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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序章

远方高山湖泊在黄昏下宁静而又优雅,纯白色的迷雾缠绕在半山之中。温和的景色就像绝伦油画,美丽祥和。

“希望别被抓住。”艾诺深吸一口气,将目光投向湖畔旁的酒馆。

这个酒馆是他的生存之道——客人残余酒和面包,还有醉鬼口袋里的金币。

酒馆如往日一样,吵杂谩骂与酒杯碰撞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艾诺蹑手蹑脚的踏入酒馆中,寻找到一个不起眼地角落静静等待。

他不想让这里的老熟人看到,至少不能让他们把自己是小偷的事给抖出来。

时光渐渐飞逝,暮色笼罩大地。雾气在小镇上方漂泊,昏暝无光的森林里偶尔有几人举着火把巡夜,微弱的亮光在阴森的气氛中显得有些孤零。

几声狼嚎伴随着皓月从远处中传来,惊醒了快要睡着的艾诺。

是时候了!

看着醉的不省人事的酒客,艾诺心里打起了小算盘。他静悄悄的将手伸入醉汉的口袋,瘦弱的手指在醉汉口袋中更不易被察觉,几个轻巧的翻动摸到了金属圆润光滑的边缘。

显然,那是大陆上较为稀少的金币,相比常见的货币第纳,金子总是更惹人喜爱,所有人恨不得一直攥在掌心。

这其中包括了艾诺自己,他清楚这是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以至于脸部通红,体内热血翻涌。

可在行窃即将得手时,酒馆的门框发出了难听的吱呀声。

门被推开,两个身穿黑袍头戴兜帽的人进入,打破了稍显热闹的酒馆。德瑞镇很少有外人到来,特别是穿着不合理装束的外人。

漆黑的长袍和阴郁的兜帽,令人窒息的压抑感。酒客们警觉的同时有些不安,他们开始纷纷猜想,也许是亡命徒,还是异端什么的。

不过很快就否定这样的想法,在艾瑞拉王国的异端邪徒并不多,人们对他们也并无恐惧感。相比之下,更令人害怕的是北方的蛮族部落,还有东方的那群崇拜冥神的怪人。

黑袍人的进场让艾诺有些慌张,他迅速从口袋抽出手。那过大的动作似乎碰醒了昏睡中的醉汉,醉汉睁着朦胧的眼睛,看着眼前准备逃离的艾诺,发愣数秒后,一个大跨步抓着了他细瘦的手腕。

“小子,”醉汉满脸煞气,“你的手很不老实”

醉汉是名佣兵,对于嗜钱如命的佣兵最讨厌被偷东西,他们常年徘徊于生死之间只为钱财,对于窃贼很是恼火。

他怒不可遏的拎起身边的铁斧,一把将艾诺的手按在木桌上。

“我可丢过不少东西,现在该从你这拿回来。”

醉汉盯着满脸惊恐的艾诺,恶狠狠吐了口唾沫。周围的酒客们冷眼以观,有人会带有一丝同情,但没人愿意去阻止。

任何地方偷窃都是是罪孽,遭人唾弃,在风俗野蛮的艾瑞拉更是重罪,如果抓到的窃贼,砍手应得的下场。

“记住这个教训!”说着,醉汉高举铁斧狠狠的砍向他的手腕。

黑袍人注意到了醉汉,他本不想多管闲事,但作为一名骑士,他的字典里没有袖手旁观这个词语。

他是一个流浪骑士,准确说是被流放的骑士,只是流放他的国家早已不复存在。

在佩恩大陆有两种骑士不被承认,流放骑士和无赖骑士。流放骑士可能因为权利的纠纷产生,而无赖的骑士是人性的堕落和利益的驱使下产生。

流放骑士和无赖骑士最大的区别是在于是否还执行自己的信仰,奉行正义的誓言。

黑袍人决定出手阻止。虽说偷窃的确应该去惩罚,但对于一个孩子而言,砍去手臂的惩罚还是有些过重,何况这个醉汉不是治安官,无权对他人做出处罚。

他掐住醉汉的手腕,面无表情夺下醉汉手中铁斧,丢在一旁。

醉汉瞧了一眼面前黑袍人,开始打量起来。虽然有些恼怒,但理智告诉他眼前这个人似乎并不太好惹,不过在酒精的作用下感觉无所畏惧。

黑袍人风轻云淡说:“嘿,对付一个小孩没必要那么恶毒吧”

醉汉听后瞪大眼睛,恐吓道:“想活命,就别多管闲事!”

