一潭碧水,经脉的痛楚似乎减少了几分。龙天舞忽的心念一动,这“上善若水”岂非也包含了武学中的高深道理?“天下莫柔弱於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此乃柔德也;故柔之胜刚,弱之胜强坚。因其无有,故能入于无间”柔弱如水,却可以有水滴石穿的力量,这不正是以柔克刚的道理吗?水为无形之物,所以能进入有形之物中,这不就是武学中以无招胜有招的道理吗?世间武学一招一式,衔接连转过程中总有疏漏和破绽,若如水般以无有入无间,不就能一招破敌?

龙天舞心中暗暗接着往下背诵这段话:“避高趋下,未尝有所逆,善处地也;空处湛静,深不可测,善为渊也;损而不竭,施不求报,善为仁也;圜必旋,方必折,塞必止,决必流,善守信也;洗涤群秽,平准高下,善治物也;以载则浮,以鉴则清,以攻则坚强莫能敌,善用能也;不舍昼夜,盈科后进,善待时也”倘若我运用内力可以如水般避高趋下,损而不竭,岂不是能天下无敌?

龙天舞越想越是觉得兴奋,仿佛眼前豁然开朗,发现了一块未有人到过的美景佳地,忘记了经脉痛楚,跑回了屋中便开始琢磨这武学的道理。

此后十几天,除了让师父打通经脉和吃饭如厕,龙天舞都是闭门不出,就算出来也是跟几个师父讨论一些武学道理或者是武功的招式,几个师父心感奇怪,雷驰笑道:“我们小徒弟小小年纪就要闭关练武啦?”不过几人见龙天舞入迷了反而忘记身上的痛痒,也就没有管他。一日只听得龙天舞屋中传来一阵大叫:“我想明白啦,我想明白啦!”几个老头进龙天舞屋中一看,只见地上散着一堆废纸,上面密密麻麻写的都是“上善若水”之类的话,龙天舞却是安然无恙,笑呵呵坐在床上,一脸得意。雷驰跟华清亮打趣道:“你不是劝说我们小徒弟出家了吧?我们小徒弟都说看破红尘了。”

华清亮故意板着脸对龙天舞道:“天舞,你可知欲出家为道需遵我《老君说一百八十戒》”

龙天舞起身下地,一边收拾地上乱七八糟的废纸一边说:“如此说来做道士岂不比做和尚还麻烦?”

华清亮笑道:“天舞,最近一直在屋中偷偷摸摸干什么呢?”

龙天舞笑而不答,反问一句:“几位师父,明天该帮我解封最后的经络了吧?”

慕容残月微笑道:“正是,天舞,这半月来你吃了不少苦头吧?”

龙天舞一脸兴奋的答道:“苦头倒是还好,我现在很是跃跃欲试呢。”

慕容残月、华清亮、雷驰都以为龙天舞跃跃欲试的是内力大长后的功力,见龙天舞安然无恙,便离开了龙天舞的屋子。其实龙天舞心里想试试的,却是自己从那“上善若水”中悟到的武功。龙天舞本想如同慕容残月的师祖那般自创一套武功,但自创武功谈何容易,能够开宗立派的都是见识广博的武学大宗师,凭着龙天舞乳臭未干的修为却是远远不能,应该说龙天舞是少年人不知天高地厚。但龙天舞天资聪明,慢慢也发现自己确实没有能力创出新的武功来,可是要放弃悟到的武学道理又是心有不甘,一日在纸上胡乱写字时忽然悟到,招式就如字的横竖撇捺一般,练武便如练字,自己虽无力创造新写法的横竖撇捺,但是却可以从字的结构入手,把那“若水”的武学道理融入现在自己会的武功之中。这个念头一出来,龙天舞茅塞顿开,每天便钻到自己所学的武功套路中,想着怎么把招数使得若水一般以无入有,以柔克刚。龙天舞本就是不拘泥条条框框之人,只觉得这挥洒自如的武术比那一招一式练来要自在的多,于是更加沉浸其中。

第二天,几位师父把护着龙天舞心脉的经络打通,龙天舞只觉得体内真气似有形质般开始流转,流过之处痛痒感便一扫而空。只觉得身体懒洋洋的,像被春天的太阳照在身上,被春天的和风吹拂在脸庞一般温暖惬意。

龙天舞跑出屋去,提起内力猛发一掌,只觉掌风凌烈,内劲雄浑,俨然已成内家高手。几个老头看看相视一笑,华清亮喊道:“天舞,你经络刚通,还不可猛用真气,否则对你有害无益。”

龙天舞闻言,回到几个师父这里,颇有些难以置信,开玩笑道:“想不到我内力可以精进至斯,出去后应该找少林寺那帮不分青红皂白的和尚练练。”说罢想了想跟慕容残月道:“大师父,我最近听二师父念经悟到了一些道理”

华清亮闻言赶忙道:“和尚才念经,你二师父是道士”

龙天舞被抢白有些哭笑不得,跟华清亮玩笑道:“是,仙长,小的说错了。”接着跟慕容残月说了之前悟到的武学道理。慕容残月乃武学大家,听龙天舞说完心念也是一动,与龙天舞一起研究起来。

此后几月内,龙天舞与几位师父精研所悟,加之内力大涨,武功着实精进不少,但更关键的是,龙天舞开始逐渐悟通了武与道即自然的关系,这为龙天舞日后成为一代武学宗师奠定了基础,这已是后话。

龙天舞觉得武功长进不少,想起自己上次刚一出山便遭不白之冤便很是来气,恨不得马上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转眼回来已三四个月,也不知外面情况如何。于是龙天舞跟师父说想出去调查清楚事情的真相,几个老头千叮咛万嘱咐,给龙天舞收拾好了行囊,第二日龙天舞便再次出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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