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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血债血偿

宇文山庄粉墙青瓦,绿柳环护,墙头花团锦簇,剔透玲珑。只见有三千人马从四面八方而来,将宇文山庄围个水泄不通。再看宇文山庄门口,有八百多人聚集,为首的站着七人,第一个面目清秀,眉目如星,正是七绝门青龙堂堂主杨愚;第二个乞丐打扮,手持一根木棍,正是七绝门白虎堂堂主江游中;第三个须发全白,鹤发松姿,正是七绝门雪豹堂堂主白须怪;第四个黑发黑眉,尖嘴猴腮,正是七绝门天狼堂堂主黑眉怪;第五个清逸俊秀、颜如舜华,正是七绝门猎鹰堂堂主秦啸天;第六个剑眉虎眼、雄姿英发,正是七绝门飞狐堂堂主秦啸霜;第七个眉目如画、绰约多姿,正是七绝门朱雀堂堂主吕凤飞。再看七人同时向两旁散开,从他们中间走出两人,一个身穿白衣、肩系披风的女子,只见她眼若秋波、眉似墨画,肌肤胜雪、出尘脱俗,正是乾坤扇主人、七绝门掌门、钟离世家唯一传人钟离瑾。旁边站着一个身穿青衫的独臂男子,只见他身躯凛凛,威仪非凡,正是钟离世家的管家张行。

这时,宇文世家的大门大开,从门里走出一百多人,为首的正是宇文寒肃。旁边站着一人魁梧奇伟、英俊威武,正是宇文寒肃次子宇文旭升。宇文寒肃笑道:“钟离侄女,三年不见,别来无恙?”

钟离瑾答道:“托宇文庄主的洪福,在下身中七星丧门钉侥幸不死。”

宇文寒肃听后大怒,随即一闪而过,心道:依云就是为了救你,自伤身体骗我给她解药。她自己没有服用,都给了你。若不是你,依云也不会死。宇文寒肃笑着问道:“今日钟离侄女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钟离瑾答道:“听闻我相公陆翎正在府上,今日我特来接他回家。”

宇文寒肃道:“侄女婿正在府上做客,我正准备邀钟离侄女一起前来。没想到钟离侄女不请自来,四叔我是非常荣幸。”

钟离瑾道:“既然我已经来了,让翎儿出来见我。”

宇文寒肃问道:“钟离侄女不进府坐坐吗?”

钟离瑾听宇文寒肃说完,心头一震。钟离瑾想到母亲身死在宇文山庄,自己也曾在宇文山庄身受重伤,宇文山庄正是自己梦魇之地。钟离瑾怒道:“宇文寒肃,十四年前你杀害我爹,屠戮我钟离世家满门。三年前,宇文旭升用毒钉打伤我,让我险些身死。今日你又囚禁我的丈夫,看来我们之间的新仇旧恨要好好算一算了。”

宇文寒肃道:“只要你交出乾坤扇,我就放了你丈夫。”

钟离瑾右手一挥,手中多了一把折扇。钟离瑾道:“这把就是你梦寐以求的乾坤扇,你让翎儿出来见我,我就将乾坤扇交给你。”

宇文寒肃问道:“当真?”

钟离瑾答道:“当然当真。”

钟离瑾心中却道:我怎么会骗一个将死之人呢?

宇文寒肃道:“旭升,将陆翎带出来。”

不久后,宇文旭升将陆翎带了出来,陆翎见到钟离瑾时,失声喊道:“瑾儿。”

钟离瑾抬头看到陆翎,只是轻轻地问道:“你还好吗?”

陆翎点点头,答道:“还好。”

钟离瑾三年未见陆翎,见陆翎长高了,比自己还高。钟离瑾目视宇文寒肃道:“我们还像三年前一样,一手交人,一手交扇。”

宇文寒肃笑道:“好,一言为定。”

宇文寒肃向宇文旭升微一示意,宇文旭升将陆翎向前推了一步。陆翎走到钟离瑾身边之时,钟离瑾将乾坤扇向前一抛,宇文旭升急忙伸手去抓。正在此时,钟离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云剑,一剑向宇文旭升劈去。众人只听“啊”的一声,宇文旭升右臂已被斩断,握着乾坤扇的右手顺势向上抛去。钟离瑾、宇文寒肃同时跃起去夺乾坤扇,只见钟离瑾左手抓住乾坤扇,宇文寒肃右手抓住断手。钟离瑾趁机右手挥剑向宇文寒肃劈去,宇文寒肃纵身向后跃去方才避开这一剑。

