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医学上叫什么来着,间歇性精神病。
万一他一发病杀了自己可怎么办啊?也没有人替自己报仇,然后他再给自己曝尸荒野,精神病人杀人又不用付法律责任。
她还没有报答奶奶的养育之恩呢,死了也没人赔钱,那她不是白死了啊,想想就惨。
果然,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奶奶都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不要和陌生人说话,她就是忍不住。
趁着那人还没有搭话,她悄悄了退了几步,见那人没有反应,然后转身撒开丫子就跑。
还没跑两步,那人突然从后面喊了一声:“喂……”
听见他的声音,毛球下意识的停了一下,身后一阵难闻的味道突然靠近,接着一只手紧紧钳住了她的手腕。
一回头真好对上那个流浪汉的胸膛,说不出来的味道瞬间灌入她的鼻子,感觉快要窒息了。
该死,这不听话的腿,你说你回头干什么啊,嗯?
环顾四周,一个人影都没有,手腕被拽得生疼,她有些害怕,同时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邪火。
搞什么鬼啊,自己这一天天的还不够惨吗?她不过是无处可去而已,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不行吗?
没有人保护怪我咯,就活该遇见这些奇怪的事情是吧?
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自己怎么跟个傻子一样,刚刚就应该在这个怪人冒出来之前就飞快的跑掉。
好奇心害死猫啊。
苍天啊,大地啊,你为什么不能稍微温柔待我一下?想想自己,从出生开始到现在就是一个人,混了这么多年感觉自己都对不起自己。
哼,谁怕谁啊,反正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虽然对方人高马大的,要是他真的敢动手,还真不一定能打死自己呢。
火气一上来,害怕都忘了,她摆出一副要拼命的模样,冲着那人吼道:“你干什么啊?”
那人突然松开手退了两步,身形依旧有些不稳。她一阵得意,心说怕了吧,知道我的厉害了吧,识相的话赶紧滚。
见他半天不说话,毛球刚准备转身,他突然开口道:“喂喂喂,你别哭啊,我没别的意思,只是……”
话说到一半,他叹了一口气,硬生生的憋回的想说的话。
谁哭了啊?她是在生气,生气知道吗?她能怎么办,她也很绝望啊。每次生气的时候声音都在发抖,感觉好像是要哭了一样。
放着这个先不说,刚刚还说好奇心害死猫呢,现在她又忍不住了。
“只是什么?”她睁着一双无辜的小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他,一边脸上写着好,一边脸上写着奇。
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小姑娘很有意思,大半夜的一个人在外面晃,家里人也真是心大,不怕遇到坏人吗?
坏人?想到这里,他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自己现在不就是标准的变态吗?哪有人大半夜的拦住别人小姑娘不让人家走的。
“可是……”望着她的眼睛,他顿了一下拐了一个弯说道:“没什么,觉得你刚刚哼的挺好听的,是什么?”
被人夸奖了啊,虽然夸她的人有点那什么,不管怎么样,心里还是有一点点小小的开心的。
虽然还是全身心戒备的状态,不过已经不是那么害怕了,她微微笑了一下,也许只是抿了一下嘴。
“那个啊,忘记了。”她轻快的回答道。
小时候跟着奶奶,她总喜欢给自己唱戏,那种婉转的戏腔虽然也听不懂,不过倒是很喜欢,所以有时候想起什么就会学着胡乱哼哼。
话一出口,她后知后觉的感觉到空气中翻滚着一股莫名的尴尬。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瞪了一会儿,那个流浪汉才叹了一口气,是一声漫长的叹息。
他就没有再说话,转身慢悠悠地走了。看着他的背影,毛球突然感觉心里升起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有些像感慨,也有一点点的难过,脑子一抽突然叫住了他。
“喂……”她朝着那人的背影喊道。
他缓缓的回过头,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只是盯着她。她心里一毛,又有些怂了。自己真是没事找事,脑子有病啊你?
也罢也罢,她从口袋里摸出来仅有的几个硬币,咚咚咚的跑过去,拽着他的衣袖,将硬币往他手里一放。
然后朝着他挥挥手说道:“不好意思,我只有这么多了,再见!”
说着就跑走了,那人没有说话,也没有追她,只是愣愣的看着手心里的几枚硬币。
过了好一会儿,抬起头的时候空荡荡的路上已经一个人的身影也没有了,他收起硬币,转身一步一步缓慢的隐没在无边的夜色里。
回到妈妈家中,关上门紧紧插上插销,她才惊魂未定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此刻停下来,她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再抖,腿都有些软了。
明明不怕的啊,果然自己还是不行吧,自己就是喜欢逞强,有些事情不行就是不行,不承认也没有用。
就像她一直以为自己可以活成自己想要的模样,可以像个纯爷们儿一样活着。可是,一个人还是害怕,无计可施的时候只会想哭。
以后晚上还是不要出门了吧,真的是太危险了。幸好幸好,那个人虽然很奇怪,但是好像不是坏人。
可惜,自己最后的几块钱都给他了,自己是一个有骨气的人,不想找那个女人要钱。当然她给的不算,每一笔她都记了下来,以后是要还的。
坐在地上歇了很久,她才叹了一口气,扶着门框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不管了,船到桥头自然直,看了一眼怀里的小破书包,她感觉到了一点点安慰。虽然土了一点,可这是奶奶亲手制作的。
想她一个如花少女,怎么能混到现在这个地步呢?也罢,饿不死就行了,要求那么多干什么。
没有开灯,外面的灯光凑进来,一窗之隔,感觉像是两个世界,远处的光明明暗暗,那是这个城市的繁华,不是她的。
摸索着走到窗户边,突然又想到刚才的那个流浪汉,不知道在这个地方,还有多少跟他一样的人们。
她已经很艰难了,可比她艰难的人一样在这个世界上存在。
她一伸手拉上窗帘,隔绝了与外边唯一的联系。