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夜终是无眠,各自心怀异事。
翌日清晨。
清脆却凄婉的笛声悠悠响起。
殿外,九曲栈桥湖心亭中,白色薄纱轻飘,亭口芦苇帘微卷。
小方桌上的香炉里烧着檀香,鎏金炉外是檀香的袅袅烟雾。
朦胧烟雾托起的白色轻纱,映衬这美人、美景。
她的轮椅在一方空地上搁置着。
慕兮言浮趴在水面上。
她披着三千青丝,部分乌黑的青丝和一袭红衣散在平静的琉湖水面上,显得颇为诱惑。
手指轻轻的在水里撩动着,撩起了浅浅水花。
哗啦啦作响。
她另一只手中,把玩着一支用黑玉制成的笛子,两端的镶口则是由血玉构成。
笛子上,掐丝的整个龙头龙身龙尾,如盘旋的小蛇围绕在整支笛身,隔开了吹孔和按孔,助音孔上绑着红线飘穗翠玉环。
这把笛子名为玄情,是她前身所持之物,如今归来,算是物归原主。
玄情无人吹动却自响成曲,不用说就知道这是慕兮言搞的鬼。
笛音萧瑟无处凄凉,像是诉说两人如何相识相伴后又是被迫分离的。
吹奏一曲无言,无尽相思情。
这支曲子并不是她所创,也是曾经有次作春宫图时,此曲映在了脑中,仿佛是从灵魂深处的呼唤。
夜言寒此时趴在慕兮言的头上。
好奇的听着她吹的是哪支曲子,正听的入迷。
因为是神族,音律一技他们最为拿手。
可前世的她,也只有在夜深人静之时抚琴弹上一曲,那种空灵孤寂的曲子。
他还真不知道她会吹笛子。
这曲子,不禁让他想起了两人是怎样相遇,相识,相知,分离。
奈何天意弄人。
回想他今世看到那天地异象,他停滞不前的炼药等级竟是突破桎梏,让他醍醐灌顶。
原来,喂给他吃下去的,是她炼制出来,天地之间,唯一的一枚九千载转陨魄轮回丹。
九千载转陨魄轮回丹名其意,轮回九千年,一千年为一世。
九世轮回,洗去他北宫皇室的血脉,虽然没有觉醒血脉,但那是还没有回到族中。
如今成为一个真真正正的妖族,胤火狐皇室中的嫡系血脉。
他的体质特殊,人与妖的孩子不易化形。
九世前的他,不管怎么修炼也未曾化成妖身,而今,他也可以化身为狐。
他吃下的那颗轮回丹,伴着她的血,成功让他复生了。
她的血,为金色,可净化邪魔,也可滋养六道任意之物。
自然,她的血对身为妖的他有大补之处,何况是她的心头血。
想起曾经的北宫皇室血脉,便能想起北宫贤所做的一切。
他有怨恨过北宫贤,既然如此,当初为何要招惹他娘亲?他的娘亲若是没遇到他,就不会死。
可后来,他便也渐渐释怀了。
自古帝王多薄情,北宫贤也不难幸免。
大于薄情的,是他的野心。
灵界有南北皇朝之说。
北宫贤掌握着灵界北宫皇朝的生杀予夺,与南宫皇朝对立,南宫俊和他都想一统灵界。
从此再无两朝共立之称。
因为统一二字,这些年来,战争不断。
而慕言经常带着北宫夜寒征战沙场。
他所看到的。
到处皆是一片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实为满目疮痍。
除野心外,北宫贤此人生性多疑,却待妃子们所出的子女们极好。
可那些妃子仗着北宫贤对自己孩儿们所谓的宠爱,贪得无厌的想索取更多。
一度想让自己的儿子们夺走他的太子之位。
可都被慕言在暗中一一摆平。
说起太子之位。
他回东宫的次数少的连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那个东宫,他的第一个家。
已是萧条之景,杂草丛生。
无人打扫,处处荒凉。
这样的往事他不想再去想,那都是凌迟般的心痛,让他痛不欲生……
清晨的阳光,渡在他们的身上。
从远处看是如此的祥合,仿佛世界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彼此登对。
刚好不到一刻钟,一位不速之客冲撞了这和谐的画面,白涟生找了上来。
“小姐……”
夜言寒无辜的被吓了一跳,立在湖面上。
“呜呜……”
这下人怎么这样?
昨晚就是这个死人妖拿阿言的衣服给他包扎的。
“呜呜……”
月白不满他那样的动作。
“小姐,我打听到家族赛将至,过后便会您会去学院上课吗?”
“嗯,自然。”
慕兮言轻笑着收起玄情,飞身坐在亭中白玉石凳上。
摸了摸又重新跳到她怀里的夜言寒。
此时,出水的她,竟是没有半点儿被沾湿的样子。
“……小姐,慕渊他亲自来了。”
“父亲来此,可是有什么事?”慕兮言的手轻轻一挥,方桌上的檀香炉里的香灭了。
转身头扭向站在一旁的白涟生:“小白,去把柜子里的那套青玉红石锦鲤茶具和大红酸枝茶托拿过来,我给爹爹冲一道云雾青茶。”
“是。”
看得出主人经常喝茶。
这一点儿是真的错怪慕兮言了。
她嗜酒,不怎么喝茶。
只是偶然在空间里的收藏隔间的珍阁发现了这一套茶具而已。
至于茶艺如何学的,也是在前世中所学。
此时,慕渊移步而来,便正巧听见了熟悉的名字。
知道那正是小言儿为了小寒才弄来了这套茶具。
酸枝茶托的包浆,清澈有荧光,十分通透。
由于常用,导致酸枝呈琥珀紫中带黑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