宇文寒肃抓住宇文旭升的右手,大叫道:“旭升。”

众人只见宇文旭升坐在地上,已是疼痛难忍嚎嚎直叫。钟离瑾落在陆翎身边,右手向旁一探将乾坤扇别在陆翎腰间,然后将陆翎向后一推,推到张行、杨愚等人身边。钟离瑾解开穿在身上的披风,用披风将云剑上的血迹擦干。接着,钟离瑾将披风往地上一抛,冷冷的道:“宇文寒肃,拿命来,我今日就要为我爹报仇。”

这时,几个家丁已将宇文旭升扶起,站立在宇文寒肃的身后。宇文寒肃从身边家丁的手中拔出长剑,喊道:“妖女,今天我让你去见你那死鬼老爹。”

宇文寒肃说完挥剑向钟离瑾刺去,钟离瑾见状挺剑迎了上去。只见双剑相交,滋滋作响。钟离瑾挥左掌向宇文寒肃击去,宇文寒肃挥掌去接。二人掌力相接之时,宇文寒肃被震倒退八九步,身体像离弦之箭冲开身后的家丁,瘫坐在宇文世家的门口。钟离瑾挥剑上前冲去,家丁纷纷避让将宇文旭升抛在了地上。钟离瑾一剑刺去正中宇文旭升的胸口,宇文寒肃见后大叫道:“旭升。”

宇文旭升缓缓倒下之时,钟离瑾又一剑将其割喉。宇文寒肃大喊道:“旭升,旭升。”

宇文寒肃持剑向钟离瑾奔来,钟离瑾见状一脚将宇文旭升踢去。宇文寒肃接过宇文旭升的身体,喊道:“旭升,旭升。”

宇文旭升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道:“爹,我不想死.....”宇文旭升说到此处,吐血而亡。

钟离瑾挥剑向宇文寒肃刺去,正中宇文寒肃的左臂。宇文寒肃持剑去刺钟离瑾,钟离瑾挥动云剑相挡。两剑相交,又是一声巨响。钟离瑾持剑向前刺去,宇文寒肃边向后退边将剑挽个剑花。宇文寒肃以为剑花风雨不透,钟离瑾刺不进来。没想到钟离瑾将云剑向前一探,云剑将宇文寒肃的剑穿为两断,直刺宇文寒肃的胸口。宇文寒肃将手中的断剑向钟离瑾抛去,钟离瑾弯腰躲了过去。宇文寒肃又挥右掌去攻钟离瑾,钟离瑾也挥掌迎去,二人掌力再次相接,只见有一物向后抛去。众人定睛一看,那物正是宇文寒肃的右臂。原来,钟离瑾与宇文寒肃掌力相接之时,钟离瑾的掌力竟将宇文寒肃的右臂震断。

这时,宇文寒肃左手握着插在身上的云剑,道:“钟离侄女,我自知罪孽深重,百死难赎其罪。请你念在我和你爹结义之情,求你饶我长子宇文旭光一命。他从小体弱多病,手无缚鸡之力,双手从未沾过鲜血,求你不要杀他。”

此时,有一男子从院中跑出来,正是宇文寒肃的长子宇文旭光。宇文旭光向钟离瑾身边奔来,大叫道:“爹。”

钟离瑾见状一脚飞起,将宇文旭光踹到三丈之外的阶梯之上,宇文旭光顿时口吐鲜血。钟离瑾怒喝道:“你杀害我爹之时,怎么不念结义之情?你屠戮我家满门之时,怎么不念结义之情?宇文旭升打伤我之时,怎么不念结义之情?”