黑袍人对他的恐吓置若罔闻,没有任何退缩。

“你看起来有些生气,我能理解。不过问题也不大,这小鬼拿了你的金币,你该找他讨回公道,但他只是一个不知世事的小孩,可能只是饿了,砍他的手似乎有点过了”

醉汉听着他的活,同时努力看清黑袍人的面容。阴沉的额头上有一道深刻的刀疤,刀疤下是一双犀利的鹰眼,敏锐的同时冷峻无情。

不等回答,黑袍人突然抬头嗤笑,“你是佣兵,我讨厌佣兵。怎么说呢,他们让我很不爽。曾经有很多人威胁过我,你却是最弱的一个,这听起来很好笑”

气氛开始变的怪异,酒馆向来不缺乏看热闹的人,对他们而言有闹矛盾,吵架也好,打架也罢,都要要比谈论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要有趣的多。

如果再喝着一杯葡萄酒看戏那就更完美了。

同时,他们开始猜想这个黑袍人的真实身份。

逞英雄的愣头青?

还是杀人越货的亡命徒?

亦或者富有浪漫色彩的骑士?

总之,那个都不像,反而与盗贼公会的行事作风一模一样。保护偷窃者、在年轻的小偷中建立英雄形象,随后成功拉拢他们进入公会。

最重要的是,盗贼公会都挺讨厌佣兵,两者水火不容。

听着黑袍人的挑衅,醉汉扯着嘶哑的喉咙大声吼:“我不管你是是什么人。现在!我会让你的傻笑从脸上消失!”说着就提起地上的斧头狠狠的轮向黑袍人。

黑袍人无动于衷,眼看脑袋要开花,周围胆小的看客已经闭上眼睛。只见一缕寒芒迸发,剑刃与斧刃碰撞出火花,黑袍人用单手剑招架了醉汉的劈砍,随后偏斜刺击一气呵成,过程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铁斧从黑袍人的额头分毫处擦过。醉汉也停止了动作,仿佛时间被定格到此处。

这个时候,醉汉的右臂出现一个微不可察的刺痕,恰是那道伤痕导致胳膊使不上一点力气。那是肌肉被利刃切断的感觉,没有丝毫痛感,也无法拉伸运动。

他动了动手指,颤颤巍巍的捂着手臂,随后一声不发的离去了。

一旁观看的酒客也感到不可思议,他们认为这个黑袍人一定不简单,刺击表现精准无误。不管怎样,当务之急是找到治安官,最好去通报领主大人来处理。

不面善的人不会受欢迎,相比之下,镇民更害怕黑袍人是盗贼公会的成员,一旦这地方盗贼公会入驻,那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这些酒客有几个悄悄的溜了出去,留在这里也是无能为力。他们不觉得有能力抓住这些技术高超的盗贼,更不希望自己口袋丢点什么东西。

“下次运气就没那么好了”

黑袍人收剑转身看着艾诺,沉头思考一会。

“你无法改变出身与命运,可堕落最为可耻。生而为人,不要后悔”

他认为这些道理跟孩子讲也许有用,如果对象是大龄民众恐怕是白费口舌。年纪大小决定价值观的可塑性,道理一直是这样。

许久,艾诺吞了吞口水,冷汗不断从额头冒出。握住手腕,它还在手臂上,这值得庆幸。

“多谢大人的恩情”

黑袍人没有回应艾诺。另一个偏瘦的黑袍人走到酒店柜台前,从餐盘中取出一块奶酪面包走向艾诺。

“饿么?”

