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后夏郇弋也没把盛怀脂怀孕的事情说出个所以然,只是高深莫测的说了句“山人自有妙计”。
夏郇弋只要不想说,谁也撬不开他的嘴儿。方白草只能轻轻放下这件事。
看夏郇弋的样子,脸上充满了算计,摆明了一肚子坏水。恐怕,正憋着一场阴谋,准备坑盛怀脂。
所以,方白草释然了。大不了,就是像苏妆一样给情敌养儿子。反正,夏郇弋这个男人是她的。
但是,令众人没想到的是,一直稳居幕后的苏妆,出现了意外。
在夏若霆的生日前两天,夏连丞和舒子安夫妻俩就回到了安城。不知道和夏若霆说了什么,夏若霆就同意了生日宴会大操大办。
至于方白草,夏连丞皱了皱眉却没有其他反应了,有点不待见。想也知道,任谁的儿子被坑得那么惨,能高兴的也是恶毒后爹了。
舒子安则是越看越喜欢,觉得这个儿媳妇顶好的。
方白草一脸懵,听着夏郇弋给她介绍。
咳,虽然大家认识她,但是她失忆了不认识他们啊!
夏郇弋被夏连丞叫去了书房谈事情,至于具体是什么,夏郇弋心里有数,无非是公司的事。他娶方白草的事情,夏连丞不会干预,但也不见得有多开心就是。
方白草有些局促不安,她总觉得眼前这位美妇人的眼神,虽然没有恶意但却让她有些不舒服。
“现在看着你和阿弋这臭小子这么好,我心里也放心了。”舒子安笑眯眯道。
“我们一直挺好的。”方白草支支吾吾的回答。心里却对舒子安的话,感到奇怪。
“不必紧张。”舒子安的声音轻柔了不少。这些年在商场上雷厉风行,让她的气质凌厉了不少,就连声音都会在不经意间带着威仪。如果不是公司这锅甩了,她都快忘了她曾经也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可是有些习惯仍旧改不过来了。
舒子安又轻笑了两声,“有时候看着你啊……”就像看到我自己。
舒子安第一次见到方白草,是在夏芊芊和季苏的婚礼上。
尽管那个时候夏郇弋这个混小子出了个昏招想让方白草当伴娘没成功,但是夏郇弋愣是又将人儿拐进了婚礼现场,简单粗暴的以他女伴的身份出现。
舒子安依然记得,少年和少女牵着手,头挨着头低声说笑的场景。
那天的夏郇弋和方白草穿了同系列的礼服,夏郇弋白方白草红。一个如月如玉,一个如火如荼,异常般配。
舒子安只看到了这对璧人,让她想起她的年少,还有她的爱情和辜负的人儿。
随后夏郇弋带着方白草来了夏家,舒子安从方白草身上看到了她自己年少的影子。
不同的是,她的自卑与怯懦是刻在骨子里世人可窥见的,而方白草却用孤傲和一身的刺藏起了她不为人知的自卑和伤口,独自舔着。
然后,舒子安日渐窥见这十几岁的姑娘,内心是如何灰暗麻木。她的世界里出了夏郇弋,四处灰败。
那时候的方白草,还远远够不着狠字儿。但是舒子安却觉得,终有一日,方白草会变得异常狠戾。
但舒子安失算了。
是夏郇弋让舒子安的生命开始无比鲜活,她的内心最底处仍旧留有一地柔软,纵然对所有人都漠不关心。
让舒子安认定方白草是儿媳妇的,并不是因为方白草身上有她年少的影子,那充其量只是加分项。
更何况,方白草是黎锦的女儿。
舒子安闭上双眼,仿佛看到了当年的画面,浮光掠影。
皎皎灼灼的月光之下,洒落的一地的清冷,却又柔和了少年和少女的身影。
少年问,“小白,你在看什么?”
少女漫不经心的回答,“看月亮。”
“月亮有我好看吗?”