钟离瑾说完之后,右手轻轻将云剑往前一推,只见云剑穿过宇文寒肃的胸膛,向宇文旭光的胸口刺去。众人只听“啊”的一声,云剑刺中宇文旭光的胸口,宇文旭光顿时口吐鲜血,就此死去。

钟离瑾嘴角微动,冷笑道:“当年你灭我钟离世家之时,我与哥哥皆是十来岁孩童,也是手无缚鸡之力,你又可曾放过我们?四叔,念在你我两家世交一场。我成全你,让你们父子三人在阴间团聚。”

众人皆知钟离瑾与宇文寒肃仇深似海,而此时钟离瑾竟称宇文寒肃为“四叔”,让七绝门众人颇为意外。

宇文寒肃大叫一声道“光儿,光儿......”接着,宇文寒肃亦是吐血而死。

许久之后,宇文世家门口寂静无声。这时,陆翎走到钟离瑾面前,拱手弯腰道:“恭喜姐姐大仇得报。”

杨愚、江游中、白须怪、黑眉怪、秦啸天、秦啸霜、吕凤飞等七人纷纷上前,同是拱手弯腰道:“恭喜掌门大仇得报。”

接着,七绝门众人纷纷下跪,齐声喊道:“恭喜掌门大仇得报!”

张行右臂握拳放在胸前,对天下跪哭道:“老爷、夫人,你们看到了吗?小姐给你们报仇了。”

此时,钟离瑾从嘴角挤出几个字,冷冷的道:“杀,一个不留。”

七绝门众人纷纷起身向宇文山庄冲去,见人就杀。片刻之间,已有数人身死。陆翎急忙道:“住手,不可滥杀无辜。”

钟离瑾反问道:“无辜?宇文山庄的人个个该死,没有一个无辜。”

陆翎走到钟离瑾面前,道:“瑾儿,你已大仇得报,就不要再杀人了。罪魁祸首的是宇文寒肃,现在他已经死了,该平息你的怒气了吧。你快下令,让他们不要再杀人了!”

片刻之后,钟离瑾才冷冷的道:“住手,姑爷让你们住手,你们没听到吗?”

钟离瑾这一句话是用内力发出来的,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的清楚。这时,七绝门众人才纷纷住手,宇文山庄的人纷纷下跪,哭诉道:“求钟离小姐饶我们性命,我们从来没有做过坏事。”

钟离瑾厉声道:“宇文老贼,当年不顾结义之情,杀害我爹,屠戮我钟离世家一百二十七口。天理昭彰,报应不爽。今日老贼身首异处,是他咎由自取。你们多年在宇文世家为奴为婢,恶事一定做了不少,本该将你们一并诛灭。念在陆少侠为你们求情,今日暂且饶你们一命。日后你们再敢作恶,定斩不饶。”

宇文山庄之人纷纷谢道:“多谢钟离小姐不杀之恩,多谢陆少侠。”

杨愚在旁道:“你们快快离去,不可留在宇文山庄,还要忘了今日之事,快走吧!”

钟离瑾喊道:“来人啊,给我放火烧了宇文山庄。你们能不能逃过这场大火,各安天命。”

钟离瑾说完,七绝门众人开始放火。宇文世家之人纷纷逃离,留下宇文山庄被大火吞噬。这时,从院中跑出一个小男孩,小男孩伏在宇文寒肃的身上大哭,喊道:“爹爹。”小男孩又跑到宇文旭光身边,推了推宇文旭光的身体,见宇文旭光一动不动,哭道:“大哥,大哥。”接着,小男孩用手指着钟离瑾骂道:“是你这个恶女人杀了我爹和哥哥,我要杀了你。”

小男孩说着拔出插在宇文旭光身上的云剑,向钟离瑾刺去。钟离瑾用左手夹住云剑轻轻向后一带,小男孩的身体朝钟离瑾冲来,钟离瑾飞起一脚将小男孩踹翻在地。钟离瑾右手提起云剑指着小男孩,问道:“你是宇文寒肃的儿子?”

小男孩愤恨道:“你杀了我爹和两个哥哥,我要杀了你这个恶女人。”

钟离瑾道:“好啊!我先杀了你。”

这时,陆翎急忙拦在钟离瑾面前,道:“瑾儿,住手。先别着急杀他,我有事问他。”

陆翎走到小男孩身边,问道:“你叫宇文睿,是吗?”

小男孩答道:“是又怎样?”

钟离瑾道:“好啊,今天我就让你去见你爹和你两个哥哥。”钟离瑾说完,持剑向宇文睿走去。

陆翎拦在二人中间,急道:“瑾儿,你不能杀他。”

钟离瑾问道:“他是宇文寒肃的儿子,我为什么不能杀他?”