艾诺抬起头,眨了眨眼,没有说话。黑色兜帽下有一双冰蓝色的眼眸,他从未见过这样漂亮的眼睛,精致无比、夺人心魄。

她是一个漂亮的女性,艾诺放下戒心接过面包大口的咀嚼——毕竟美丽的事物都会令人安心。

在咀嚼食物的过程,艾诺满是黑斑和疤痕的左脸有些渗人,在咬动的作用下像是墓地的尸鬼在咆哮,丑陋恶心。

艾诺并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习惯了异样眼光也就无关紧要了。他不需要与人接触,或者找到一些朋友。

至少目前,不需要。

奶酪香甜的味道让艾诺有些怀念曾经的生活,两年前的赤色瘟疫破坏了他的美好生活。那次瘟疫是所有人的噩梦,没人能独善其身,或多或少都被波及。他的左脸就是在瘟疫期间受的伤,被人用镰刀割下了脸皮。

他开始努力克制悲伤的情绪,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奇怪。

“你很像我一个故人。嗯,他小时候应该和你很像。”女人注意到艾诺的脸和表情,柔和问道:“我叫雪雅,你呢?”

好奇怪的名字。艾诺回答:“艾,艾亚克诺。艾诺就就行了”

雪雅取出一把第纳递给了艾诺,那叮当作响的声音让艾诺吞了吞喉咙。

“你知道一个叫雪夜的人么?他是我的亲人,我在找他””

艾诺摇了摇头,这个人的名字和眼前的女人一样怪异。他暗自记住了这个名字,以及雪雅和冷酷的黑袍人,坚信这辈子都不会忘掉。

两名黑袍人买了点食物就匆匆离开了。

很久之后,治安官姗姗来迟,不见几人的踪影后,又装模作样的搜查一番,之后拍拍胸膛向酒馆老板交代点事就离开了。

夜半,外面下起了淅沥的小雨,客人们大多数都回家休息,也有部分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艾诺从腰间取出一个破旧的水袋,把别人剩下的酒水灌了进去,四处扫视希望能找到一些吃剩下的食物。

他嚼嚼嘴,回想着今晚发生的一切,静静等待着外面风雨停歇。

夜已深,外面的雨势没有丝毫渐弱。

在不远处德瑞镇郊外乡村小道上,一辆马车在泥泞的道路上吃力前行,昏暗的车厢内油灯在风雨中摇曳。

雪雅拉开帘幕望着阴云密布的天空,脱下了长袍任凭雨水打在脸上。

柔顺的冰蓝长发散落,细密的睫毛下的眼眸和长发相互衬托,在四周散发着幽蓝色的微光,雨滴也依偎在她的身旁,仿佛一颗颗迷人的星辰。

“小姐,那些人好像把我们当成小偷了”

雪雅心不在焉。“卡恩,你说他是不是我要找的那个人,年龄很相似呢”

卡恩回答:“不是每个小孩都像,您已经快要入魔了。哦,还有,我们的钱不多了”

“我早就是魔鬼了,又怎么能入魔呢。”雪雅伸手朝着天空,描绘一个圆形轮廓。那是被乌云遮挡,不曾出现月亮的轮廓。

接着她又说:“什么都不重要,钱也不重要,那些可怜的孩子比我们更需要它”

卡恩听着,迷茫遥望远方,哪儿隐约可以看到一条高耸的雪山山脉。

“别想那么多,小姐。早点休息吧,明天应该就能进入暮光城,马上就安全了”

在佩恩大陆曾流传一个传说,冰霜巨龙沉睡在北方的寂静山巅,光临纪时有个北方的王室后裔试图征服它。后来龙和人都没了音讯,人的是生是死,龙是否依旧在沉睡就不得而知了。

卡恩摇了摇头。

传说很近,也很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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