“当然比你好看多了。”
“小白!你不爱我了,哼。”少年撇撇嘴,一脸委屈。
少女眨眨眼,眉目都是笑意,“阿弋啊,就是我心里的白月光,自然是这世界上最好看最好看的。”
少年欢喜的扑进少女的怀里。
白月光么?舒子安想了想,阿弋确实很像。
可是……
她想起后来少女将真的股份转让合同换成假的企图瞒天过海的时候,或许少女根本没想过真的要少年手里的股份。
少女拿了一份假合同给自己的妈妈,只要一查,黎锦就能去坐牢。
可是舒子安临时改了主意,依旧选择让夏郇弋把手里的股份给了黎锦。夏郇弋在知道真相后,也欣然接受。
那时候的舒子安在想,她和夏连丞都是顶聪明心狠手辣的人物,怎么就生出来这么一个蠢儿子。
少女逃去了海德堡,尽管知道合同已经被她调换,仍旧觉得身负罪恶,一逃就是五年。
舒子安想起了自己的那五年。
不知是否是因为年纪越来越大,舒子安愈发心慈手软起来。因为眼前的少女,她一再动容。
夏若霆生日宴会那天,有头有脸的人物,认识的不认识的,记得的不记得的,收到请柬的都来了。
宴会地点就在夏宅,敲定办宴会的时候就开始忙碌布置了,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
然,总有人儿需要搞点幺蛾子惹得一身腥才算完。
但巧的是,搞幺蛾子的主角却是最出人意料的一位,舒子安的闺中密友苏妆。
当时荧屏上正打算播放给夏若霆的生日祝福,主持人打开了荧屏,众人却静默无声了。
无他,因为荧屏上正在滚动着二十多年前的一位天之骄子,也是顶清贵的人物,苏妆的哥哥苏辰的照片和各种资料。
众人的脸色也是一变再变,有些人是嘲弄讽刺,有些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有些是同情。
寿星的生日宴上却放着已经过世的人,这不是咒人早死还能是什么?
很快,众人就开始低声议论起来了。
季家和夏家两家的脸色都不好看。
说起苏辰的死,确实让人惋惜。但更多的是,让人觉得稀奇。
苏辰死于一场泥石流,却被人以为是失踪,直到几年后才被发现。而更稀奇的是,苏辰的墓碑,空空如也,无名无姓。
知晓内情的,也就只有苏妆夫妻和夏连丞夫妻了。
主持人意识到不对,连忙关了荧屏。
苏妆的脸色却越来越阴沉,最后怒的一拍桌子,全场寂静,都在等着看笑话。
事情并没有按照夏郇弋等人希望的方向发展,不用想,几人都知道,怕是有人从中作梗,借苏辰的事儿在作妖。
正打算散场把人都清走,却听苏妆喝了一声,“舒子安!”
苏妆面沉如水,她的目光如炬,只看向舒子安,“你欠我哥哥一条命!你以为他是为什么而死?又是为谁而死?他为了你能如期举办婚礼,连死讯都不敢让你知道。可你呢,今天就是这样对他?”
苏妆再没说别的,说完就离开了。
苏妆的这般,确实没道理,凭什么无凭无据的指责舒子安呢?
两家的人脸色愈发难看了。
舒子安的心尖发苦,却无法反驳苏妆的话。
夏连丞把她拥入怀里,面色不郁,“有我在。”
他的一句“有我在”,就给了舒子安无数的心安,甚至他不需要多说什么,他的一个怀抱,她就有面对全世界的勇气。
可现在这情况……
夏郇弋给客人赔罪,等人都离开了,才回客厅。此时,夏家人都在这里,夏芊芊和季苏也在。
夏郇弋不明白,对方策划了这一出到底想做什么。他不信就是为了让苏妆发怒,然后让舒子安难堪。
可,夏郇弋不信苏妆是那么容易就被挑拨的人。
夏若霆叹了口气,慢悠悠的踱步上了楼,不愿参与这些事。
“妆妆绝对不是不分青红皂白的人,这事儿有蹊跷。”舒子安已经冷静下来,只是脸色已经不好。
“我会去查,你别多想,好好休息。”夏连丞安抚道。
舒子安摇了摇头。
“能瞒住夏家做手脚,这人不简单……”
此时,夏郇弋却和季苏夏芊芊对视了一眼,有个答案在他们心里呼之欲出。
夏郇弋的眸底一片冰冷,无声的牵紧了方白草的手。
呵,有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