陆翎答道:“瑾儿,你听我说。”陆翎走到钟离瑾身边,欲小声对钟离瑾说话。

钟离瑾不耐烦的道:“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所有人的面说。”

陆翎道:“我有难言之隐,这话只能对你说。”

钟离瑾怒道:“你再不说,我就先杀了他。”

陆翎急道:“瑾儿,你不能杀他,他是你的弟弟。”

钟离瑾懵问道:“什么?你胡说什么?”

陆翎话刚出口,七绝门众人就纷纷议论道:“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是掌门的弟弟。”

杨愚、江游中、白须怪、黑眉怪、秦啸天、秦啸霜、吕凤飞等人也是面面相窥,难以置信,但都不敢多说一句。陆翎走到钟离瑾身边,伏在钟离瑾耳边轻道:“八年前,宇文寒肃酒后侮辱了岳母大人,就有了他。”

钟离瑾听后嘶吼道:“你胡说,我只有一个哥哥,我没有弟弟,我要杀了他。”

陆翎道:“岳母大人临终前让我照顾他,并叮嘱道切不可让你们手足相残。”

钟离瑾走到宇文睿面前,问道:“你娘是谁?”

宇文睿答道:“我娘是上官依云,我爹是宇文寒肃。”

钟离瑾怒道:“我娘只有两个孩子,就是哥哥和我。你竟然敢侮辱我娘的清白,我今天非杀了你不可。”

钟离瑾说完一剑朝宇文睿刺去,陆翎见状已是来不及相救。只见一个身影从钟离瑾身旁掠过,抱走了宇文睿。陆翎看清来人之时,见来人正是秦慕风。秦慕风笑道:“钟离姑娘,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钟离瑾答道:“秦公子,请自重,请叫我陆夫人。”

秦慕风听后一时无措,只是应道:“是,陆夫人。”

钟离瑾上前一步道:“秦公子,你手上这个孩子是我仇人之子,请将他交还给我。”

秦慕风答道:“我见他骨骼清奇,是个练武的好材料。我想收他做徒弟,传他武功。”

钟离瑾问道:“我杀了他的父兄,秦公子传他武功,是让他找我报仇吗?”

宇文睿被秦慕风抱着,对着钟离瑾骂道:“你这个恶女人,今日你不杀我,日后我一定会找你报仇的。”

钟离瑾道:“秦公子,你听见了,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钟离瑾说完之后,挥剑向宇文睿刺去,秦慕风拿扇子一挡,接着是一个转身避开。秦慕风见扇子已被钟离瑾削去一半,大惊道:“几年不见,陆夫人武功大进,在下已不是你的对手了。”

接着,秦慕风看了陆翎一眼,问道:“陆兄神色不是很好,是中毒了吗?”

钟离瑾答道:“家夫的毒,我自己会解,不劳秦公子费心。”

秦慕风笑道:“是,我倒忘了。陆夫人的师父是毒手疯怪,这点区区小毒,当然是难不住陆夫人了。”

钟离瑾厉声道:“快把这个小孩还给我。”

钟离瑾说完,挺剑向秦慕风刺去。秦慕风见状抱起宇文睿一跃而起,并在空中大喊道:“钟离姑娘,我们后会有期。”

秦慕风带着宇文睿走后,钟离瑾也率七绝门人离开。众人路过一处平旷之处,路边有一座小山,山上怪石嶙峋,山下有几颗小树。钟离瑾与陆翎走在前面,张行、杨愚、江游中、白须怪,黑眉怪,秦孝天,秦啸霜、吕凤飞等人率众紧随其后,相距十几步之远。陆翎问道:“端木棋良的坟墓是不是你派人挖的?”

钟离瑾立刻停住了脚步,回答道:“是。”

七绝门众人见状,皆是原地站定,不敢上前。陆翎道:“人死为大,他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还不放过他?”

钟离瑾反问道:“他所做的事,难道一死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吗?”

陆翎又问道:“端木辰逸也是你逼死的吗?”

钟离瑾问道:“端木辰逸已经死了吗?我走的时候他还没死。”

陆翎答道:“我赶到之时,端木辰逸已是失血过多,在我面前死的。”

钟离瑾‘哦’一声,道:“我没有杀他,他是自残的。”

钟离瑾见陆翎不信,又说道:“他以自残劝我住手,我才放过端木棋良的。”

陆翎又道:“宇文寒肃、宇文旭升父子作恶多端,死不足惜。宇文旭光从小体弱多病,双手未曾沾过鲜血,你为什么也杀了他?”

