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白翼摧折【5】
他饿了的时候,娘亲居然拖着大型肉食动物回来,让他感叹小女子竟会有如此本领。生病了的时候也从未去过医馆,都是娘亲进山摘了草药回来。
难受的时候,娘亲会抱着他,一下下地抚摸自己。
白翼然是第一次被人放到掌心中去宠。虽然孤儿院的院长阿姨也很喜欢自己,但这是娘亲啊,是母爱,是家的味道啊。
就好像前世今生漂泊了十几年,终归故里。无根之萍有了归宿,而不再飘摇无定。
可是她如今走了,那么决绝。
世上那惟一对我好的人,也没了。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他们都有娘亲,家人陪伴?!我只是,想要一个家,想要点点的温暖,很难吗?……
娘亲的笑容,大白狐狸的守护。
白翼然突然疯了似的,在角落的杂物里翻找着什么——
一条被叠得方方正正的白色毯子——但脏得已经看不出白色了。
他颤巍巍将其抖开,仿佛那是一件珍宝。不,与他而言,就是天下独一无二贵物。
凑近鼻前,轻轻一嗅,仿佛上面还有娘亲的气息。再用毯子将自己严严实实裹住,仿佛娘亲抱着他一样。
俶尔,几滴泪翻涌出眼眶,终于滴在了毯子上,露出了它的洁白:“娘亲,呜啊啊啊,孩儿想您!”
他靠着墙,贴住那冰冰冷冷,好似这样自虐可以让心情变好。小小的身影,抱着膝盖,蜷缩在一起,无人问津、嘘寒问暖。
草原上的狼受伤后,会找个洞穴歇息,独自舔舐鲜血淋漓的伤口。若熬过去了,它仍是叱咤风云的王;否,洞穴便为埋骨之地,若干年后,化为一粒尘埃。
不知哪里传出来的顺口溜:
有娘生,娘已去;有爹知,爹无养。
这也导致白翼然在幼时,半神半妖的血脉,受尽旁人冷落,世人唾骂,连那些下贱的奴隶都可在他头上踩上一脚。
“有娘生没娘养的下贱蹄子,呵,看你天天跪着如同狗一般祈求的嘴脸。”
“!!!”头发被人毫不留情地抓在手里,扽地头皮作痛,他却连反抗都不敢。
这群孩子每日下学后,都会来“看望”他。
“成天抱着条破毯子,啧啧,把垃圾当宝呢!”
“看看这娇滴滴的大眼睛,真是惹人怜惜。”
“相比都是传承了你娘的容貌,长得如此风骨动人。”
“也不知你娘有多放荡,诱惑到神族来了。果然妖族都是最低等的生物!”
白翼然终不能忍:“你再污蔑她一句,我让你生不如死!”
骂他可以,骂他娘亲,不行!
他发了狠,打掉了一个孩子的乳牙,那孩子满口是血,怒指:“你给我等着。”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娘亲在时,他是娘亲的宝。娘亲离去,他是神界的草。
那个与他年龄相仿的乞讨者,没有名字,但他特怂,大家就叫他龟哥儿。
在长久的乞讨生涯中渐渐找到经验,龟哥儿告诉他,可以讨的人群包括那些带着孩子的妇女、眉慈目善的老者,他们往往同情心泛滥,再卖个可怜卖个乖,钱就到手了。至于未谙世事的书生,就可以出其不备地偷个玉佩,偷个钱带。而那些千金大小姐,你则要冲上去,用脏手死死抓住她的裙摆,她怕弄坏衣服,不敢让人扯你,又怕弄脏,只好恶心地给你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