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若初,当我听到枪响,以为你真的做到了,所以带你迅速撤离现场!”云钟涛攥紧她的手腕,眸光剧烈颤动着紧紧盯着她,寒冽的嗓音近乎切齿,“哪知,你只是瞒天过海,虚晃一枪,将他打伤而已!你为什么要放过他?为什么?就因为你爱他,就因为你们上过床!云若初,你枉为人女,你的父亲在九泉之下,也不会瞑目的!”
那低吼般的咆哮,让云若初胸口顿时一阵撕裂般的剧痛,一股腥甜窜上来,呛咳出了喉咙,血腥一片,她攥紧另一只拳头抵住了唇瓣,满是湿热的眸子黯哑道,“不是这样的……我真的为爸爸报仇了……真的……”
犹如困兽般的男人,却只是冷笑,“你的报仇就是让梁奕宸活着?”
手腕快要碎掉的巨大力道,云若初感觉不到,心里的剧痛远远胜过千倍,万倍,盯着云钟涛愤怒得快要滴出血来的眼睛,她的眸色虚弱却依旧决然十足,“他真的被我打死了!”
“你还狡辩……”处在疯狂边缘的云钟涛狠狠一推,将她摔倒在那张报纸的旁边。
地上的碎片不仅刺伤了她的双手,甚至划破衣服,刺进她着地的双腿。
肌肤之痛被报纸上超级震撼的头版头条狠狠覆盖,掩埋!
彩色的画面上,一个冷峻的男人,比往日更英俊非凡,身边巧笑倩兮的女人,转脸回眸,朝着他笑的好不灿烂!
这对俊男美女,好似就是昨晚她在西餐厅前偶然看见的。
大大的篇幅,落入云若初眼里,只剩下了‘梁奕宸’三个字!
这三个字就像碾子重重碾压过她的眼,心脏被一只手狠狠攥住,狠狠地捏着,直到痛得让她窒息都没有松开……一层薄薄的水雾凝聚在眼眶里。
“可惜呀!你高抬贵手放过了他,而他如今却有了佳人相伴,知道吗?梁奕宸是A市陆市长的乘龙快婿!”缓步走过来的云钟涛,慢慢蹲下,冷冰冰的口吻缓慢说着,在残酷的事实面前,格外渗人。
云若初的小脸猛然又苍白了一下,显然遭受重击。
云若初就像被抽去了灵魂的布娃娃,僵直地坐在地上,云钟涛接到一个电话后,已经愤愤地拂袖而去。
梁奕宸还活着!
这个如此刺激心脏的事实,让她身上那层厚厚的隐形枷锁犹如推到的塔罗牌一样轰然倒塌。
三年来,偶然会有些潜意识在脑中闪过,如果自己的枪法烂一点,或者自己的右手能够稍稍偏离一些,那样,梁奕宸是不是就有机会……
明知这种想法是对父亲的不孝不敬,但她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如果说恨梁奕宸是强硬强烈的,可后来自然而然升起的不舍,就是柔软的,两种情感碰撞,她自己清晰地感觉到。
难道,爸爸说得对,她爱上梁奕宸,注定是个错误?甚至于,是个毁灭性的错误?
爸爸说,二者她只能取一!
可爸爸死了,她不容分说只能毁了那个‘一’!
依她对梁奕宸的了解,他不可能在自己身上做手脚,更不可能穿防弹衣出现在她的面前!
再说,她千真万确看见血从他的胸口冒出,她看见了他的泪,也看见了他的痛……
戏剧性的是,他竟然还活着!
是命运的捉弄,还是上帝的安排?
他不仅活着,而且摇身一变,成了茂阳集团的继承人,现如今,还是陆市长千金的未婚夫,这种光鲜的身份可谓是流光溢彩,春风得意。
云若初疲倦的闭上眼睛,昨晚见到的两道身形,亲密而自然,就像是要刻入她的脑海里,心脏里一样,一刀一刀的划下痕迹。
如果说昨晚只是一个幻影,那么现在的彩色照片和洋洋洒洒一大篇报道,让云若初心头有些窒息,缺氧!
如同被什么揪住了心一样,她双手捧着心,大口地喘着气,只差窒息而死……
情不自禁眨了眨眼,想将照片看得更清楚一些,却有温热的液体在脸上滚动……
她,竟然再一次落泪!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段不可触及的往事,不可触及的人。不是忘记,而是刻意掩埋;不是不想触及,而是不敢,不愿。只怕自己的壳不够坚硬,不过刚刚靠近,就已经崩溃,碎片零落一地……
门铃似乎响了几遍,她都置若罔闻。
来收拾房间的客服人员不得不从外面打开房门,看到的就是云若初坐在一些碎片上,默默流泪的情景。
“小姐,你怎么了?”
云若初纠结的眉间刻满痛楚,想说话,咽喉火辣辣地痛,最终,嘶哑出一句,“我不小心撞翻了桌子!”
她的手上满是凝固成的血痂,胳膊和腿上的衣服泛着星星点点的血迹,想站起来,腿却麻木地不听使唤。
一位服务员连忙将云若初扶起,另一位掏出对讲机,她们是来收拾房间,遇到这种事情,自然要向经理汇报。
“去医院!”经理来后,果断给出了结论,顾客就是上帝,况且这个房间的男客人气场太大,不看就知道来头不小,她得谨慎行事。
一听‘医院’,云若初骤然震了一下,伸手撩起微微凌乱的发丝,一张沾有泪迹的小脸抬起,“一点划伤而已,用不着去医院,麻烦你给我弄点药水和纱布就可以了。”
趁着经理去拿药,云若初走进浴室,将手心上的玻璃碎片拔出来,又放满了浴缸里的水,昨晚,她都没有洗澡,现在,又弄得满身狼狈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