这时,秦啸霜在后面接道:“启禀姑爷,属下查到宇文旭光性格暴戾,曾打死府中多个婢女。”

秦啸天也接道:“确实如此。宇文旭光有一种怪病,一旦有人在他面前打破碗碟,他就会彻底失去理智,变得暴戾起来。据属下所知,宇文旭光从小到大,一共打死过十一个婢女。”

张行道:“宇文旭光是宇文寒肃原配妻子所生,宇文旭光小时候受尽继母折磨。听说他小时候每次打破碗碟,继母都会将他痛打一顿。宇文旭光因此染上怪病,就是见不得别人打破碗碟。据属下听闻,宇文旭光的继母,也就是宇文旭升的母亲,也是被宇文旭光所杀的。宇文寒肃告诉宇文旭升,说他母亲是不小心落水淹死的,其实是被宇文旭光推下河淹死的。当时宇文旭光只有十一岁,宇文旭升才三岁。”

钟离瑾听后一言不发,继续向前走去。陆翎问道:“你今日围攻宇文山庄,是为了救我,还是为了报仇?”

钟离瑾答道:“如果我是为了报仇,这十几年我都等了,还在乎多等这几日吗?”

陆翎又问道:“那日,我被打下涯海,你有没有找过我?”

钟离瑾答道:“我找了你几个月,一直找不到你。后来得知你被人所救,去往琉球,次年三月才回来。我见你一直都未回来,就集齐数万之众在江湖上寻了你三年。”

陆翎问道:“如果我真的死了呢?”

钟离瑾转头看了一眼陆翎,道:“我知道你不会死的,我一直在等你回来,我知道你也一定会回来的。”

陆翎说道:“当年我们成亲之时,我才十一岁。你为什么会爱上一个十一岁的孩子?你当日与我成亲,又将钟离三宝倾囊相赠,是不是另有目的?”

钟离瑾答道:“和你在一起的那几年,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那几年,我心中没有仇恨,没有愤怒。那时候我在想,如果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没有那么多血海深仇,我会天天陪着你读书练武,过此一生,也亦快活。”

陆翎说道:“你是真的爱我?还是只是在利用我?”

钟离瑾转过身来,目视陆翎,目光如炬,寒意似冰。这时,只见钟离瑾缓缓向后退了两步,对着陆翎摇头苦笑道:“我不爱你,夜探宇文山庄之时,我为你挡了三枚毒钉;我不爱你,在你被打入涯海之后,我奋不顾身跳下去寻你;我不爱你,我明知道武功不如白须怪,还是为你找他拼命。我不爱你,我笼络了数万之众,在江湖上找了你三年;我不爱你,听说你被困宇文山庄,我连夜率人前来救你。”

钟离瑾说完之后,陆翎心头一震。再看钟离瑾之时,只见她身体微颤,双手发抖。这些年的事陆翎都历历在目,都在脑中回转。陆翎知道她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自己的事,而自己却这样的不相信她。

接着,钟离瑾又道:“当初我们成亲确实是出于无奈,可是到最后我发现我真的爱上你了,爱上那个小我六岁的男孩。我想有一天,等他长大了,可以保护我,可以宠爱我,我就不用每天活在胆战心惊之中。可是你呢?是不是在外面听了什么流言蜚语,竟然是如此对我?”

陆翎急忙解释道:“对不起,我错了,我不应该怀疑你。”

钟离瑾叹道:“宇文寒肃与我有杀父灭门之仇,我可以隐忍十四年都不动手。知你被困宇文山庄,我片刻都等不了,你还说我不爱你?”

钟离瑾说道此处,已是泪花点点。钟离瑾一哭,陆翎的心立刻就乱了。陆翎知道,与钟离瑾相识六年,很少见她哭的。这一次,她是真的伤心了。

七绝门教众听到钟离瑾在哭泣,皆是惊愕。在他们心中,掌门是一个天塌了都能独自撑起的人。这一刻,他们才知道原来掌门也是一个女人,也会哭的。

秦啸霜在旁叹道:“奇哉,怪哉。原来小姐也会哭啊!都说女人是水做的,我一直以为小姐是石头做的,不会哭的。”

秦啸天道:“这世上,唯一能让小姐哭的人,就是姑爷。”

张行道:“十四年了,她坚强了十四年,也隐忍了十四年了。这一哭,让所有的委屈都得到释放,让所有的仇恨都化作云烟。这一刻,我觉得那个可爱的小女孩回来了,那个天真无邪的瑾儿回来了。”

吕凤飞问道:“我们要不要去劝劝掌门?”

