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君尚向来极少笑。
两年前是,现在仍是。
所以当他此刻忽而一笑,眼角眉梢都柔和了平日冷峻的棱角,深黑眸中似聚了星辰,顷刻头上月辉都黯了色,只余那俊雅笑颜摄住人心魂。
情天撇开眼。
她会随余力过来,不是因为他对她有话讲,而只是因为她想问清那件事,此刻该说的说完,她转了身。
手臂被一把握住,还未等她反应,一股力道拉着她往后,原本便脚步虚浮的她踉跄撞在身后人的怀抱里。
“别动……我只是想这样抱一抱,感受你是真实的……”
情天从未听过他这样的语气,低沉喑哑间嗓音竟带着微微的颤。
从后搂抱住她的手臂很紧,怀抱很紧。
夜风吹着额前碎发迷了眼,远处的灯火在眼中变成模糊重影,情天鼻间淬然一酸,喉间发紧。
他的怀抱是暖的,她全身却是僵的,是不是头太晕,才会让她恍惚不知今夕何夕。
“这两年,每次去沐家与老爷子下棋,坐在那个大书房里,总是想起你曾说过的小时候。”
“你说你在那儿练字,背生涩难懂的古文,从午后到日落……落子行棋间,我总觉得,耳边能听到你的声音。”
身后嗓音低沉缓缓,隐忍克制,几乎有些呢喃不清。
“两年,老爷子笑我,从未在他手下赢过一局——”
“我不想听!”
情天快速打断,蓦然从他怀抱中挣出,眼眸莹润似有水汽。
他是真的醉了。
转了身她便快步往前走,原本虚浮的脚步已有些踉跄,险些撞上迎面而来的人。
突然被人一把扶住双臂,她仓皇抬头,迷蒙的眼里一时间几乎认不出来人。
“姐?”
说去洗手间的情天一直迟迟未归,沐少堂与顾西迟分开来找,却不想在侧门外遇到她。
看她神色有异,沐少堂抬头望向门外远处,一辆黑色卡宴旁,有道高大挺拔的身影正立在夜色中,并未离去。
夜色太暗,没有灯光如此距离无法看清面容,但那道沉默伫立的身影,却让沐少堂心中莫名升起一股压力,仿佛隔着如此距离仍能感觉那迫人的气场。
“回去吧。”
情天疲累至极,拉着他往门里进,沐少堂收回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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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添开往沐家去的车上,一共四人。
后座是情天与顾西迟,副驾驶的沐少堂感觉自己像是被押着回家。
此次他离家将座驾丢在家里,这也是苗丽云一直难寻到他行踪的原因。
到了沐宅大门外,顾西迟透过车窗,看着沐宅雕花大铁门徐徐打开,有佣人立在门边相迎。
沐少堂走进去,夜色中内里仿似庭院幽深,与寻常人家确实不一般。
疑惑情天为何不进去,却也没有多问,听她又让向添折返送他们回了满庭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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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庭芳,回来时,隔壁那一户,今夜依然亮着灯火。
入了门,情天说太累,要先回房洗澡。
顾西迟独自在客厅坐了一会,那束搁放在宽大茶几上的999朵粉色玫瑰,那满目的浪漫粉色和馥郁的香气,再次让他心中的躁闷升腾起来。
站起身,深呼吸好几次。
上了楼,他却不是回这几日住的客房,而是停伫在情天的房门外,片刻,拧门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