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二十年足够让一个人翻天覆地的改变,可这些事却始终深深的刻在墨阳的心里,团长孤身一人发起冲锋的身影至今仍然是那样晰,唯一能让墨阳有些许欣慰的是,自己保护好了廷玉,看着他长大成人,足慰团长在天之灵。
墨阳其实很庆幸,庆幸在光门大开的情况下,会把遗迹附近所有的智慧生命体全部引入遗迹,庆幸所有进入遗迹的人类都拥有挑战机会,庆幸遗迹内非挑战情况下禁止使用武力,庆幸自己当机立断赶在所有人犹豫时选择了挑战武帝,庆幸自己能够得到武帝的认可。
“先生,请问您……”乐影柔和的声音打断了墨阳久久的思绪,也打破了二者间的沉默。
“呃……”墨阳回过神来,有些歉意地说道:“抱歉,乐影,刚才我想起了一些事情,有些走神了,麻烦帮我打开去见武帝的门。”
“好的。”乐影本来要说的话咽了回去,客气地应道,房间中第六次出现了光门,墨阳缓缓抬步,走进了门中。
与进入遗迹的光门不同,走进光门后,并未再出现空间跳跃,而是出现在了一条全封闭的的走廊中,廊顶零散的镶攘着一些发出暗淡光芒的晶石,仿若夜空中的点点繁星,路的尽头是一扇古朴沉重的石门,如千百年般的闭合着。
墨阳抬头打量着四周,看着前方厚重的大门,恍惚间似乎看见了当年那个紧张中又满怀期待,还夹杂着愤怒与疯狂的青年,他忽然笑了起来,当年自己能够在一招中险胜武帝,拼的就是那股疯狂,那个时候,血是滚烫的,后来越来越重技巧,反而血开始渐渐地冷了,但在最后一战时,自己的心又一次沸腾了。
“其实一直觉得有些遗憾,前世在学到传承真正融会贯通后再没能完全放开手脚和武帝一战,看来这次可以如愿了。”墨阳笑笑,心中升起了很久未有过的强烈战意,在加速流动的血液推动下,他打开了那扇门。
熟悉的背影出现在了墨阳眼前,他大步向前,任由身后被自己打开的石门重新关上,走到了背对自己的高大男子身后立定,等待着。高大男子,或者说武帝,并未如他预料的那样与他开始交手,反而笑了笑,说道:“你来啦,墨阳。”
墨阳神色一变,右脚下意识后滑,做了一个防御的动作,有些警惕的看着他:“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既然你来了,那就说明孤已经成功了。”武帝的声音中带着些许欣慰和些许得意,“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很好奇很不解,没关系,慢慢听下去,孤会把一切都告诉你。”
墨阳收回了动作,带着几分前世警惕的看着他,老实说,就他个人观感而言,他对武帝自然是感激并信任的,但此前提,或者说限制是,这份信任和感激的对象是前世的那位武帝。
“当你在这里见到孤时,孤已经死了,当然,孤其实早就已经死了,只是这一次,孤死去的不再是肉身,而是灵魂,或者更简单来说,就是魂飞魄散。”武帝平静的笑笑,就像是在诉说是别人的事一样。
“魂飞魄散?!”墨阳的声音中带着无法掩饰的惊愕,他是最明白魂飞魄散代表着什么的人,因为用出「残阳卷·玉石俱焚」的下场,本来,就应该是魂飞魄散。
他难以想象,在前世这个时候本该仍然以灵体的状态活着的武帝会突然间魂飞魄散,这本是不可能出现的事,可是以武帝的骄傲,他也不可能说谎。
“为什么,就地球目前的情况而言,没有任何存在能够威胁到您……”墨阳喉头像是哽住了一样,低声说道。
“孤知道你很难相信,但这就是事实,能在彻底消散钱给你留下最后这段话,孤已经很庆幸了,时间不多了,你听孤说。”武帝似乎并没有听到墨阳的话,而是自顾自的说道。
墨阳沉默了,他知道,既然武帝已经魂飞魄散,那么现在在自己面前的,也只是一道投影和预先留下的话而已。
“从久远到我们所不能确定的岁月开始,无数文明都曾经历过这场可怕的浩劫,而结果,尽皆毁于其中,无一例外,武之文明同样如此。”武帝轻轻叹息,话语间带着淡淡的惆怅:“你是知道孤的,孤向来自傲,可惜,然后偏偏武之文明,毁在了孤手中……孤自问无过,先帝英灵亦并不怪罪于孤,可是孤,不甘心呐!”
说到最后,武帝的声音里不自觉地带着几分愤怒和不甘,顿了顿,武帝又轻声说道:“也恰在那时,子衍算出了一个时间节点。刚开始孤不懂什么是时间节点,他告诉孤,时间节点就是一个支点,只需要足够的力量,就能撬动整个时间长河,逆转时空。
为了能够算出这个节点,他花费了自己全部的心血,他在告诉孤的时候,也只是算出了这个节点的位置,为了能够得到撬动节点的方法,他最终选择了燃烧神魂……
虽然得到了那个节点,也知道了怎样让一个人在时空转换的情况下不失去记忆,可孤并未使用,因为推动时间的代价,是推动者的一切,当然也包括灵魂,而且这一切是不可逆的,也就是说,使用的代价是使用者魂飞魄散并且不会随时间的倒流而恢复,并且这个节点在被使用后就再也不能使用,可是,有能力推动那个节点的唯有孤一人而已,孤舍得下这条命,但孤找不到合适的人,让孤相信,TA能够在重来一次时,打破这个结局。”
武帝忽然转过身来,似乎透过了时光,看着眼前的墨阳,很少见的笑笑,说道:“自孤于此之后,已是不知经历过多少漫长岁月,见过多少各样文明,不是每一个文明都与武之文明足够契合,也不是每一个都能够契合的文明中都有人能够得到孤的认可,但可以说每一个能够得到孤的认可的人,都是绝对可以堪称天才的人。
墨阳,其实你在这些人中不算起眼,可最终,孤选择了你。理由很简单,因为孤在你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孤忘了有没有和你说过,其实我们两个很像,尤其是眼神,倔强明亮却又锋利,就像我们手中的长枪一样。
孤与你相处了整整二十年,孤觉得,你能做到。虽然你的天资只能算是中上,你的悟性虽然不错,但也还算不上多天赋异禀,可你身上的那股劲,那股永远都不肯服输的劲,让孤觉得,你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