杨愚答道:“劝什么,小两口吵架,床头吵架床尾和,用不着外人去劝。”

江游中也道:“他们夫妻之间的事,还是由他们自己解决,我们插手不好。”

秦啸霜在旁悠悠道:“这世上,任何一个让小姐伤心流泪的人,我们都可以去把他杀了,唯有姑爷不行。但是,这世上唯一一个能让小姐伤心流泪的人,就是姑爷。”

江游中接道:“我看谁若敢动陆少侠一根汗毛,谁就是想照顾棺材铺的生意。”

钟离瑾背对着陆翎,泪水从眼角缓缓流下,衣衫在风中飞动,两人久久不语。陆翎心知自己此时再说什么都是无用,陆翎听到钟离瑾的哭泣之声清晰可见,不由得在钟离瑾身后缓缓跪下。片刻之后,钟离瑾才道:“你这是干什么?让属下看到不好,快起来。”

众人再看之时,只见陆翎缓缓下跪,跪在钟离瑾身侧之处。杨愚笑道:“看到没有,这就是得罪掌门的下场,姑爷也不例外。”

秦啸霜笑道:“厉害,厉害。小姐这一哭,竟让姑爷下跪认错。看来小姐最厉害的武功是眼泪。”

众人都是点头称是,表示认可。这时,听见钟离瑾道:“我苦苦找了你三年,日日都在盼着你早日归来,与我相聚。没想到你回来了,却是这样对我?”

杨愚听后在后面喊道:“陆兄弟,切不可误会小师父。当日,你被打下涯海,小师父奋不顾身的跳下去寻你,寻你不见直到天黑才上来。”

江游中也喊道:“掌门从涯海上来,就提剑与白须怪拼命,招招都是杀招。还有两败俱伤的招式,其中一招就是剑毁人亡。”

陆翎哭道:“对不起,我误会你了,我不该听信外人的传言。”

陆翎跪在钟离瑾身后,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钟离瑾并未答话,也没有推开他。钟离瑾眼角微红,泪水缓缓落在地上。似这多年的委屈,都要在此时发泄。钟离瑾微微哭啼,声音却是细小,但是在场之人都听的清晰。良久之后,钟离瑾哭啼之声渐息,身体微动,道:“你跪在这里成何体统,你快起来。”

陆翎道:“瑾儿,我错了,我不该怀疑你,我错了。你不原谅我,我就不起来。”

钟离瑾急道:“你快起来。”

陆翎问道:“你不生我气了吗?”

钟离瑾答道:“我不是生你气,我只是心里委屈。”

钟离瑾伸手去拉陆翎之时,当碰到陆翎的脉搏,只觉陆翎经脉已乱,是身中剧毒的迹象。钟离瑾连忙抓起陆翎的右臂,为陆翎号脉,问道:“你真的中毒了?”

只见钟离瑾的双手放在陆翎的双肩之上,示意让陆翎盘膝而坐。钟离瑾也盘膝坐在陆翎的身后,运用内力为陆翎护住心脉,接着为他驱毒。杨愚叫道:“不好,小师父要对陆兄弟痛下杀手了。”

秦啸天道:“不,小姐在为姑爷疗伤。”

张行道:“走,我们一起去看看。”

半个时辰以后,钟离瑾收起招式,将陆翎扶了起来,道:“你中了宇文寒肃的子午断魂钉,我已经封住了你的穴道,暂时压制住了毒性,待我们回去配制解药,毒性自可全解。”

陆翎说道:“多谢娘子。”

钟离瑾听过额生双晕,娇美无伦,假装生气的对陆翎翻了翻白眼。这时,白须怪上前在钟离瑾面前下跪,道:“当日属下一时失手,误将姑爷打下涯海,我兄弟是寻了三年,今日老天开眼,姑爷又重新回到掌门身边。属下特来领罪,是杀是刮,愿听掌门做主。”

黑眉怪也跪在旁边求道:“求掌门不要杀我大哥。”

杨愚说道:“当日白须怪将陆兄弟打下涯海,他兄弟二人也寻了陆兄弟三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请小师父就饶了白须怪吧。”

江游中也道:“今日陆少侠平安归来,掌门又手刃了大仇人。大喜之日,掌门切不可自断臂膀。”

钟离瑾道:“今日翎儿平安归来,此事我就不再追究。日后也不许再重提此事,如有违者,门规处置。”

黑眉怪听后大喜,连忙跳起来,叫道:“多谢掌门饶我大哥不死。”

白须怪也起身道:“谢掌门不杀之恩。”又对陆翎说道:“多谢陆少侠。”

钟离瑾问道:“翎儿,刚才为你驱毒之时,发现你体内有一股至纯至阳的内力,与我的内力相互冲撞。这三年不见,你是不是有什么奇遇?”

陆翎答道:“当日,我落下崖海。被一艘大船上的人救起,船上有一个姑娘每日为我送饭。”

钟离瑾笑道:“我的翎儿好人缘,到哪里都有姑娘对你好。”

陆翎被钟离瑾说的面红耳赤。接着道:“姑娘叫做阿绿,一连七日为我送饭。直到第八日,大船行驶到大海之上,遇到海风。船被海浪打得七零八落,阿绿姑娘也不知下落。我在海上漂了一天,漂到一个小岛上。岛上有一个怪人,双腿残废,不能走动,他武功了得,每日用身边的石子打天上的飞鸟为食。没有飞鸟,他就用手代步,走到海边捕鱼为生。我学着他也在岛上生存了下来,他好似又聋又哑,我在岛上住了三年,他都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直到有一天,岛上来了一群武林人士。”

钟离瑾问道:“他们到岛上做什么?”

陆翎接着道:“他被那些武林人士暗算,身受重伤。是我救了他,他临死之时将全身的武功都传给了我。我将他安葬在岛上的一座小山洞里。半夜夺船走了。他临死之前,让我答应他两件事。”

钟离瑾问道:“是哪两件事?”

陆翎答道:“一是寻找他失散多年的妹妹。”

钟离瑾听后身体微颤,问道:“还有呢?”

钟离答道:“二是帮他报杀父灭门之仇。”

钟离瑾此时已是双臂发抖,咬嘴唇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陆翎答道:“他说他叫钟离望,他知此生回归中土无望,将小岛命名为无望岛。”

钟离瑾听到此处,如雷霆之震,大喊道:“哥哥。”接着只见钟离瑾双掌运用全力,打在旁边的山上,山上顿时零石滚滚而下,钟离瑾大喊道:“哥哥,哥哥。”

此时钟离瑾已是泪水如注,又问道:“那些江湖人士是谁?”

陆翎答道:“他们说他们是受西门流风之命,前来寻找乾坤扇。”

钟离瑾怒道:“什么?西门流风,你这老贼,当年你杀害我爹爹,现在有杀害我哥哥。今日我钟离瑾对天起誓,若不将你千刀万剐,誓不为人。”

钟离瑾说完,双手一抖,四周的石头顿时炸裂。黑眉怪大惊道:“疯了,疯了,掌门她疯了。”

江游中在旁道:“当日陆少侠被打下涯海,掌门也是这般发狂。”

过了良久之后,钟离瑾才慢慢平复,钟离瑾问道:“张叔,你可知这是哪里?”

张行答道:“这里是十四年前少爷和小姐分散的地方。”

钟离瑾问道:“当年哥哥为什么会落马?”

张行答道:“少爷担心三人体力太重,马跑不动,才跳下马去,让我们多一线逃生的机会。”

钟离瑾大喊道:“哥哥,哥哥。”

张行在旁也是泪水直流,说道:“没想到当年一别,你们兄妹二人既成永别。”

此时陆翎上前将钟离瑾拥在怀中,钟离瑾的头靠在陆翎的胸膛,陆翎轻道:“瑾儿。”

张行道:“小姐,你要振作。庄主,夫人、少爷在天之灵,也希望你能振作,他们不愿意看到你这样。”

良久之后,张行说道:“天色阴沉,似要下雨。小姐,我们找个地方避避。”

钟离瑾问道:“去哪里呢?”

张行答道:“此处不远,便是钟离山庄。”

钟离瑾道:“好吧,我们回钟离山庄。我也想回去祭拜一下爹娘。”

钟离瑾说道:“翎儿,我走不动了,你抱着我。”陆翎答道:“是。”陆翎说完,将钟离瑾抱在怀里。

张行说道:“大家都随我来。”

一行人来到钟离山庄,陆翎抱着钟离瑾来到大堂,见堂中摆放的全是灵位,大概有一百多个。陆翎当即想到这就是钟离世家的一百二十七口。陆翎见正中排位上写道‘先父钟离彦昭之灵位’,旁边排位写道‘先母上官依云之灵位’,第二排依次是‘亡弟张胜之灵位’、‘钟离春之灵位’‘钟离夏之灵位’‘钟离秋之灵位’等。

张行、杨愚、白须怪、黑眉怪、秦啸天、秦啸霜、吕凤飞也来到大厅,江游中在院中对众人说道:“这个山庄名曰‘钟离世家’,是掌门的家,掌门在这里度过不少年少时光。今日我等有幸来此避雨,众位兄弟切不可损坏这里的一桌一椅、一草一木。”

七绝门众人称是,接着江游中才右手轻挥,示意众人散去。

钟离瑾道:“翎儿,你将我放下。”

陆翎将钟离瑾放下之后。钟离瑾又道:“翎儿,随我祭拜一下爹娘,还有族人。”

陆翎答道;“是。”

钟离瑾从张行手中接过三炷香,拜了七拜插在香炉之中。陆翎也从张行手中接过三炷香,拜了十几拜。钟离瑾轻轻叹道:“这里就是我家,九岁那年,我目睹了那场变故,所以我恨西门流风,我恨慕容龙图,我恨端木棋良,我恨宇文寒肃,我恨杀害我家人的每一个人,我恨很他们。翎儿,面对着满堂的灵位,你还会说我血洗宇文世家残忍吗?”

陆翎说道:“宇文寒肃杀害岳父大人和族人,其罪当诛,可是他的那些仆人是无辜的。”

钟离瑾怒道:“难道我的这些家人就罪该万死吗?”

陆翎说道:“瑾儿,我求你再复仇之时,能够少些杀戮。”

钟离瑾拔剑将剑放在陆翎的肩上,张行大惊道:“小姐不可。”

杨愚等人皆是大惊,急忙上前一步。只听钟离瑾道:“这话若是别人说的,我今日非杀了他不可。但是你是翎儿,你是我的丈夫,你和外公是我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我又怎会伤害你。好,我答应你,只找他们报仇,不会累及无辜之人。东方紫陌与南宫奇麟当年已死在我爹手下。端木棋良算他走运,自己死了。宇文寒肃大仇已报,现在只剩下西门流风和慕容龙图了。”

钟离瑾走出大堂,对院中的教众说道:“传我号令,即日起,在江湖上搜寻西门流风的下落,谁若报之西门流风的下落,赏黄金三千两。若取其项上人头,赏黄金十万两。”

众人齐道:“是。”

张行拿了一个排位,对钟离瑾说道:“小姐,给少爷刻一个灵位吧,不要让他的魂魄无家可归。”

钟离瑾接过之后,静立良久,张行将一把匕首交给陆翎,示意让陆翎交给钟离瑾。陆翎将匕首呈在钟离瑾面前,钟离瑾接过之后,在空排位上刻道‘亡兄钟离望之灵位。’张行接过灵位之后,将其放在钟离彦昭的左侧。

钟离瑾、陆翎、张行、杨愚、江游中、白须怪、黑眉怪、秦啸天、秦啸霜、吕凤飞等人分别拜了三拜,钟离瑾说道:“今晚大家各自散去,明日一早,翎儿随我去爹爹、娘亲坟前祭拜。”

第二日,张行准备了一些贡品,陆翎、杨愚、江游中、秦啸天、秦啸霜、吕凤飞等人随钟离瑾到祖坟祭拜,留塞北双怪镇守大营。

祭拜完毕后,钟离瑾说道:“我想去海外接回哥哥的尸骨,让他常伴爹爹娘亲身边。”

陆翎答道:“我随你去。”

杨愚、江游中、秦啸天、秦啸霜、吕凤飞等人齐道:“属下愿随前往。”

钟离瑾说道:“翎儿、塞北双怪、秦氏兄弟随我前去。杨堂主、江堂主、吕堂主三人镇守总舵。有什么消息向我汇报,我若没有及时回复,可自行处理。”

钟离瑾等人回到钟离山庄,见几个抓药的属下回来。钟离瑾当即配置解药,为陆翎解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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